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 “李公子吃过午饭了么?不如添一双竹箸,同席而坐如何?”萧月生并不点破两人的相见之缘,只是微笑着问他,态度亲切,令人如沐春风,他对这李正凡,并无恶感,感觉其人修养甚佳,颇为难得。
发布 “在下李正凡,还未请教兄台尊姓大名?”李正凡心中也是有些奇怪,实在很难看出面前此人的确切年龄,外表看似年轻,气质却有股沧桑之意,令人无法把其当做年轻人,能有这般超俗的气质,此人定非一般人,语气更是谦逊。
发布 “唔,在下萧月生,无名小卒,这是内人,还是请李公子一块吃些饭再慢慢切磋不迟。”萧月生微微含笑,漫不经心的回答。
发布 李正凡连忙推辞,通过南风帮,他才知晓江南琴仙芳驾到了西湖,便急忙赶到这里,就是为了与江南琴仙切磋一般琴艺,吃饭这些末节之事,反而难上他心。
发布 于是萧月生吩咐船娘将饭席撤去,将矮桌拿起,摆于榻上,给两人放琴之用。
发布 熏香已经点上,琴已经摆好,只等两人弹奏。
发布 “李某先献丑了!”李正凡也不客气,请教别人,自然只能先弹奏,再让别人指点。
发布 李正凡端坐琴前,双手抚上古筝,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动,铮铮之声幽然响起。
发布 他的琴音平和清幽,颇有高远古朴之风,高山流水,湖光山色,在他琴下莫不是宁静温馨,丝毫没有刚烈之气,宛如悠然的隐士,正俯仰天地,寄情万物。
发布 萧月生听着感觉不错,这李正凡倒也并非夸口,确实有些造诣,这首曲子弹得天高云淡,不着一物,颇有些境界。
发布 郭芙的琴艺虽谈不上高超,却也并非等闲,毕竟家学渊源,黄药师精通此道,难免点拨几句,她排解心中寂苦时,有时也弹上一曲,此时听到李正凡的琴声,心中也自称赞。
发布 孙大娘与杏儿自小跟在谢晓兰身边,耳濡目染之下,对此道也自见识不凡,一听李正凡的琴声,便知此人确实对琴艺确有几分真才实学,非是往常那些附庸风雅之徒可比。
发布 谢晓兰却将双眸轻轻阖上,双手抚在筝上,修长如尖尖玉笋的手指随着李正凡的琴声而轻轻颤抖,玉面表情恬淡,似乎完全沉浸在了琴声构造中的湖光山色之中,不能自拔。
发布 李正凡亦是双目轻闭,手指轻轻拨动,优雅而自如,说不出的温文尔雅,虽说年轻不再,却仍有几分吸引人的魅力。
发布 “铮――”最后一声响起,但那清幽的琴声仿佛仍在耳边回响不绝,绕梁三人,不绝于耳,这般乐曲,总给人余韵不绝之感。
发布 李正凡轻轻睁开双目,眼睛中一片恬淡,仿佛一个无欲无求的道家子弟,平静的注视着仍阖着双眸的谢晓兰。
发布 “好一曲平湖三景!意境清远,晓兰佩服!”谢晓兰长长的睫毛闪动,清亮的双眸睁开,眼神中也满是清澈与无喜无悲的平静。
发布 李正凡拱了拱手:“仙子谬赞矣,还请多多指教!”神情中毫无自得自满之意。
发布 “小女子就献丑一番了!”谢晓兰刚才听得对方的琴曲,心绪受其琴音所影响,玉指早已发痒,恨不能痛快的弹上一支。
发布 “铮铮铮――”甫一开始,谢晓兰的琴音便满是金戈争伐之意,与她娇弱的气质迥然有异。
发布 如战鼓轰然而响,列阵士兵踏着坚实齐整的步伐,缓缓推进。
发布 谢晓兰却是用筝演奏琵琶曲,四面埋伏。
发布 这首素有最强杀伐之意的琵琶曲,弹奏极难,况且用古筝演绎,可见谢晓兰对自己的琴技极有自信。
发布 这首危机四伏,充满压抑与冲动的曲子,在她玉指之下,淌淌流出,却仿佛没有了那般压抑,变得明朗清晰,一步一步,按部就班的推进,杀气却隐去了许多。
发布 萧月生久听她的琴声,自然知道其琴风多变,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确实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之境,自然不是别人可比。
发布 孙大娘与杏儿虽一直在小姐身边,却从未听过小姐谈这首曲子,实不知其用意如何,一边听,心中却难免疑惑。
发布 谢晓兰纤纤玉指迅急的拨动琴弦,如蝴蝶翻飞,毫不急乱,玉脸之上,一片平静,好似那冷静自如的大将,从容自若,指挥若定。
发布 琴声毕,众人眼前仿佛仍能见到那旌旗遮天,金戈林立的浩烈场面,浓烈的豪气溢于心胸。
发布 李正凡起身向谢晓兰躬身道:“多谢仙子,正凡受教了!”
发布 谢晓兰忙回了一礼,神情肃穆,连称不敢。
发布 接着两人便谈论了一些心得体会,谈笑甚欢,却将萧月生晾至一旁,受此冷落,萧月生也不甚着恼,只是低声跟郭芙说话。
发布 孙大娘皱眉看着舱内的两男两女各说各自,形成了两个小圈子,让她苦笑不已,对自己小姐心思,她是颇有了解的,却也无法可想,她本身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发布 “李公子,听说令师欲与清微剑派的张清云在烟雨楼一决高下?”萧月生与郭芙说了一阵子儿,又逗弄了赤霞一番,开口问向正谈兴浓,神采飞扬的李正凡。
发布 “哦?噢,不错,确有此事!”李正凡被问得一愣,还未自琴艺中拔出心神,随即反应过来,说到决斗之事,他面色多了几分沉重。
发布 “日子好像是订在腊月二十五吧?”
发布 “正是!”
发布 萧月生转头对郭芙一笑,道:“我们大婚之时,却是腊月二十三,待你师父决斗前,先去我庄里饮上一杯喜酒吧,让我略尽地主之谊。”
发布 这一邀请颇令李正凡意外,两人只是一面之缘,说话也并不多,实在说不上是熟悉,为何竟然邀请自己与师父前去参加他的大婚,显得突兀,令人有交浅言深之感。
发布 但良好的修养,还是让他马上称谢不已,只是神色间难免露出几分疑惑之意。
发布 萧月生笑了笑,并未再多说。
发布 他朝谢晓兰拱了拱手,道:“谢姑娘,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如今酒足饭饱,也是分别之时,待嘉兴再见罢!”
发布 说罢,却也不待谢晓兰说话,一揽郭芙娇软的纤腰,身影一闪,布帘轻动,已不见他们的身影。
发布 “昔日映泉楼上客,如今见面不相识!呵呵……”一声长笑,却在舱内回荡。
发布 “昔日映泉楼上客?映泉楼?……啊,是他!”李正凡忽然轻啊一声,面色骤变,迥异于他从容温文的气度。
发布 他记性本就极好,况且映泉楼发生之事令他刻骨铭心,当时的情景不时在脑海中清晰的闪现,那风华绝代的丽人,一颦一笑,莫不令人心颤,也会不时想起那背对门而坐的神秘公子,他是何人,竟能有这般绝代风华的丫头?
发布 如今一听映泉楼三字,那日的情景立刻又闪现在脑海之中,两者背影相叠,那位神秘公子便是刚才坐在自己面前之人,这令他感觉实在难以置信。
发布 “李公子,你以前见过萧庄主么?”谢晓兰也是聪慧之人,一听便知两人以前曾见过,只是李正凡没认出那人。
发布 “哦?是有过一面之缘,敢问谢仙子,这萧庄主是哪个山庄的庄主?”李正凡竭力镇定心神,细问那人的来历。
发布 谢晓兰瞥了一眼仍轻轻晃动的布帘,神情有些索然,淡淡一笑,道:“他是嘉兴南湖之畔,观澜山庄的庄主,你未曾听过,也是自然,他么,本就不是喜欢出名。”
发布 “观澜山庄?……观澜山庄!!”李正凡又是面色大变,至此镇定自若的形象已经破坏无遗。
发布 观澜山庄,别人或许并未听过,但他们枫叶剑派,却并非如此,尤其在几个师兄弟当中,更是如雷贯耳。
发布 观澜山庄,小星神剑,这可是他们师父的禁忌,千万提不得,否则定会遭受一通教训。
发布 上次他们铩羽而归,回去对师父如实相告,当时师父的表情可真是精彩之极,一向镇定愈恒的气度消失得一干二净,急乱的踱着步子,嘴里喃喃自语,每走一步,便变幻一种表情,可见其内心的剧烈变化。
发布 最后罚他们俩练上千遍入门剑法,方能入睡。
发布 几日后的清晨,他见到师父忽然鼻青脸肿,狼狈不堪,忙上前相问,被他支支唔唔遮掩过去,这种情形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见到。
发布 像师父这般武功,在武林中几乎难寻敌手,什么人能把他弄成这样,后来听一个师兄说,师父在说梦话中时,说出了观澜山庄,小星神剑的字眼,他们一推测,即可得知,师父的伤定是被这观澜山庄的小星神剑所致,只是见到几次,他们也知趣的视若不见,但观澜山庄,小星神剑的大名,他们却已深记于心。
发布 谢晓兰见到李正凡吃惊的神情,也是微微有些惊讶,笑问:“莫非李公子听说过观澜山庄之名?”
发布 “不……,哦,是,是听说过,据说庄内卧虎藏龙,很是不凡!”李正凡有些慌乱的回答,感觉自己也被师父那慌乱的神情所染,听到这观澜山庄几个字,有些心惊肉跳之感。
发布 “哦?这点小女子倒是不知了,在下弱质女子,又怎知晓这些事情?!”谢晓兰轻轻一笑。
发布 她武功虽然精深,却感觉不到萧月生夫妇几人是否习有内功,但小玉四女平时并不隐瞒自己的武功,只是完颜萍自己装做武功低微罢了。那些仆人们的武功,她却能感觉出来其高深,说观澜山庄卧虎藏龙,毫不为过。
发布 李正凡此时已无心思再谈琴艺,满心都是观澜山庄,便向谢晓兰告辞离去。
发布 谢晓兰此时心下亦是索然,懒懒的不想动弹,看着远处的清亮的湖水,却感觉不到内心的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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