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荔一回头,看到了晓泰。
两人在伞下保持了几分钟的沉默,相较晓泰的沉敛淡然,雪荔倒是出乎意料,有些懵。
“这边很难打车,往前面走一走吧。”
晓泰的声音在这个雨夜听起来很有磁性,雪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此刻特别空虚的原因。
两人在伞下并肩行走,晓泰绕过雪荔身体走到外侧,大部分的伞沿都撑给了雪荔,自己的半个身体已经全部湿透龛。
“你怎么在这里?”
雪荔侧目看了他一眼。
晓泰依旧留意着街上的出租车:“来找你的,我让鹏程问了你妈,就在你后一班落地。卿”
原来晓泰跟了她一天,在这个陌生又下雨的城市,连父亲都不认得她,居然还有个人为了她不辞老远的跟过来,这样的温暖没有让雪荔释然一些,反而滋生了更多的空怆悲苦。
两人拦车回了酒店,晓泰的房间就在雪荔隔壁,他先回房换了衣服,等去雪荔房间时,订好的晚餐已经送到了,两人坐在能听到海声的客房里,无声的用餐,气氛冷颓萧条,配合外面的小雨,让人隐隐的惆怅。
晓泰看雪荔没怎么动筷子,试着问她:“不对口吗?要不我出去买点冷面回来?”
雪荔搁下筷子,懒懒的靠着椅背:“不用了,我没什么胃口,你吃吧。”
晓泰忧心忡忡的看着雪荔:“你这样怎么行?这几个月你瘦了好多。”
雪荔看着晓泰,不知为何,在他面前不觉得尴尬,浑身都好放松,也好想把心里的秘密告诉他。
“晓泰,我今天看到我爸爸了,他不认识我。”
晓泰点点头:“我都看到了,这没什么啊,你跟你爸爸这么多年不联系,他怎么可能认的出你。”
“不是,”雪荔摇头否定,“我不是为这个难过,我是觉得,这个世上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晓泰不以为意,声音淡淡:“干嘛这么想,我觉得没什么变化啊,你只不过从孑然一身又回到孑然一身了,现在和你结婚前有区别吗?那个时候你不是活的好好的?现在怎么就不行了?”
“那怎么能一样?从未拥有怎么能和拥有后失去相提并论?这中间多了一个过程,叫拥有,晓泰,没有人能做到这么坦然的。”
晓泰捏了根烟放在鼻子下面闻闻,之后又扔在了桌子上,眼神颇为黯淡:“雪荔,当你处在一个身份中,环境会逼你做出你不想要的决定,这就是成长,每个人身上都有痛,都有无奈,越成功的人痛的次数就越多,无奈也越多。”
“我也有无奈,我也有不想要,我也有求不得。”
这是聂颖谦在美国那晚和她说的话,放到眼前这个场景中,搭配着晓泰的话再来理解理解,雪荔似乎更为茫然了。
晓泰最终点上了烟,雪荔看着那袅娜缠绕的烟雾,最终将视线停在晓泰那瘦削而喉结突出的脖子上。
“我陪你在青岛玩两天,把不愉快都忘掉,回台北好好的生活,即便一个人也不要害怕。”
雪荔好似在凝视空气,视线一动不动,投向地面:“晓泰,你说男人都是始乱终弃吗?为什么女人的爱越来越深,男人却与此相反呢?”
晓泰倾身,抓起香烟再次放在鼻下闻了闻,之后靠向椅背,隔着两臂的距离看着雪荔洇红的眼睛。
“雪荔,你可曾想过,你失去的,也是他失去的?”
雪荔的心受到了很强的震撼,在晓泰看似随意的盯视中无话可说。
“这个世上最无法隐瞒的就是爱情,你觉得他爱你,那他一定爱你,你觉得他不爱你,那他一定不爱你,直觉鉴别爱情非常准确,你的直觉是什么?”
雪荔鼻头酸涩难忍,抿着嘴巴好长时间都没法开口。
“我觉得他爱我,我觉得颖谦很爱很爱我,很爱很爱……”
晓泰苦涩的勾起了唇角:“那不就对了,你觉得他爱你,那他一定爱你,相信你的感觉吧,不要庸人自扰,不要自我折磨。”
“我不懂,他爱我为什么又可以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他……”雪荔哽咽:“……他竟然可以若无其事的跟那个女人游埃及,晓泰,我看不懂他,我真的看不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