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他也不知是习惯了还是毫不在意,只顾着转身去接马车上的姑娘。
温浓俯身从车上走出,只觉得四面八方扎过来无数目光,若目光有形,她许是要被扎成刺猬。
还指望太子殿下能低调一些,终究是她错付了。
温浓下来之后,想要将手从他手里挣出来,挣了第一下没成,第二下的时候他才松了力道。
两人经过曾经取下《京城养猫手册》的那个书架时,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而后温浓移开目光,嘴唇微弯。
太子仍旧看着她笑。
温浓的目光从书架上挪开,往书肆里的人扫了一眼,不少人便跟烫到一般飞快收回目光,可见先前是在看他们。
自然也有人自顾自地看书,不曾留意周遭的动静。
角落处便有一对男女轻声地说着话,那姑娘将选好的书籍放进高大男子的手里,而后接着翻看下一本。
温浓往那处瞧了一眼,目光顿时凝住,而后飞快走到了他的另一侧,以他的身体作遮挡,小声说,“殿下,我们上去吧。”
太子也没问为什么,广袖一展,将温浓揽住,顿时将温浓几乎是半藏进了自己的怀里,直到上了二层,他才问,“方才是见到了谁?”
“是子吟,她身边的男子应当是她的兄长。”
太子闻言嘴唇微抿,“浓浓和魏姑娘不是关系不错么?我还当是碰见了哪个关系恶劣的。莫非是和我在一处的缘故?”
确实是因为和太子在一块,叫子吟碰见了有些尴尬。
温浓偏过头去,“殿下应当知道原因的。”
太子点头,“我知道你的想法,不过,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魏姑娘或许早已放下,浓浓何必回避。”
温浓:“……”太子大概是低估了少女暗恋的心思。
“日后你成了太子妃,她那时候也要知道的。早晚都要知道,不如这会儿去跟她打个招呼?”
温浓伸手遮住眼睛,“不,别。”他是不知道尴尬两个字怎么写的吗?
太子轻叹一口气,“那好,我也不勉强你。就先委屈我见不得人一段时间吧。”
见他摆出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样,哪怕知道他是装的,温浓还是觉得心软又好笑,伸手悄悄挠了挠他的手心,而后在衣袖的遮掩下牵住他的手。
二层人少了许多,稀稀拉拉三三两两地站在书架前头翻看书籍,瞧他们的人也只有那么两三个。
“我们找本书看吧。”眼见周遭读书氛围浓厚,温浓小声说道,牵着太子的手也轻轻晃了晃。
太子闻言,俯身在温浓耳边答,“我们去三层看。”
温浓便想起他说的三层人少,再被他说话时的气息拂过耳廓,顿时觉得哪里有些痒了似的。
两人放轻了脚步往三层去。
偌大的三层此时竟空无一人,只有高高大大的数排书架整齐排列,洁净的木质地面,三面的窗棂,午后的日光透进来,将整个书肆三层都笼罩在一片暖黄的光里。
三层放着的都是些古籍珍本,质感厚重古朴,顿时给人以一二层没有的宁静悠远之感。
温浓不知何时放开了太子的手,慢慢走到书架前,取了一本书下来。
在这个和寺庙接近的气氛里,哪里还有暧昧的感觉,温浓只想找个地儿看书。
太子:“……”失算了,他好像没有这些古籍珍本吸引温浓。
没有桌案席位,温浓便就地而坐,将书摊开放在腿上。
太子见状,便从某个书架的后头拿出一张皮制的软垫,轻咳一声,见温浓并不抬头看,只好走过去碰了碰她的胳膊,待她起身后将软垫放在她坐的地方。
“舒服一些了吗?”
闻言,温浓终于肯回他一个目光,一个笑。
感觉到太子在她身边坐下,温浓问,“殿下怎不坐垫子?”
太子一只手搭在膝上,坐姿很随意,偏头笑道,“浓浓舒服便好。”
看来是只有一个垫子了,温浓顿时觉得有些不自在。要是叫那些个大臣知道太子一国储君都坐地上了,她还有上等皮制软座,不知道如何说她了。
于是提议,“殿下过来一起坐?”说着便让开了一些位置给他。
太子的目光随着温浓的话语落到垫子露出来的那一半上,说起来,他还不曾和别人一起坐过一块垫子,毕竟难免会挨着别人的身体,于他而言是件出格的事情。
于是太子眼睫一颤,略有些迟疑地说,“这不太合适。若浓浓实在心疼我……不如让我坐这垫子,浓浓坐我身上?”
“……”这更不合适吧。
温浓哼笑一声,瞥了太子一眼,“不心疼。殿下自便吧。”
太子便坐了过来,而后说,“浓浓,我这样有些坐不稳,能扶着你么?”
温浓便感觉到身边贴上来一热物,他的腿很长,自然地伸展着,几乎要踢到下一排书架。他的长发垂到了她的手背上,凉凉滑滑地磨蹭她。而他的手则悄悄地攀上她的腰肢,稳稳地“扶”住了。
“殿下,您这样才能坐稳是么?”
太子煞有介事地“嗯”了一声。
温浓也不知道他的脸皮厚了几层,唯有收回目光看向书页,只是没多久便感觉到身侧灼灼的目光,温浓偏头问,“殿下,您不去找一本书看么?”
“我想看浓浓手上这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