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到杨家菜,是中午十二点左右,太阳最猛烈的时候,照在人身上一股热烘烘的感觉,裸露在外的皮肤感觉到一股刺痛。
远远地看见巷口处停着一辆熟悉的车,车上下来一个穿着水绿色裙子的年轻女郎,低着头,正撑开阳伞,身影看起来格外熟悉。
“青枝!”他喊了一声,小跑着想那边过去。
今天拍摄顺利,很快就收工了,宋青枝刚从村里回来,一下车就听见他的声音,忙转头去看。
看见他在烈日下疾走向自己的身影,无数的阳光加诸于其身,像披了一件金色的外衣。
夏天应该是要来了吧,不然她怎么会忽然间想起盛夏时节冰镇过的青梅酒,装在杯子里,加几块冰块,轻轻一晃,就听见冰块撞上杯壁的当啷响。
“你下夜班啦?”她一面笑,一面抬手举高了伞,遮住他头顶的阳光,“吃饭没有?”
“没呢,这不来找你蹭饭么?”谌嘉树笑着应了句,伸手接过她手里的伞。
握上伞柄的那一刻,他的指腹轻轻覆盖到了宋青枝的手背,只是一瞬间便分开,却依旧让他感受到了不同于他自己的柔软和滑腻。
宋青枝没注意到这点小细节,将伞递给他之后,就转身继续往前走。
一阵风吹来,吹动了她的裙摆,谌嘉树低头一看,恰好看见她白生生的小腿露出来,原来是裙子一边有开叉,叉开得不低,一小段大腿都若隐若现。
耀眼的白和青嫩的绿叠放在一起,有种说不出来的清新诱人,他看了一眼,立刻就把眼睛移开了。
刚移开,又忍不住移回来,目光落在她的要上,打结的白色上衣衣摆在风中轻轻地飘了几下。
宋青枝似乎根本没察觉到他的打量,边走边问:“中午吃猪油饭行不行?昨天做点心,炼了猪油,还有一盆猪油渣没吃完。”
谌嘉树对吃什么其实谈不上挑剔,听她说了,就老老实实地点点头,“可以。”
也没问有什么菜,宋青枝估计就给他一碗白饭,他都能吃下去。
顿时就怜爱起来,主动道:“一会儿给你炒小龙虾吃好不好?还是你想晚上宵夜吃?”
谌嘉树闻言立刻扭头,还没说话眼睛就弯了起来,嘴角翘了翘,又立刻压平下去,“宋小姐,我挺想配钥匙的。”
宋青枝一噎,好家伙,这句话有点耳熟,好像她问过:)
她抿着唇,沉默了好一会儿,自觉平心静气以后,才重新开口,“所以,你吃还是不吃?”
“那肯定吃。”谌嘉树点点头,不敢再跟她讨价还价,立刻就答应了。
宋青枝哼了声,低头看着地上的影子,说了句:“人呐,要知足,不然会没饭吃的。”
谌嘉树被敲打得一哽,连忙点头应是,“但是我以后一定能配得起钥匙!”
宋青枝:“……”你是不是网上冲浪多年就学会这么一个词???
宋青枝气得直瞪眼,谌嘉树跟没事人似的,眨眨眼睛,竟然还有点无辜。
她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继续大步往前走,谌嘉树连忙跟上,没一会儿,看见杨家菜门前堆着几个泡沫箱,杨继慈他们正进进出出往里搬。
忍不住有些好奇,“这是买了什么?”
“荔枝。”宋青枝的脚步更快了,一边走一边解释道,“是从外地新鲜空运过来的,早上刚下树。”
话音刚落,人已经到了门口,伸手推了一下泡沫箱,觉得自己应该抱不起来,立刻扭头去看谌嘉树。
谌嘉树接收到信号,将伞还给她,弯腰就抱起一个泡沫箱来,小臂的肌肉股了出来,看起来线条很好看。
宋青枝抿着嘴笑了笑,跟在他背后进了屋。
杨继慈见到,哎呀一声,“快放下,怎么能让你干这活,衣服弄脏了,青枝也真是……”
听他话里带上了宋青枝,谌嘉树忙道:“是我自己要搬的,再说也不重,我来蹭饭也没给钱,干点活好。”
老太太就在一边看着呢,闻言夸了句:“真是个好孩子。”
宋青枝嘴角一撇,这就好孩子啦?您老要求真低。
荔枝都搬了回来,总共六箱,每个箱子五六十斤,只有三十来斤是荔枝,其余都是冰块,箱子一打开,冷气嗖嗖往外飘,吹得旁边的人都忍不住打抖。
宋青枝看了一下泡沫箱上的标记,让人将荔枝分开来,“画圈的箱子里装的是白糖罂,没画圈的是妃子笑,妃子笑那去做菜,白糖罂是饭后水果和做甜品用,千万别搞错了。”
这两种荔枝的价格也好,味道也罢,差得很远。妃子笑很多地方都在栽种,果味甜中有点微酸,价格不算贵,种植白糖罂的地域要小得多,主产区局限于一镇,在临近地区零星栽培,因此价格比较贵,但果肉很甜,从名字里带个糖字就能看出来。
谌嘉树没料到还会有这样的讲究,有点惊讶地低声问她:“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啊,你摸摸,再吃吃,就知道了。”宋青枝干脆地拽下两颗荔枝来,塞他手里。
说再多,都不如亲身体验来得清楚明白。
谌嘉树站在一旁剥荔枝,看着晶莹剔透的果肉上滑落一滴果汁,散发着冰凉的甜香,不由得食指大动。
“好吃么?”宋青枝回头问了句。
他嘴里塞着一颗荔枝,腮帮子突出一点弧度来,点点头,含糊着应道:“好吃,甜!”
宋青枝笑起来,“等再过阵子,黑叶、桂味、糯米糍之类的品种都能摘了,还有得吃呢,就是吃多了容易上火。”
谌嘉树平时自己住,饭都不怎么煮,更不会买什么水果,往年也没见过谁家像杨家这样,水果上百斤地买。
宋青枝还蹲在地上扒拉荔枝叶,“我拣一箱搬过去那边,剩下的赶紧冷藏起来,随用随取。”
荔枝这种水果娇气,过夜就不够新鲜了,幸亏有冰箱,多少能延长保鲜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