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雯来得晚,只能在最后面洗。
大家见了面,免不了讨论一番家长里短。
话题永远都是围绕着婆媳关系。
“还是康雯家的好,家里没公婆伺候,不用受气。”
“有公婆好,能帮忙干点家务,给我们两口子洗洗衣服。”
康雯继续洗衣服,连头都没抬,她早就习惯了这些话。
要是不出意外,接下来肯定是一番冷嘲热讽。
默不作声的模样,憨厚又很好欺负。
“康雯也是苦命的,嫁到盛平家来,起早贪黑干活,就跟老黄牛似的。”
“可不是,五六年了,看她每天就穿着这套衣服……我家男人心疼我,昨天给我买了两套新衣服。”
“我家那死鬼,昨晚给我做饭了,还说要买一台洗衣机给我。”
“洗衣机挺贵挺耗电的,你家也舍得买?”
“媳妇!”
康雯听到熟悉的声音,抬起头,盛平从村口那边走过来。
盛家基因好,盛平模样俊,身材也没走样,穿上西装,挺高级的。
“媳妇,快回家,我有东西送你。”
“我衣服还没洗,”她站起身子,将手在裤侧胡乱擦了擦,“等我回去再说。”
盛平哪里等得了?
“不是说让你用家里的洗衣机洗?自己洗太累了。”
“没事,”她洗了二十多年的衣服,终究觉得手洗的衣服比洗衣机洗的干净。
这对话,恍若无形的一巴掌,狠狠扇在那位说家里要买洗衣机的妇女,脸色青红交接。
盛平家不是很穷?怎么买得起洗衣机?
康雯坚持要洗完衣服回去,盛平只好从兜里掏出一个很高级的绒盒。
“我给你买了个戒指,你瞧瞧喜不喜欢,不喜欢我就回去换一个。”
盛平一打开盒子,钻戒折射出漂亮的光芒,炫得一群妇女眯眼,抬手挡着眼睛。
连康雯都楞了一会,盯着那漂亮的钻戒,“很贵吧?多少钱?”
“给媳妇买的,自然得挑最好的。”
“有钱也不能这么花,我一天不管你的钱,你就大手大脚……”
“媳妇你别气,你要是心疼钱,我以后不买就是了,钱都给你放着,”他将玫瑰造型的钻戒戴在她无名指上,“很漂亮。”
说完,他又喃喃自语,“我上辈子肯定烧了高香,这辈子才能娶你为妻,跟着我,让你吃了这么多苦和委屈。”
以后,他会让她享福的。
他不是不知道,村里有些人,嫌贫爱富,瞧不起他,瞧不起她媳妇。
你永远不知道,没钱会自卑到什么程度。
哪怕你有理,也免不了被薄情之人讥笑。
他送钻戒是真心的,也想要接机敲打一下这群人。
他家媳妇,是个好妻子好母亲,值得被温柔以待。
康雯心里涌动着感动,声音有点哽咽。
其实,她从来没怨过,盛平家虽然穷,但内部和谐,丈夫对她也很好。
她已经很满足了。
手指上戴了这么贵的钻戒,康雯生怕洗衣服会蹭掉。
上次给小祖宗买了那么一丁点的钻,就要上万,这个不止一万吧?
正中盛平下怀,他胡乱将衣服塞进桶里,“咱们回家,以后用洗衣机洗。”
两人走后,有几个妇女,心里极其不平,“不就是块破石头,至于这样?”
“没见识,小恩小惠就感动得说不出话。”
不过,那石头的确好看,blingbling的。
“家里有洗衣机也不说,生怕咱们去她家借不成?谁稀罕呢?”
这话说得酸溜溜。
韩燕梅在中央洗衣服。
她家小儿子要结婚了,准儿媳闹着买钻戒。
前天周末,她陪小儿子去镇上看钻石,小小的一块石头,价格高达五位数,着实将她吓了一跳。
刚才盛平那颗钻戒,那么耀眼,那么大,至少得三万吧?
一想到这里,她垂头快速洗衣服,也不跟人搭话,眸底神情复杂。
另外一边。
许教教去接出差回来的何玄白。
等了半个多钟,都没等到人出来,脚都麻了。
他一个电话打过去,“老板,您在哪?我来接你了。”
话筒那边有点吵,他还听到盛小姐的声音。
“你想喝什么味道的奶茶?”
何玄白温柔说了句“跟你一样”,跟许教教说话时,嗓音又清冽起来,“忘了你要来接我,你回去吧。”
许教教:“……”
见色忘义的男人!
“对了,中午我跟阿南吃饭,不用煮我的饭。”
话筒对面,打单员请何玄白付款,电话当即被挂断。
许教教鼻孔喷出冷气:“……”
这里好冷,心也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