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小结巴吗?说话怎么结结巴巴的。”陈蛰歪着头冲她笑,小茂低头,避过这个笑容,“见了你总觉得有点儿紧张。可能因为你也算是老师。我见了老师就觉得很紧张。”
小茂外面穿了一件长袖衬衫,薄的,棉的,质地很软。她脱下来递给陈蛰,“你包一包脑袋,可能会好一点。”
陈蛰又在笑,路灯底下一排白牙。小茂见他一直在那儿傻乐,也跟着笑,又踮着脚想帮他好好包包。
他转过来,见到的是一个张牙舞爪的小姑娘正在进行这样一项伟大工程:即把他改装成一位村姑。她眼睛很水,五官都在跟着手上一起用力,也包括一张莹润的淡红的嘴在内,似乎是真的在完成什么重大项目。陈蛰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手已经在捧着她的脸了,而小茂愣在那儿,踮着的脚瞬间失去重心,直直地往前仰。
仰在陈蛰身上。
陈蛰还在捧着她那张脸。
小茂望着他那张脸痴痴地想:他喝多了可真好看,他为什么不能天天喝多呢?
陈蛰嗓子哑哑的,他想说句对不起,话到嘴边却变了样。
他说你怕我干什么?
他搂着小茂,觉得自己在搂着好热的一滩水,软得没骨头一样。小茂的脸通红通红的,她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热。
小茂的小脑袋瓜一片空白,支支吾吾地答他,说我没有,没有怕你。
她小声地讲,“我很喜欢你。”
很久之后陈蛰想,自己的本性如果要落实在纸面上的话,大概就是四个字:欺软怕硬。
小茂小心翼翼,如同侍奉神明一样交出了自己的一颗真心。神明却在这个瞬间起了一些虐杀的欲望,他想看到小茂厚钝的嘴唇里讲出一些尖锐的话,想看她变作毛茸茸的一团,蜷在他身边,只属于他。
像只猫。
小茂觉得陈蛰眼里有点陌生的光彩,果然这人很快就讲了更陌生的话。
他说,先从接吻开始吧。
陈蛰松开手,用刚刚伪装村姑的衬衫把小茂的头也罩住,然后搂着她肩膀低头吻她。说来可笑的,小茂心里当时想着:幸亏自己是有一点经验的。
虽然只是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