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久呆住,不敢再说了。
哥哥不信,爹娘自然也不信。
爹娘还以为,他是太想和朋友们一起出去玩儿,才会做这样的梦,于是大手一挥,放他出去玩一整天。
阮久还想再跟他们说一下,可是这样就要耽误玩耍的时间,想了想,还是直接出去找朋友了。
这时候是梁国的春天,鏖兀的冬天,阮久和朋友们出了城,放风筝、打秋千——打秋千要等小姑娘们玩腻了,他们才能过去。
阮久和朋友们都愁死了,为什么只有小姑娘才能玩秋千?为什么小公子就不可以?
他们等了好久好久,一直到天都快黑了,才能过去玩。
一人还没轮到一次,家里就派人来接了。
几个人意犹未尽地挥手道别,临别时,阮久忽然灵机一动:“我知道了,明天我们也穿裙子过来,这样就可以和她们一起玩秋千了。”
几个朋友都说这是个好主意。
因为阮久家就是开绸缎庄的,所以他们约好了,明天一早在阮久家的铺子里见,换了裙子再出来玩。
阮久真是太聪明了!
在外边疯跑了一整天,阮久放松下来,就觉得累了。
回到家,晚饭也没怎么吃,就放下碗筷要回去睡觉,阮夫人哄他多吃两口,他只说睡一会儿再起来吃。
阮久换了衣裳,连头发都没梳,就趴在床上睡着了。
那个香囊还挂在帐子边,阮久入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好像很久没有梦见小猪了。
*
这时的赫连诛已经八岁了,练武练了三年,念书也念了三年。
他是一身正气的鏖兀王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只软啾妖精缠着他,每天晚上都来找他,给他糖吃,还跟他说一些“啾族”里玩耍的事情。
赫连诛总是维持着淡淡的表情,但他不好意思说,他其实有点喜欢软啾。
他在鏖兀没有其他朋友,每天除了习武就是念书,只有晚上睡觉时,才能偷闲喘息片刻。
但是他这几天都没怎么入睡。
父王病重,派人来带他回尚京城,他这几天都在赶路,马车颠簸,他没有怎么睡着。
他睡不着,自然也就见不到软啾。
这时,马车在阴森的鏖兀皇宫前停下,外面的侍从唤了一声:“王子,到了。”
赫连诛掀开马车帘子,下了马车,快步走进皇宫。
*
阮久发现自己又做梦了,这就表示,他又可以见到赫连诛了。
但是这回梦里的场景,又是他从没见过的场景。
可能是赫连诛又换地方住了。
只是这地方实在是太大了,阮久找不到赫连诛在哪里。
他兜兜转转,感觉自己已经迷路了,绕不出去了,想了想,还是算了。
他捡了块石头,在墙角蹲下,画了只小鸟。这样赫连诛看见,应该就会知道他来过了。
他才画上小鸟的嘴巴,那只白蝴蝶就再一次从他面前飞过。
阮久丢开石头站起来,跟着蝴蝶跑去。
不知道绕过了多少个走廊,他仿佛是踩到石头,险些跌了一跤,再抬眼时,就发现自己在一个昏黑的房间里。
房间很大,帷帐那边仿佛有人。
阮久想着赫连诛应该就在那边,于是小跑上前,喊了一声:“小猪……”
他很快就不说话了,因为房间里的气氛很是低沉。
赫连诛背对着他,跪在榻前,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榻上还躺着一个男人,好像是刚刚死去。
赫连诛听见他的声音,猛地回过头,仿佛有些诧异。
他明明没有睡着,软啾怎么还是过来了?
阮久见他瞧着自己,有些奇怪地摸了摸脸。
他看见榻上的人,决定还是不说话了。他本来要跟赫连诛说说他今天和朋友们玩耍的事情的,但是现在看来,好像他还是不说话的好。
他很快又发现,赫连诛的眼睛是红的,他好像哭了。
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阮久犹豫了一下,顶着他的目光上前。他伸出手,想要抱一下赫连诛。
赫连诛知道他想干什么,也就没有动,乖乖地待在原地,等着阮久过来抱他。
可是阮久的手还没碰到他,一阵香风飘过,又是那只蝴蝶飞过。
阮久就这样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