可当看到她红扑扑的脸,额头鬓角的汗水,就一句重话都说不出来了。
最后只生硬地说了句,“走,回家。”
赵菀香跟在他后面,笑成了一朵花。
沈奉余光扫到,有点气馁,居然还笑,真是个没心眼的丫头。
“沈大哥,你回来的正好,我晚上烙了肉馅饼。”
赵菀香一回屋里就把灯打开,装着烙饼的搪瓷盆放在桌上,灶上小火煨着的小米稀饭舀了一碗,招呼沈奉,“赶紧坐下吃啊。”
沈奉一到这时候就变得拘谨起来,默默坐下喝了口稀饭,然后拿起烙饼。
这次却没察觉到赵菀香的注视,他不禁抬头看去,就见她坐去了床边,手里翻着课本,正在看书。
沈奉莫名有点失落。
赵菀香却好像察觉他心思一样,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沈大哥你自己吃吧,我就不看着你吃了,免得分散你注意力,让你将来消化不良了。”
沈奉差点被刚往下咽的一口烙饼噎住,咳了两声,脸上火辣辣地滚烫,赶紧埋下了头。
菀香做的饭好吃,舍得吃肉放油,如果放在别人身上,他肯定说浪费,皱着眉头批评一顿,但对被后妈拿捏了十几年,一早就剥夺了自主权的菀香,他不仅有很多疼惜,还有无限包容,只担心她手里头的钱和票不够花。
他一边吃一边想着,要想办法再给她拿点钱,方便她以后想买什么买什么。
沈奉这顿吃的十分满足,肉馅是肉香,面饼外酥里软,吃完再喝一碗泛着米香的小米粥,味道始终回味无穷,坐在温暖的室内,听着室外哗哗的雨声,他几乎不想走了。
可也就是这时候,有人打着手电筒,披着雨衣跑到门口来喊他,“连长,南方那边打过电话来了,说有好消息,你快来接电话!”
沈奉打起精神应了一声,站起来后扭头看向赵菀香,匆匆道,“我得先走了。”
赵菀香放下课本送他到门口,顺便帮他套上雨衣。
沈奉眼皮微微往下搭,想起来提醒她,“大娘的事你先放开手,我明早叫人到营卫生所,找个卫生员过来看看她再说。”
赵菀香猜他担心她万一治不好大娘,落不到好,而且确实卫生员更专业,就点头答应道,“好,我知道了。”
沈奉接着道,“你明天去学校上课,待会儿早点休息,晚上把门栓好。”
“好。”
赵菀香笑吟吟地都应下。
沈奉视线划过她含笑的眉眼,瘦削的肩头,心里生出不舍,默了一瞬后,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道,“那我走了。”
他转身迈进了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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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菀香等沈奉走了,就回了屋里开始准备教案。
第二天她一大早起来,外面雨也停了,她洗漱后便穿上那身新崭崭的黄军服,戴上没有帽徽的帽子,随便吃了点什么垫了垫肚子后,拿着昨天下午小学校长送过来的课本,和她自己准备好的教案,精神饱满地出发到学校。
队里的学校在宿舍下面,是几间破旧的连脊房和一个小院子,统共只有三个年级,因为单个队里的生源少,就没有设四五年级,孩子们再往上读书要到营部的学校。
赵菀香接收的是三年级的一个班,有三十二个学生。
她到了学校先去办公室熟悉一下,等去班里的时候就见胡文丽来了,远远地臭着脸瞪了她一眼。
赵菀香心里好笑,抚平军服上面的褶子,转身笑吟吟地走进教室。
等孩子们都到后,她在黑板上写下自己名字,然后说,“同学们好,以后我就是你们的代课老师,我姓赵,你们以后就叫我赵老师。”
底下异口同声,“赵老师好。”
赵菀香翻开课本开始讲课,先在黑板写生字,底下的孩子们趁她不注意,偷偷交头接耳起来了。
赵菀香转过身问,“怎么啦?”
孩子们眼神亮晶晶的,就是没人回答,直到不知道谁偷偷说了句“赵老师你长得好好看”,集体都笑起来,然后举着手争先恐后道,“赵老师你笑起来真好看,眼睛里面有星星。”
“赵老师你穿军装好美,别人都穿不了你这么美。”
“比我们走的宋老师好看一百倍,比隔壁凶巴巴的胡老师好看一千倍,赵老师你是我们队里最美的女老师!”
“沈叔叔是我们队里最帅的!”
“赵老师你跟沈叔叔啥时候结婚?我们想看你们结婚,我妈说你们以后生的小孩肯定也好看……”
赵菀香看着那一张张小脸忍俊不禁,见他们叭叭叭地越说越离谱,笑着制止,“我们先停一下。”
她也不着急讲生字了,而是在黑板写下几个大字“如何正确的赞美他人”。
她道,“刚才有同学赞美我的时候,跟别的两位老师做了对比,我比谁谁谁好看一百倍,我比谁谁谁好看一千倍。从句子结构上来说,运用了夸张的修辞手法,增加表达效果,更加突出了’我’的美丽,这是非常好的。但是……”
她敲了敲黑板上的主题,继续道,“但是在生活中,你们通过对比别人赞美老师的行为是不好的,有拉踩别人之嫌,也让老师处在为难的境地。”
孩子们听得都很认真。
等赵菀香让他们再次发表感想后,纷纷举手道,“老师我们知道错了,夸一个人就夸一个人,不能拉踩别人!”
赵菀香这才笑着擦去黑板上的几个大字,正式开始今天的课程。
胡文丽带两个班,说是两个班,其实都在一个教室,因为一二年级的教学内容相对简单,人数也少,一间教室足够容纳。
前面挂一块黑板,教的是一年级,后面挂一块黑板,教的是二年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