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俞走到桌边端起浓稠的白粥喝了一口,看着窗外没有丝毫停下来的雨势,半个小时后,他围着一条浅灰色围巾,打着伞出现在了俱乐部门口。
俱乐部门口像模像样地站了好几个黑衣保镖模样的人,建京这几年除了偶尔汇集的街头小流氓,林俞还没怎么见过有这种阵仗的地方。
林俞不出意外地被人拦下来。
“未成年不能进入。”保镖挡住他。
林俞拉下围巾,“我找人。”
“什么人?”
“闻舟尧。”林俞见两个门神对视一眼接了句又说:“找你们二老板也可以,楚天向,他今天也在对吧?”
“你又是谁?”对方问。
林俞浅笑:“我啊,林俞,家住盛长街54号,木雕大师林柏从的儿子,一打听就知道我没撒谎。”
对方一听说他姓林,再次打量他的脸,过了几秒态度却突然好转,开口说:“等会儿,我通知我们老板一声。”
如果不是一个许丽丽的乌龙,林俞这辈子都不想由自己来捅破这层窗户纸。
楚天向林俞没见过不代表他不知道,不仅仅是闻远山的至交,他背后代表的是闻这个姓。林俞以前刻意忽略这些,他哥虽不曾改姓,但在林俞心里,只要他在林家一天,这辈子他都是他哥。
林俞被人带进去的时候,去的是一个室内靶场。
那不是林俞熟悉的那个每天穿着校服,骑着自行车从家里出门的闻舟尧,也不是那个穿梭在学校教室,让不少女生爱恋倾慕的优秀校园男神。
他穿一件黑色背心马甲,里面套着军绿色短袖和同色系裤子,短靴。
脸上的黑蓝色瞄准眼镜将他的侧脸映出一种冷漠刚硬的姿态。
“砰!砰!”子弹射出中靶的声响很密集。
带着林俞走进去的也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开口说:“闻……你哥在射击方面的能力和天赋万人中难找出一个,从去年开始,他的记录就超过了我们楚哥,至今无人打破。”
语气中也有掩饰不住的欣赏。
林俞就站在不远处,安静地看着他。
直到他停下所有动作,低头脱着手上的手套才出声:“闻舟尧。”
这次他没有叫他哥。
闻舟尧回头朝他望过来,看清人时,镜框底下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下一秒他摘下眼镜大步朝他走过来。
到了身前,“怎么来这儿?”他皱眉问。
声音有些低沉不悦,仿佛这地方有多不适合他这种拿雕刻刀的人似的。
林俞晃了晃手上的伞,笑,“下雨了,看你出门没带伞,来接你回家。”
第19章
靶场旁边有一间小的休息室,闻舟尧带着林俞进去的时候,楚天向正蹲在地上煮火锅。
就是那种小的插电锅,在地上随便垫了一块木板,旁边盘子里的青菜蘑菇摞了好高,他端起来直接一股脑全丢进了锅里。
见着闻舟尧了,抬头笑出一口白牙招呼:“进来进来,你小子又给我这场子里的新人长见识了吧?”
“叔。”闻舟尧跨进门这样叫他。
楚天向四十多岁的男人,和林柏从这辈人差不多年纪。但是他保养得相当不错,一身腱子肉,留着胡须看起来倒比同龄人显得年轻。
林俞走在闻舟尧身后,进了屋了才被楚天向看见。那么大个男人表情凝滞了好几秒钟,才稍显局促地站起来,在裤腿上擦了擦手慌忙道:“林俞对吧?我见过你。”
待人从来很少冷脸的林俞破天荒没有打招呼。
他用一种审视的眼神看着对方,看得楚天向对着闻舟尧苦笑,然后才转向林俞做举手投降状说:“哎,林俞同学,我先申明你哥上我这儿可是合规合法的。”
“这几年盯着我哥的都是你的人对吧?”林俞问。
楚天向再次看向闻舟尧。
闻舟尧这会儿已经绕过地上咕嘟咕嘟冒热气的锅,将林俞带来的伞放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挑了挑眉说:“他向来聪明,只是看他愿不愿说破而已。”
“啊这样。”楚天向摸了摸鼻子,对林俞坦白:“对是我的人。”
不过他很快又保证:“但我绝对没有其他意思,你爸,也就是林师傅也是知道的。”
“你敢说不是闻家那边授意?”林俞脸色依然不好。
楚天向:“这个……确实是闻家那边的意思。”不过很快他话锋一转:“虽然我是因着闻家的关系才能有今天。但我和远山是自小长大的交情,当年他们夫妻二人出事时我远在外地,回头想找他们留下的孩子时,发现他已经住进你们林家了。经过打听,我也自觉林家远比跟着我好,恰巧那年闻家在上边的关系紧张,几乎到了风声鹤唳的地步,闻老太爷亲自给我来的信。”
信里的内容简单明了。
保证远山唯一留下的孩子好好长大成人。
这是林俞第一次真正听见闻家除了他哥以外的人。虽然上辈子他哥后来的人生一路开红,但他回想过去的点滴细枝末节,偶尔也能从林柏从和杨怀玉的交谈里想起那种深切担忧。
拿命在拼,背负闻家的命运。
这样的内容让林俞至今对闻家都保持着一种警惕,加上上辈子林俞最后一次见他,也不曾在他的眼里看见人生成功的欣愉,不曾发觉幸福生活该有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