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颖谦扬着那只受伤的手,用另一只完好的手去找他的手机,打了急救电.话后他颓然坐在雪荔身边,两人均跌在地上,冰凉入骨的大理石瓷砖沁的人神经都开始麻痹,他低头凑近雪荔,尽管带着满目的泪,依然无声的用那只完好的手轻轻的帮雪荔擦掉下巴上沾染的血水。
“宝贝,我不会再打扰你,你放心吧。”
他轻轻抚摸她的后脑勺,然后把她压到自己胸口里沉寂,雪荔没有拒绝,被他按进胸膛的那一霎,对往事难舍的悲怆还是蔓延到四肢百骸,痛的她撕心裂肺。
第二天,聂颖谦如约离开了青岛,但不知道他是不是飞去了美国。
雪荔在医院接受治疗,做了个小手术清理掉咽进食道里的碎渣,声带受了些影响,所以在康复阶段她暂时没有办法说话,也只能依靠葡萄糖和输液维持体能,不过也算是因祸得福,湾湾每天放学后都会来医院陪雪荔,傅耀希给她买了个适度的椅子,让小丫头就趴在妈妈床边写作业,每一醒来就看到湾湾在她身边,雪荔没其他可图的了,拥有这么贴心的女儿她已经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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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守岁聂颖谦是在美国度过的,费英东罹患骨癌,已卸任英臣执行董事一职,他在英臣的所有股权转移给聂颖谦,所有现金房产留给费英绮,早早的便将财产继承问题解决了。
除夕那日,聂颖谦在费宅里与曾经的妻子一起度过,费英东自从染病后便嗜睡许多,傍晚夕阳落山佣人才推着他来花园散散心吹吹新鲜空气。
聂颖谦与费英绮一同转身,晚霞金光闪闪,天边一片光彩琉璃,坐在轮椅里的费英东远远看着并肩站在夕阳下的那对男女,倏忽间想起了二十几年前的事,人一老,便会怀念以前消逝的时光。
“大哥。”
费英绮慢步走来,握了握费英东的手。
他拍了拍她的手背,面含微笑的说:“英绮,我想和颖谦说说话。”
“好,我去厨房给你们做晚餐。”
费英绮淡雅而高贵,噙着浅浅的笑意回头看了聂颖谦一眼。
她走后,花园里静谧极了,只有远方泛灰的天空掠过咖啡色的鸟儿,在云烟深处啁啾两下,扑腾了翅膀转瞬而逝。
聂颖谦立于原地,单手抄袋,漠然而清冷,费英东凝望着他的瞳孔深处,不期然的笑了。
“本以为你们会走下去,想不到还是走到了今天。”
在灰白色的天空下,聂颖谦仰头轻轻叹了口气。
“颖谦,你现在拥有了一切,但心里真的充实吗?”
他仿佛觉得这是一句嘲讽,不免竖起了争锋相对的锋芒。
“鱼与熊掌原本就不可兼得,得失之间每个人都必然会选择最重要的。”
费英东赞服的点点头,干裂的唇稍稍一咧便撕出一缕血痕。
“所以今天是你的天下,每个人坚持何种信念,便会赢得何种人生,你是出色的生意人,却是感情里的冷血机器,失去了她,我相信你不会快乐。”
聂颖谦没有答话,凉薄的眸子黯了又黯,当他看到头顶上方那灰压压即将拉黑的天空,心口蓦地一阵绞痛。
“替我好好管理英臣,在事业方面,我非常相信你,任何人都不会具有你那出色的能力能给英臣带来更好的明天,”他在夕阳下转动轮椅,人已经侧向聂颖谦,“还有,我就这一个女儿,虽然你辜负了她,但还是请你帮我好好照顾她。”
聂颖谦回头看费英东的时候正巧看到费英绮从客厅穿过,朝花园瞥来一眼还带着暖暖的微笑,她确实是个不错的女人,只可惜,她没有足够的魅力迷惑住聂颖谦,可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即便离婚失了所爱也能潇洒自如的生活。
新年后的2月情人节,聂颖谦接到国内的消息,雪荔和傅耀希领证完婚了。
于是他大醉了一场,深更半夜杜云把小怡送来他身边,她已有三月的身孕,可聂颖谦仍是毫无节制的索求她,在高.潮里他会一如既往喊着雪荔的名字,小怡逐渐成了雪荔的替身,从此,杜云教会她雪荔的打扮,教会她雪荔喜欢与厌恶的事物,小怡乖巧听话,因着她的存在,聂颖谦的日子过的顺风顺水,小怡也是继雪荔之后得到聂颖谦盛宠的第二人。
他给她的钱不计其数,在被包养偷情的日子里,小怡也对聂颖谦产生了感情,一方面把他当叔叔当长辈般依赖,一方面把他当她亲密爱人眷恋,尤其两人还有了爱的结晶正待出世,日子白云苍狗,聂颖谦对小怡的疼爱甚至超过了雪荔,两人俨然一对鹣鲽情深的夫妻,因着小怡的好性子,在一起的这几年聂颖谦完全没跟她红过脸。
他的事业做的风生水起,商业版图仍在全球开疆扩土,人前与正妻貌合神离,人后夜夜拥着小怡欣然卧榻,连他自己都产生了幻觉,雪荔这个名字,是否就像遥远的古王朝,最终是会被新政权取而代之的。
往日的爱恨情伤都埋入了深海,也只有他的管家知道,他会在午夜人静时失声痛哭。
不知是不是在思念着那已经遥不可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