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光线极弱的病房里,慕寂飞坐在沙发上,看着躺在病床上带着氧气罩、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一毫血色的女人,他的眸子变得十分深沉。
因为产后大出血抢救了整整十二个小时,又在加护病房观察了三天三夜,乐雨桐的身体状况才算稳定下来,而她的未来,还是一个不能预测的未知数。
虽然命已经保住了,zǐ_gōng也保住了,但以后能不能再怀孕,还得看她自己的造化。
想到这个女人为他怀了孩子,又失去了孩子,还从鬼门关里游荡了一番,他好不容易才平复的心脏,又是一阵难耐的抽搐。
他直直地看着乐雨桐睡得十分恬静的模样,眸子忽而幽幽闪动起来。
而被他刻意封存在心底最深处的记忆随着眸光的跳动活跃起来,一下窜入他的脑海。
八个月前,与乐雨桐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他这辈子恐怕都无法忘怀……
想到过去的种种,慕寂飞坐在病床前,看着奄奄一息的乐雨桐,他忍不住轻哼一声,同时也苦笑了出来。
他曾经从来不相信除了小鱼儿之外,他会对其他女人这样上心,现在他明白了:在错误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是多么多么的令人难受和难以承受。
身心都饱受着巨大的折磨,压得让人无法喘息,甚至半夜会莫名痛醒。
他以前真的有想过,如果当初没有流落在孤儿院,没有认识小鱼儿,那么……乐雨桐一定是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
他也曾想过放弃,放弃那个早已变得他完全不认识的小鱼儿,什么都不顾的和乐雨桐在一起,可是……他无法放弃,也放弃不了。
除了小时候的那场噩梦时时缠绕着他,还有那个蔷薇花开得正娇艳的季节,紧紧萦绕回荡在他的每个午夜梦回。
他知道,做梦是因为怀念,而怀念是因为……真的在乎。
因为小鱼儿是他的梦,是他心脏的另一半。
他无法割舍。
可是,眼前这个女人,他又该如何去割舍?从今以后,他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她?
这也就是他为什么要下死命令给医生,一定要保住乐雨桐的命和zǐ_gōng的缘由吧?
或许只有这样,这个女人将来才能像正常人一样好好地活下去吧。
如果让她死掉了,他会愧疚一辈子;
如果让她失去zǐ_gōng,她还能快乐地活着吗?可能比死了还难受吧?
所以,她必须活着,而且一样不少地活着。
他必须要完全医好她,才能放心地与小鱼儿结婚。
“乐雨桐,你为什么这样傻呢?你完全可以不必为我生孩子的?就算你为我生了孩子,我还是无法爱你,真的无法爱你……”慕寂飞痛苦的埋下头,低声的一遍又一遍念叨,“我真的没有办法爱你,真的不能爱你……”
“****有鬼……”突然,病床上的乐雨桐的口中发出了一串呓语。
他坐在沙发上,眼睛直直盯向乐雨桐,只见她眉头深锁,嘴里叽里咕噜一直念着什么,似乎在说梦话。
至于都说了什么没听清,只听清了“有鬼”两字。
他眉头一拧,起身去,步到她床前,慢慢俯身,将耳朵凑近她的嘴边,听——
她那细若蚊音的梦呓,一点点清晰传入他的耳膜:“小飞哥……小飞哥……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不要丢下小鱼儿……”
他一愣,寒意一点点在黑眸中凝聚、腾绕,错愕蹙眉,低声问道:“乐雨桐,你在说什么?”
旋即,他将脑袋压得更低,欲将她说的梦话,全部听清楚,谁知……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