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前,曲又云到家。
路过垃圾桶时,曲又云停下脚步,低头看了一眼腕上的红绳,理智告诉她应该扔掉,但她忽然觉得太困了。
又困又累,以至于对理智产生了抵触感。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这些年,简直受够了,每碰到一个异性,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就是避嫌。
避嫌避嫌避嫌。
她都快活成中世纪修道士了,夜深人静,时常忍不住质疑,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爱情”这种东西的存在吗?
听说爱情的心动和幸福感源自体内荷尔蒙和多巴胺的分泌,曲又云还曾偷偷去医院做过相关检查,怀疑自己内分泌有问题。
顾言昭给她带来了那种感觉吗?
说实话,并没有。
只是单纯的想多亲近而已,说不清道不明的如淙淙流水一般的情绪。
曲又云拖着行李箱,轮子在地上骨碌碌滚过,到家门口时,曲又云发现门外的摇椅上躺着一个人,裹着黑色的羽绒服,乍一看黑乎乎一坨。
曲又云停住脚步。
那人听见声音,搓着眼睛坐起来,原地清醒了几秒后,忽然张开胳膊飞扑上来,嘶吼声响彻黎明前的黑暗:“姐啊!你终于回来了!”
原来是曲又烟。
曲又云把八爪鱼一样的妹妹从身上扯了下来:“你怎么在这?”
曲又烟:“我离家出走了。”
曲又云冷静地“哦”了一声,对此没有表现出好奇的欲望。
曲又烟:“姐,我可以在你家住一段时间吗?”
曲又云说:“可以。”亲妹妹来投奔,总不能撵出去。
曲又烟狗腿地帮她拎箱子:“姐,你真好!”
曲又云:“你在门外等了多久?家里不是给你们留了一把备用钥匙?”
曲又烟小声嘟囔:“我可不敢拿家里的备用钥匙,让妈发现肯定知道我来你这了,还不得拎着棍子来逮我……”
曲又云:“过来,给你录一下指纹。”
曲又烟乖乖把手指戳上去,录完指纹,她觑着她姐的神色,问:“姐,我半夜往你家跑,你就不问问我发生什么事了?”
曲又云:“我管你呢。”
能说会道,能跑能跳的。能发生什么事?二十岁挺大一人了,又不是三岁小孩。
曲又烟:“……”
曲又云进门把屋里灯全打开,说:“随便你怎么玩,我要休息一会儿,下午三点之前别吵我。家里没吃的,饿了就叫外卖,你的卧室还是一楼那间,床品收在柜子里,都是干净的,你自己布置。老规矩……”
曲又烟:“我知道,老规矩,绝不带外人回家。”
曲又云站在楼梯上,隔空一点她:“包括你男朋友。”
曲又烟:“谨遵姐命!”
曲又云回屋给妹妹发了个红包,简单洗漱了一下,沾上枕头便睡。
她做了个梦。
梦中,有人从窗外掀开了她卧室厚重的黑色窗帘,大把的刺眼的阳光从窗户洒进来。
窗外蹲着一只黑白奶油花色的小猫。
猫咪爪子按在玻璃上,粉嫩的小肉垫十分惹眼。猫咪一双琥珀色的圆眼睛正好奇地注视着她。
曲又云翻了个身面朝窗户,半张脸埋在松软的枕头里,好似感受到了阳光温暖的气息,温柔地与小猫对视了片刻,然后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窗前,与它的爪子对上手指。
小猫警惕性好强。
曲又云一靠近,它就炸起了毛,但还是轻轻眯起眼,隔着玻璃,侧着脑袋,蹭了蹭她的手指。
谁能抵挡住猫咪幼崽的诱惑呢?
曲又云心都快化成一滩春水了,她推开窗户,想抱它进来,小猫却受惊掉头风一般的跑掉了。
举目一片空茫茫,曲又云有一瞬间的怔然,紧接着,她看到前方甬路的尽头出现了一个人,他拥着阳光而来,黑色的头发蓬松柔软,很好摸的样子,一只手挠了挠后脑勺,腼腆地笑了一下,眼睛笑成了一弯月牙。
顾言昭!
曲又云被迎面而来的冷风扑一脸,摇摇头,清醒了。
从床上翻身坐起,觉得屋里凉飕飕的。
原来是睡前窗户没关好,清晨的风从窗缝透进来,一屋子的地暖也顶不住晨风的凉意。
曲又云关上窗户,拥着被子躺回床上,再睡不着了,隐约能听到又烟在楼下看电视的声音。
直到胃里明显感觉到饿,曲又云不情愿地从被窝出来,披上一件睡袍,下楼找东西吃。
曲又烟盘腿在沙发上聚精会神的看电视,手里拿着一包薯片。
曲又云一听剧中的台词,就知道她看的是什么。
曲又烟:“姐,顾言昭好帅啊,奶帅奶帅的。”
曲又云目不斜视从电视机面前路过:“他要是听见你这句形容可能会炸毛。”
曲又烟:“不是我一个人这样认为,网友们都觉得他是姐弟恋小奶狗的典范……哇,他和林乔姐的cp感真是绝了。”
曲又云杀气腾腾地剜了她一眼:“你嗑他和林乔的cp。”
曲又烟理所应当地答道:“对啊,上头,根本停不下来,这部剧怎么只有三十集啊,我都三刷了,不够看啊不够看!!”
曲又云:……
忽然特别想把她扔出去。
身边亲姐是圈内人,曲又烟总忍不住打听八卦:“哎,姐,你认识顾言昭吗?他本人和林乔关系好吗?”
曲又云冷漠道:“不认识,不知道。”
曲又烟失望了一瞬,捧住脸,说:“不知道他真人和电视上是不是一样帅。”
曲又云心想:你多下楼溜达溜达,说不定有机会偶遇他。
她从冰箱里取出一罐酸奶,越喝越觉得饿,忍不住打开外卖软件,在附近的粥铺点了两份清粥小菜。
曲又烟:“姐,你最近在忙什么啊?拍戏吗?”
曲又云:“不拍戏,在家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