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公碰过她吗。”秦修竹也不喝酒，就一手端着酒盏在手里把玩注视着闻惟德，忽笑了起来，“看来是碰过了。”

闻惟德放下酒盏，嘴角仍淡淡的有一抹笑容。“于是呢。”

“反正在闻公你这里，她也只是用来送人的物件。既然如此，何不直接好人做到底，成人之美呢。”秦修竹语气轻快，就如同和他在聊什么酒后闲谈的玩笑话。“还是说，这物件，也并非是什么普通物件，有值得闻公格外珍重偏爱一分的……什么特别之处？这特别之处，甚至过人与我的交情？”

闻惟德的笑容深了不少，“秦少爷未免有些多虑了。”

“那既然对于闻公而言，并非是什么值得珍爱的稀罕物件……”秦修竹摊开拳掌，指尖掠过鼻梢，轻轻掀起眼睫，眼神柔润地就像拂去一朵花瓣，“为何还需我再次索要呢。”

闻惟德收回视线。垂目看着自己的杯盏，轻轻说道，“看来秦少爷相当满意我送的这件礼物了。”

秦修竹仿佛听不见闻惟德稍重的那个“我”字，笑声更温和了，“我只是芸芸众生极普通一俗人，家国大事太平盛和与我并无太大干系。乱世还是太平对我而言，无非是赚多赚少的区别。我并非闻公这般人物，肩上所负家国，上顾天道下庇苍生，于是我并不想踏入你们这些大人物所涉的那潭深水里，我这种人，容易溺死。对于我而言，活着，好好活着，是大过这天底下任何一件事儿的。”

“秦少爷总是这样妄自菲薄。”闻惟德平静地接话。

“不论是西边那些人，还是槃王六皇子他们，在如今这个风口浪尖上，都总惦记着想从我这买到些什么。”秦修竹轻轻喝了一口酒，“只是可惜，他们并不像苍主闻公您，能找到合适的价格来找我买。”

“……”

“苍主。闻公。”秦修竹放下酒盏，盏中星星点点的酒水映衬得他的眼瞳更亮了，“你应该心知肚明，今天这筵上我所给你的，远远超过了你所付给我的。”

“秦少爷慷慨，我自是心中感激不尽的。”

“感激不至于。”秦修竹端起酒壶探出手给闻惟德倒满，才给自己又斟了半杯，“闻公自己都说了，那是你，送我的礼物。这礼物入手，自当属于我了吧？”

他轻笑一声掀起眼帘看向闻惟德，“我这个人不太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但毕竟是闻公，偶尔一次两次，也还好。日后若多了，就总觉得……也挺烦。”

闻惟德没有去端那杯倒满的酒水，只是平淡说道，“秦少爷是不是有些玩物丧志了。”

“我不是说过了吗，你们的雄心壮志和我无关。我只是区区一俗人，唯一只想好好活着。活得痛快。闻公这种人物当然不能玩物丧志，但我俗人七情六欲在身，玩物丧志也无可厚非。这世道哪怕天翻成地、地翻成天，我都不在意。其他人？我更不在乎，我只在乎我自己。我有钱可以买，有利可以图，不论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