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茶里的茶梗碎屑漂浮着,尹星柔出神看了会儿,在接到弹射指令的同时,她放下茶杯,轻声说了句:“清醒了。”
跟爱无关,她只是想靠无所谓的婚姻来护着他。
陆修明住的地方,是茂林区的omega单身小公寓,位置不错,就在医疗区内,离上班的地方也近,七楼,最角落的一间。
尹星柔出征第一天,陆修明就把投琼的脸拆了观察了构造。
投琼的内部构造精细到令他惊讶,虽然复杂且笨重,但看得出是十分用心,每一个堆上去的零件在现阶段都有自己的作用。
“你是谁做的?”他问。
投琼回答:“主人。”
“她什么时候做的?”
“一直在做。”投琼回答,“我是父亲送给主人七岁的礼物。”
这之后,尹星柔一直在改造投琼。
“脸呢?”陆修明捧着这张佛脸问,“为什么做成这个样子?”
投琼把佛像图投射在了墙上,给陆修明做了科普。
“脸是父亲雕琢的。”他说。
“她父亲……是怎么回事?”陆修明问。
投琼回答:“对不起,你没有权限知道此事。”
陆修明把投琼的脸重新安装好,上班去了。
工作是最高检安排的,很安全,就是在玩具工厂做质检。平时接触不到同事,也看不到生产间,他有单独的小屋,做得最多的就是核对产品的数量,检查标签是否粘贴整齐,摆弄玩具看它们是否有瑕疵。
每天听到铃声后开始工作,听到下班指令后走路回家。
最高检的意图是让他尽量少接触人,以防他交换信息或是私下里做什么小动作。陆修明也很配合,不让接触那就不接触。
所以他的日常很简单,工作日就去工厂上个班,周末休息日到清河那里接受治疗检查,拿下一周的药剂。
打扫房间和做饭都交给投琼,一段时日后,清河笑着说:“你长高了。”
陆修明抽条一般,涨势迅猛,但因不怎么与人交流,气质越来越冷,逐渐冷成同事眼里最古怪孤僻的人。
尹星柔会固定在周末晚饭时跟他联系,听起来很轻松,短短两分钟,会告诉他自己买了些东西,回去后让他开开眼界。
她似乎不需要他挂念。
两个人没什么正经话要说,尹星柔没父母亲友,而他也一样。
半年后,尹星柔发来了最后一条通讯。
“美人,明天我们就要飞离边缘区了,后面的地盘都不是我们的,我就不跟你联系了。”她说,“好好照顾自己,记得按时吃药,不要欺负投琼。”
陆修明胳膊下夹着投琼的一条腿,正在给他做神经牵连系统,听到尹星柔的嘱咐,淡定道:“说晚了,他被我欺负的缺胳膊少腿。”
说完,在尹星柔回复前,他补充:“放心,没动他外观,尤其脸。”
好久之后,尹星柔才道:“你知道了?”
她忽然念起了奇怪的诗句:“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
“什么意思?”陆修明问。
那头已经切断了通话,自此不再联系他。
陆修明每日下班多了个固定活动,就是到工厂外的信息更新公告栏,仰着脸等军事新闻的更新。
娱乐版块刷新很快,但最上角的军事新闻,有时他等到阳光消失,公告栏亮起夜光屏也一动不动。
投琼会给他送饭,陆修明一边吃,一边盯着看,一副极其不高兴的模样。
一周后,军部投诉箱刷新出了六十多条洋洋洒洒几千字的投诉信,全部来自陆修明。
军部本以为是这小子植入的病毒,连忙请了十几人的团队加ai仔仔细细研读筛别,才发现这真的是普普通通的投诉信。
每一封都是他写的,每一封都不一样。一天平均写十封,看得出,是他一想起来那个公告栏,就气到觉也不睡,爬起来写投诉信。
这些投诉信只有一个诉求,就是增加军事新闻版块面积,以及固定更新时间,给他报个平安。
军部管控宣传的负责人带着媒体亲自去看望了他,镜头前,陆修明仍是一脸不开心,仿佛谁欠了他百万星币。
“是因为担心尹上校吗?”
“是因为睡不着!”陆修明道。
这是实话,自从他被标记后,信息素好似记住了尹星柔的味道,如今也不知道身体是怎么想的,进入假孕期状态后,信息素默认他在给尹星柔孕育孩子,虽然数值平稳,但每到晚上,一想起尹星柔已经一周没消息了,他的身体就无法踏实入睡。
那是一种本能的牵挂和焦躁,尽管他非常困,可这破身体就是睡不着!
军部领导安慰道,他们前天收到了第一舰队的消息,一切都很顺利。但更多的涉及到军事机密,就不同他说了。
“有些消息不适合公开发布。但我们在这里向你保证,会确保每三天单独为你更新一次她的情况。”
收到军部的第一次报平安后,陆修明请了一天假,饱饱地补了觉。
第二天是到清河实验室体检的日子,陆修明搭乘公共飞行器,路上一直觉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