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雪荔,有我在。”
雪荔缓缓抬眸,用足了力气,双唇惨白惨白,不安的沉吟片刻便用手捂着自己眼睛,秀眉频频蹙起。
“耀希,聂颖谦过来了,要带走湾湾,我拿杯子砸了他,他的头出了血,我……”
所以她神色匆匆的带着湾湾跑了出来,甚至连衣服鞋子都没穿,只顾拿了件外套把湾湾裹着。
“聂颖谦要带走湾湾?为什么?”
雪荔样起双手,张牙舞爪的比划着,可她怎么也说不清,聂颖谦的那番话到底是几个意思?她真的听懂了吗?他是要孩子还是要她?她现在什么都理不清楚,所思所想都是如何藏起湾湾如何不让聂颖谦带走湾湾。
“雪荔!雪荔!”
傅耀希压下她疯狂比划的双手,攥在自己掌心里,他的眼睛清湛澄澈,终于给了她一抹宁静,望着他的瞳孔以及他瞳孔里传递的坚定与力量,雪荔慢慢平静下来,喘息渐渐有了正常的节奏。
“聂颖谦这两年根本不管湾湾,为什么现在又要带走她?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没有。”雪荔摇头以作否定,眼色黯了又黯:“前几天他去湾湾学校接湾湾吃了顿饭,之后就今天晚上了,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说要带走湾湾。”
这时,两人都听到房里有啪嗒啪嗒的脚步声,看来是湾湾出来了,雪荔刚想站起来去找湾湾,这才发现自己的脚还泡在热水里。
傅耀希急忙按住她,微一移动便蹲下去拧干毛巾帮雪荔擦了脚,给她套上拖鞋,雪荔这边去迎湾湾,傅耀希端着水盆去了卫生间。
“妈咪。”
“宝贝。”
雪荔把湾湾抱起来,转身走回沙发上坐下,经过刚才那么一折腾,眼看都十二点多了,湾湾的小身体终于热了,雪荔抱在怀里又亲又摸,心疼极了。
“妈咪,你不要哭。”
湾湾伸出小肉手摸了摸雪荔脸颊,雪荔急忙抓住,放在唇边吻了两下,转眼就破涕为笑了。
“妈咪没哭,看到湾湾妈咪就开心了。”
雪荔怜惜的把孩子的头压到怀里,用脸颊贴着,一颗滚沸的心终于安稳了。
傅耀希从卫生间走出来,在母女两人面前蹲下,一手扶着雪荔的腿,一手握着湾湾的臂膀,双瞳亮如那海上繁星,慎重已极的说:“雪荔,我们回台北,你和湾湾去我家,我爸好歹是上一届主席,聂颖谦再能耐这点面子他必然要给的,家里还有士兵,比我们在这边安全。”
这是傅耀希在卫生间思来想去后定夺的方案,其实以聂颖谦如今的势力,能与之匹敌的全国也找不出几个,这个男人行事作风一贯狠辣,虽然不知道他突然改变心意又来纠缠雪荔的原因,但这个男人一旦打定你的注意,不达目的不罢休就是他唯一的念头,光凭他自己一人,想保护她们根本是天方夜谭,最终一定是雪荔和湾湾被带走,他再次被聂颖谦打到半死,就像台北那个深夜,他聚集了七八十名保镖痛打他的那个夜晚一样。
雪荔目光沉定,正在快速分析其中的利弊,利的方面当然如傅耀希所言,借助傅政雄的势力保护湾湾,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就是这个道理,弊的自然是,又要牵扯上无辜的傅耀希,单凭这么多年他对自己誓死效忠的专一与深情,雪荔就知道此生想和他分的清清楚楚是不可能的了,她一直都欠他,哪怕恩怨纠葛全撇开,光是这个男人对她的感情她就无以为报。
“好了,别再犹豫了,错过了好时机我们谁都走不了,现在聂颖谦肯定满城的找我们,正常的出行方式肯定行不通,等天亮我打电.话让晓泰帮我们查一下,实在不行,我们打车先去北京,从北京再乘航班回台北,这样或许更安全些。”
在这山雨欲来的凌晨时分,雪荔因为有了傅耀希的守护,一颗悬于崖壁的心终于有了属于它的依托,人不可以独自生活,总有需要别人帮助乃至搭救的时刻。
几小时后就破晓了,傅耀希分两次把湾湾和雪荔送到床上,给她们盖好被子调好空调温度,关上房门他立刻去阳台上给家里打电.话。
蕙姨接到电.话喜不自禁,傅耀希却没这么乐观,只是一再强调,让蕙姨白天的时候把这事告诉傅政雄,那么多年的党首自然不比妇道人家,也深知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相信他会替傅耀希做好后续工作的。
七点的时候,傅耀希在厨房里趁着做早饭的空档给晓泰打了电.话,半小时后收到回应,情况果真不乐观,聂颖谦已经派了人全城搜寻雪荔和湾湾,机场、铁路、客运、水路,但凡能出城的都有他的人把守,看来是不把雪荔和湾湾抓到誓不罢休。
这些傅耀希都没告诉雪荔,原本她就极度紧张,他不想再给她的心情雪上加霜。
让她们吃完早饭,傅耀希收拾了点必需品便带着雪荔和湾湾离开了。
拦了好几辆出租车,傅耀希也一再强调多少钱都没有关系,但仍是没有司机愿意跑长途,找车子都耗费了他们不少时间,一个多小时才找到了一位好心的师傅,答应开车送他们回北京。
上了车,那颗悬在半空的心往下降了降,但仍是悬空的,没有着落。
傅耀希却在此时握住雪荔的手,悄声低诉:“雪荔,我们领证吧。”
她的手捂着湾湾的脸颊,人却已经转向他,他们的眼睛互相看着对方,无一丝一毫的遗漏。
“给我个身份留在你身边,做你的后盾。”
雪荔无法形容此刻百感交集的心情,她无法设想自己会再一次嫁人,除却聂颖谦,她无法设想她这一辈子还会跟另一个男人相处,做着最亲密无间的事,说着夫妻间最亲密无间的情话。
傅耀希还在等雪荔的回答,雪荔还在犹豫不决,只是这一切都不容他们去细想去安排了,出租车刚上高架,青岛市还没出,十几辆黑色越野如漫天撒下的巨网,从后追击着他们,眼看前方已无生还之地,眼看聂颖谦犹如魔兽般捏住了她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