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自己的铺子要快些进行了,这样便是有了条后路,前世那种一旦被家族抛弃便毫无活路的日子,梅亭嘉绝对不会再过。
荀臻叹了一口气,身旁的女子心思总是藏得这样深,偏偏最近他事情繁多,根本无暇与她交心相对,只得等这一阵忙碌过去再说。
想到自己的铺子,梅亭嘉忽而想起一件事,思索再三她开口问道:“王爷,前几日我在宣正街闲逛,发现了一间古董铺子。”
荀臻在听见宣正街三个字的时候,便已经知道她想要说什么了,心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他原本是想给眼前人一个惊喜,只是既然已经被她发现,再遮掩反而显得不好。
“既然你发觉了,我便直说了,那是我送给你的铺子,之前你发现不见了的古董,也都是放在那铺子里了。”
在发觉那古董铺子后,梅亭嘉便做过猜测,这也是其中一条,只是那些古董实在是太过贵重,梅亭嘉也不敢笃定荀臻真的会送给她。
眼下真的证实后,梅亭嘉心中涌出一股感动。
虽说钱财代表不了一切,但是能舍得放钱财出来,庆王对他们的婚事必定是极其上心。
只是感动过后,梅亭嘉还是理智地开口道:“王爷的心思我十分感动,只是还请王爷将那些古董收回王府吧!”
荀臻眉眼间笑意淡了,他问道:“为何?”
沉下脸的庆王殿下其实是有几分骇人的,只是梅亭嘉却似乎分毫不曾感受到:“王爷可曾听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怕这等珍贵的古董在我的铺子里会惹来灾祸。”
荀臻皱着眉道:“怎么会?我不信这京中还有人敢冒犯到我庆王府的头上。”
梅亭嘉暗暗叹了口气:“可是,我并不想用庆王妃的名义开店铺。”
马车里顿时一片沉寂,荀臻那一向对着梅亭嘉都是温柔缱绻的桃花眼内一片死气沉沉,半晌他轻笑一声:“既然如此,你来处置那些古董便是。”
庆王的不悦饶是反应力不及的人都能感受得到,又何况是梅亭嘉呢?她轻轻低下头,正思考着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下人惊慌失措的叫声:“有刺客——”
这一声令方才还有些别扭的荀臻立刻回神,他反应神速地将梅亭嘉往怀里一带,同时一躲,堪堪躲过了射进马车里的一箭。
庆王府的马车虽然坚固,但破绽之处颇多,毕竟这只是作为出行用的马车,只一瞬间荀臻便做出判断,弃了这辆看似安全实则禁锢的马车。
他将二人身后的靠垫顺着马车窗扔了出去,待得听见带着风声的箭支将靠垫射个对穿,荀臻抓住这一刹那的机会,带着梅亭嘉自马车门飞快冲出。
外面夏放已然领着王府的侍卫与跳在明面上的黑衣人缠斗了起来,而暗处试图放冷箭的人瞧见荀臻带着王妃出来,更是瞄准了夫妻俩。
今日是来参加老夫人的寿宴,荀臻自然不会带什么兵器,只将自己随身携带的折扇打开进行抵御。
夏放见自家王爷出来,忙带着人前去保卫,却听得荀臻吩咐道:“护好王妃。”
若是从前,梅亭嘉必然会让荀臻不要管自己,然而她现在已然知道自己的伤都是由荀臻代为受着,便没有推拒。
黑衣人们始终都把重心放在与荀臻缠斗上,这让众人更加认定了这是一场针对庆王殿下的刺杀。
梅亭嘉起初还在揪心地看着荀臻,结果她便发觉庆王殿下打这些宵小游刃有余,便把目光望向了停在后面看起来孤零零的灰色小轿。
这轿子看起来安静得很,仿佛里面没有人一般,梅亭嘉微微皱眉,连求救也没有,梅绛璃会是这样沉得住气的人么?
护卫梅亭嘉的人原本机警地望着四周,此时那顶灰色小轿突然有了动静,梅绛璃突然从里面冲了出来,杀气腾腾地向着梅亭嘉冲过来。
护卫立刻冲上前去试图将梅绛璃拦住,几乎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前方,便没注意到有个黑衣人乘着夜色悄悄地靠近了梅亭嘉。
荀臻越打越发觉不对,这群黑衣人说起来功夫也不算弱,不然不能与他缠斗这么久,不过很显然,这群人也没有尽力,倒像是在拖延着什么。
庆王殿下自然无法在瞬间猜出这些人的目的,但是他心中惦念着自己的王妃,便下意识地去瞧梅亭嘉在的方向,结果便看见了那惊险的一幕。
梅亭嘉原本不知身后发生了什么,只是凭着直觉回过身,跟这位从头到脚只有一双丹凤眼露在外面的人看了个眼对眼。
黑衣人原本应该在梅亭嘉后背重重地捅上一刀,然而对上这张脸他突然便犹豫了。
梅亭嘉发觉自己与这人距离实在太近,逃开已经很不现实,于是她干脆略一歪头拔下了头上的钗子。
沉迷眼前人美貌的黑衣人惊觉不对,结果胳膊上一阵剧痛,看着雍容的女子竟然狠绝又利落地出手了。
“小心!”下人们轻而易举地将梅绛璃制伏后,才发觉这像极了调虎离山,再回头看去,果然王妃陷入到了危险之中。
变故就在这么一瞬,许多人连梅亭嘉刺伤黑衣人都还不曾反应过来,便又瞧见自家王爷飞快地掠过来。
那被刺伤的人见状反而不再犹豫,直接对着梅亭嘉出手,而与此同时,荀臻也到了面前。
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得几声闷哼同时响起,黑衣人已躺在地上,而荀臻的脸颊上竟挂了一个明晃晃的伤口。
这个角度倒是巧妙得很,旁人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那黑衣人自己才知道,他到底是伤在了谁的身上。
梅亭嘉呼吸一滞,她明明失去了痛觉,可是此刻看见荀臻那张好看的脸上因为自己挂上伤痕,她却感觉自己也疼得厉害。
荀臻抱着梅亭嘉俯视着躺在地上的男子,一如那日在奉茗茶庄外的那样,他丝毫不在意自己脸上被伤到,也不曾想过未来会不会留疤。
原本还只能与庆王打个平手的黑衣人们见状立刻一窝蜂冲上来,想将被打倒的人抢出来,然而此刻他们面对的是因主子受伤而红了眼的王府侍卫们。
更加激烈的打斗在这条格外寂静的街上持续着,原本负责打更的更夫听得这个声音远远便跑开,也不知是去躲避还是报官。
梅亭嘉张了张嘴,半晌才发出声音道:“王爷,我们,我们快回府去瞧瞧。”
如果荀臻当真因为她而留下无法祛除的疤痕,梅亭嘉只会愧悔终生。
地上的人突然一声冷笑,毫不掩饰的声音听着分外熟悉。
其他的黑衣人不断地倒下,终于有人忍耐不住,用大宁人都听不懂的话喊了一句什么,将倒在地上的人喊得一愣。
荀臻皱起眉,这似乎听着像是南商的话。
地上的男子将眼底的不甘心压下,狠狠一甩手便释放出一阵白灰,他则趁机跑走。
荀臻并未追上去,而是冷冷地看了看剩下那些一脸死志的黑衣人,吩咐道:“将他们压去大理寺的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