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忠义侯家原本求取的是秦素心,盖因秦素心才名在外,素有贤名,然而秦家二房偏心秦素雅,就把这婚事给了秦素雅,给秦素心定了泰安伯家的嫡子。忠义侯家的知道秦素心订婚,又在二房周氏的推动下,接受了和秦素雅结亲。
当初忠义侯府答应结亲,是因为秦雪灵与五皇子定亲,秦政岳又得五皇子器重,巩昌侯府势头正盛。忠义侯日渐没落,有心搭上这条船,才同意了这门婚事。
可这一转头,秦府鸡飞狗跳,沦为金陵笑柄,忠义侯府就不太想继续结亲了。想是一回事儿,做又是另一回事儿,都过了明路,只要没犯大错,退是不能退婚的。
忠义侯府的小儿子,不满妻子从秦素心换成秦素雅,秦府又变成臭不可闻,一怒之下,在外面养了个外室。
此时被人知晓,传到秦素雅耳里,秦素雅忍不下这口气啊,哭得昏天暗地,将屋里砸得乱七八糟。
“他怎么敢养外室?他怎么敢?”
将闺阁里可以砸的都砸了,秦素雅消够了怒气,趴在床榻上呜呜地哭。
外面的人听到屋里没动静了,才小心翼翼地进门。
周氏快步走到秦素雅身边,摸着她的背,心肝宝贝地一通乱叫,义愤填膺地说:“这次忠义侯府对不起咱们,绝不能就这样算了。”
周氏素来疼爱秦素雅,一番说辞后,秦素雅泪眼朦胧地抬起头,“娘!”
周氏捧着她的脸蛋儿,心疼道:“女儿别哭了啊,把眼睛哭坏了可不行。”
秦素心跟着周氏一道进门的,上前道:“素雅,有事慢慢解决,莫要气坏了身子。”
秦素雅抬起头,对秦素心道:“你就看我笑话吧!说起来,这婚事原本该是你的,现在可好,我却遭了殃!”
秦素心听了心病都快气出来,咬着唇道:“是,婚事一开始是我的,不过后来不是爹娘觉得忠义侯府很好,将婚事给了你么,你当初也点头同意了的。”
秦素心的话让秦素雅一窒,想想的确是自个儿从姐姐手里要来的,自作自受,嘴一张,又开始嚎啕大哭。
周氏听了心疼得不得了,责备秦素心,“你妹妹本来就不痛快,说这些有的没的惹她难过干什么?”
然后拍打秦素雅的背部,“别哭了啊,哎哟我的心肝儿,你就别哭了,娘的心都快被哭碎了。”
秦素心尴尬地立在屋里,心头一阵酸涩。
自小家里就更喜欢秦素雅,无论她做得多好,多有才学,家里都不喜欢她。其实有时候她也想不明白,为何自己处处小心谨慎,不添麻烦,却比不过妹妹在外面惹是生非。
娘亲每次都说她帮着外人,其实不是的,她是站在客观公正这边儿说话,却次次惹得娘亲生气。
妹妹不分好歹,娘亲说啥都对,也不管有理没理,反而得了宠爱。
她也想像妹妹那边放肆无理,说不得娘亲就喜欢她了,可惜她做不到。有些错的事情,不该说的话,她不愿意做也不愿意说。
秦素雅停住哭泣,抬起头,抹掉眼泪道:“对不起啊姐,刚才气不过乱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秦素心性子软,听秦素雅道歉,就原谅了她,“我们是姐妹,当然不会放在心上。”
周氏愤愤道:“说来说去,都是大房惹出的祸,连累了素雅,害得咱们被人瞧不起!”
“对,都是秦雪灵的错!”秦素雅找到了出气筒,挥舞着拳头道,“如果不是秦雪灵闹出那么多事,连累了整个秦氏家族,忠义侯府敢不给面子?当初在家的时候耀武扬威,把我和姐姐当下人使唤,现在又做尽绝事连累我们,真是毒妇!”
周氏也来劲儿,她本就对大房不太满意,此时更是义愤填膺,“别说,那秦政岳不过虚长老爷两岁,文武样样不如老爷,这爵位本该给老爷的,结果让他抢了去。结果瞧瞧,这些年他做了什么?一点儿成绩做不出来,如今还让整个家族蒙羞,现在整个金陵都在笑话我们秦家,我都不敢出门了!”
母女两越想越气,越说越起劲儿,发泄着心中不满,觉得秦素雅有此遭遇,都赖大房。
不止二房对秦政岳不满,三房也对秦政岳一家也不满得很。
秦雪灵引发的事件,秦政岳应对不恰当,导致秦府在金陵成为笑柄,原本就不太愉快的几房,关系更加紧张。秦家内部的争权夺利,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
秦政岳原本想缓一缓,等风声平息了,再在朝堂中活动活动,没曾想后院起火,自家人闹起来,一时间头疼不已。
秦府闹得鸡飞狗跳,和秦雪彤没有一点关系,她睡着了,睡得很沉。昨夜几乎一夜没睡,今天仪式精疲力竭,沾上床便睡得昏天暗地,不知今夕是何夕。
房门轻轻打开,修长的身影从屋外走进来,悄无声息地坐在床边,低头凝视她。
俊美的男人望着她卸掉妆容后素白的小脸,幽黑的眸子里划过温柔的光。
房间很静,大开的镂空雕花木窗外,橘红的夕阳照进来,摇晃的光芒落在女子雪白的脸上。
大概感受到光,女子薄薄的眼皮动了动,精致眉心微皱,露出不适的表情。平时要么狡黠机灵得如一只小狐狸,要么冷静沉稳得让人难以靠近,没想到沉睡的模样,却很可爱,像一只小小的狸花猫,明明被太阳晒得半梦半醒,却懒懒的不想动。
龙旭阳轻笑一声,到附近书架随手拿起一本诗集,走到阳光一面床边坐下,挡住光。
秦雪彤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到眼皮很亮,不太舒服,犹豫着要不要睁开眼睛换个位置。
可太累了,不想动。
挣扎间,那阵刺目的光消失了,世界又是一片温柔的黑暗,隐隐听到一个令人心安的声音,和书页细微的翻动声。
她安静下来,继续放心地沉睡。
宽敞的屋子里,一男一女静静相依。
等到太阳落山,光芒晒不到房内,男人才如来时般悄悄离开。
秦雪彤美美地睡了一觉,爬起来,身子骨软软的,像是睡得太久把身体睡绵了。
周围很安静。
连翘和紫惠此次留在公主府,并未跟来。
若是以前,没有熟悉的人在身边,秦雪彤是万万不敢睡熟的,但这次她却实实在在睡得天昏地暗。
缓缓坐起身,天边已经微黑,天空介于黑与蓝之间的色彩,迷迷蒙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