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宁容青梅竹马,互许终身。
他早就想过,宁容嫁来之后,他的这处院子该如何改动。
她喜欢花,那便在窗台前种满鲜花,让她一开窗就能闻见花香。
他还要在院中给她置办一架秋千,她爱热闹,秋千荡起来,就能看见外面人声鼎沸。
他还要带她四处游历,做官也罢,游学也罢,带着她看尽美景,尝尽天下美食......
但这所有的一切,都在他回来以后,戛然而止。
他爱她,深入骨髓那种,愿意放弃身份,带着她一起离开,四处逃命那种......
可她看他的神色里,已经再也没有了爱慕。
元晋不傻,可他却愿意一再为她努力。
但他是真的失去她了,不日就要娶旁的女子......
只要一想起过往,心脏就抽痛的厉害。
他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看着儿子苍白瘦削的面容,纳兰揆叙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元晋,你额娘只是过于担忧你,娶妻是早晚的事,早早定下也好。”
元晋眼睫一颤,猛地抬起头,“阿玛,我不想娶妻,再给我一点时间。您说男儿志在天下,但在这之前,我想再见她一面,阿玛,儿子求您......”
“好,只这一次。”
*
太子连着两日都没来宁容这里,去看过秋氏,连晚膳都不用,就自己把自己圈在了书房。
宁容眯着眼睛喝酸梅汤,见丹桂进来,问,“去哪了?”
“奴婢去给殿下送酸梅汤......”
丹桂无奈摇头,太子都不来后院了,娘娘怎么半点不着急。
后院的格格们为了争宠,可是送了好几回汤水了,为了不让她们正殿落于下风,她和秋蕊两轮换着,一天就跑了好几趟。
宁容站起身,一席烟紫色的轻纱宫缎缓缓垂至地上,她奇怪地看了眼外面的天色。
雨过之后更热了,外面烈日当空,蝉叫不绝。
“你们怎的不热吗?外面太阳大的都快把人烤化了。”
丹桂、秋蕊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见对方鬓角汗湿的狼狈模样。
丹桂道,“娘娘奴婢们怎会不热,可后院的女人们都派丫头去了书房,咱们不去,岂不是显得您半点不挂心殿下?”
“虽说您确实半点不挂心,但咱们不能让人看出来不是?”秋蕊小声嘀咕。
宁容伸手点了点两人,“你们呀,如今连我的主都敢做了。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回去洗漱,一头汗,粘着不难受啊?”
丹桂、秋蕊笑嘻嘻看了眼彼此,行礼退了下去。
“娘娘,这不是正说明,丫头们心里有您,生怕您吃亏?”杜嬷嬷绣着花,笑着搭话。
“我看她们是闲得没事干!”宁容在内殿里走动了几步,流纱一般的裙子层层漾开,霎是好看。“如今正是大暑时,宫女们的衣裳都不够透气,回头我开了库,找几匹出来,你们看着缝制,只不违规,随便你们怎么穿。”
“如此也够她们忙一阵了。”
杜嬷嬷笑看她一眼,“娘娘,您说这么多还不是心疼她们?”
“照老奴说,您把心思放在殿下身上一二,殿下还不被您吃的死死的?”
“他?”宁容挑眉,“罢了,罢了,太累了,如今这样便好。”
“他忙他的去,我自逍遥自在,岂不是好?”
“咱们两个互不耽搁,这才是神仙眷侣呢!”
宁容脑海里乍然浮现太子幽暗深邃的眼眸,她眨眨眼,把心底萌生的一点想法,迅速掐灭。
别想了,正如她自己说的,如今这样才是最好的状态。
晚膳时,太子自然也没出现。
宁容自己把自己喂饱,趁着温度降下来,天色又不算暗,拉着丫头们逛园子。
多吃饭,多走动,这应当就是怀孕应该做的吧?
这事除了樱桃和她,再没第二人知道。
宁容却心安理得的,开始了养胎生涯。
主仆几人行至毓庆宫后头的小花园,这里树荫森森,花开遍地,人少清静,正适合散步。
宁容迈着步子往里,余光里骤然出现一个人影来。
不等她往后,樱桃已经护在了她前面,“是什么人?还不出来给太子妃请安?”
来人从阴影里走出来,赫然是穿着一身侍卫服的纳兰元晋,他抿着唇,神色憔悴。
丫头们极有眼色地四散开把风,不打扰两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