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太微境一方,只有清田一位金丹巅峰,清轩和奎岳都堪堪结丹而已。玄阴谷的招数也阴险,用人海战术围剿清田,再分出三位高手以修为等级碾压其余三人。
悬崖边共开了三朵灵枢碧兰,此时已被玄阴谷摘了两朵,还剩下最后一朵,而清轩、奎岳都已不同程度负伤,只有银绒一人还有余力。
现在是两位金丹巅峰,与他一只狐去抢最后一朵灵枢碧兰,银绒觉得压力山大。
若在演武台内与一位金丹巅峰一对一,可能还有胜算,但如今,不止一对二那么简单,最后一朵灵枢碧兰旁还虎视眈眈地围着好几个玄阴谷弟子,只要他稍一放松,那朵灵花儿便会被他们釆了去!
银绒甚至开始纠结,要不要直接用灵力冻住所有人——自从他采补了祖宗之后,修为一日千里,除了在演武台与人对战积累经验之外,银绒也曾自己躲在蘅皋居偷偷试过两次操控寒气。
几乎不用练习,操控寒气的技艺已随着他的修为提升而炉火纯青了,仿佛融入骨髓,像稚儿学习喝水吃饭一般简单,灵力更充沛,他便自然而然地融会贯通了更高阶的操控能力。
可片刻的斟酌纠结后,银绒到底没敢擅用——师父从小耳提面命,不准他在外人面前显露这门“手艺”,而听说师门大比的实时战况都会透过一面法镜转播,若这样做显然有违师命——灵光一现间,银绒忽然想出了另辟蹊径的法子。
两位玄阴谷修士以为胜券在握,提剑相视一笑,便要同时向银绒身上招呼,却没想到,眼前的少年忽然消失不见!
电光石火间,悬崖边闪过一抹赤色影子,最后一朵灵枢碧兰也不见了!
“怎么回事?”
“等等,那是他的弟子服……人呢?”
“在那里!那只是什么东西?他……是狐狸精?太微境、狐狸精,他他他不会就是那只狐狸精吧?”
“别废话了……追!!!”
银绒撒腿就跑,他嘴里叼着株绿花黑叶的灵植,也来不及再变回人形,只能撒开四肢爪爪,拼命地飞奔,身上的毛毛随着奔跑的动作,一颤一颤,像只蓬松柔软的毛球,毛球身后坠着玄阴谷和太微境弟子,共计二三十人,追逐得声势浩大。
这画面感,还……挺有趣。
秘境之外,几位掌门交头接耳,互相推荐:“蝶谷峭壁附近,竟有只小狐狸精!很机灵啊,修为也不低!”
“妖族?是流雪凤凰堂的灵宠吗?”
然后就听到流雪凤凰堂堂主卜敬之本人的声音:“并非我凤凰堂的灵宠,不过憨态可掬,灵气逼人,嗨呀,真可爱,玄阴谷竟下得去手去追这么个小家伙,还有人性吗?”
玄阴谷谷主:“……卜堂主,慎言!”
流雪凤凰堂依附于太微境,自然也对玄阴谷没什么好感,卜敬之掏了掏耳朵,明目张胆地无视了无量宗的走狗,继续对着碧海金镜抒发情感:“这小狐狸真是极品,老夫就算花光身上的灵石,也要把这只小妖狐带回宗门,亲自教养!”
流雪凤凰堂以豢养灵宠闻名修真界,自上而下都是毛球控,卜堂主也有看到外表可爱、资质上佳的毛团儿就走不动道儿的毛病,真心实意地咕哝:“就是不知这是谁家的灵宠,可愿意割爱?”
“是我的。”一直保持沉默的城阳老祖忽然开了口。
卜敬之:“……”
玄阴谷谷主:“……”
众人:“……”
城阳衡单单坐在那里,便与周遭的热闹格格不入,仿佛跟众人都隔着一道无形的结界,甫一开口,那道“结界”被打破,众人便都下意识正襟危坐,谨慎地闭了嘴,不过瞬间,巨大的碧海金镜前,霎时鸦雀无声。
在这片落针可闻的安静里,城阳老祖再次彬彬有礼地开了口:“抱歉,不能割爱。”
无量宗范孤鸿若有所思地看了城阳牧秋一眼。
卜堂主受宠若惊地站起来:“岂敢岂敢,哈,恕敬之一时忘形,不知者不怪,实在是掌门您养的狐非同凡响,老夫阅妖无数,不会走眼,只观其闪转腾挪的煌煌气势,就能断定它必有踔绝之能!”
众掌门看着那被追得左支右绌、仓皇逃窜的毛团儿,无不在心里狂翻白眼,暗骂这老东西为了讨好朝雨道君,连脸都不要了,然而,城阳牧秋竟不客气地生受了他的恭维:“不错,他是我的狐,自然不会差。”
众人:“……………………”
“看!狐狸掉下悬崖了!”
城阳牧秋搭在矮几上的手倏然握成拳,目光扫过玄阴谷谷主,落在碧海金镜上。
只那么一眼,玄阴谷谷主汗都流下来了,心里不由得大骂自己那几个没长眼睛的傻徒弟,招惹太微境普通小弟子也就罢了,怎么惹到了城阳老祖养的灵宠?!
还不是一般的灵宠,看老祖的反应,很像是他的心肝肉啊!
“狐狸跳到下面的一截儿断壁上了,没有掉下去!”
“不愧是妖狐,行动真敏捷啊,轻轻一跃便扒了上去。”
“哎呀,看来胜负已定,灵枢碧兰被抢走了,就差一点点,可惜。那狐狸为什么还在原地没动?是不是被吓到了?他们在说什么呢?”
碧海金镜只是一面镜子,能呈现影像,却不能听到声音,而那么多人围在悬崖边上,乌泱泱一片,也看不清楚口型。
在众掌门嗡嗡的讨论声里,城阳牧秋重新入了定。
‘是被吓到了吗?’
别人无法办到的事情,却难不住城阳老祖,所谓无情道,并不是断了七情六欲,便能一飞冲天,而是因绝情断爱,能更专注地废寝忘食,精神力集中到绝顶高度,令修炼者一目十行,触类旁通。
以城阳牧秋学识之庞杂,挑出一种能穿透秘境结界的“千里耳”术法不是难事,只是找到银绒的声音,需要耗费一点工夫。
长洲秘境内。
玄阴谷弟子们拿到了灵枢碧兰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站在悬崖边,自上而下地对银绒说:“原来你就是试图爬上城阳老祖床的骚狐狸!难怪长得那么好看,细皮嫩肉的,像个女扮男装的小娘们儿。”
“…………”银绒缩在断壁横截面上,爪爪紧紧踩着颗圆溜溜的“小石头”,不敢变回原型,只期望对方能赶紧滚蛋,便也没出声。
这回气到拔剑的却是清轩。
作为自家掌门师祖的忠实信徒,清轩怎能容许别人对城阳牧秋出言不逊?怒道:“什么爬床?嘴巴放干净点!你们再敢诋毁他老人家一个字,休怪我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