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秦晌微微低头,凝视着张逢夏身前一寸处,似乎要看出点稀罕东西:“现在你明白了,你认识的秦晌是个幻象,他不是受人敬仰的前辈高人,甚至不是正道修士。”
张逢夏不语,秦晌只觉心口隐隐作痛。即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当这一刻到来时,他还是害怕了。他希望张逢夏能不计较他的过往,一如从前接受他,他就能义无反顾舍弃魔界。但这不可能,张逢夏是墨研宗掌门人,他的正义与生俱来与道心同在,他若接受秦晌,就会道心泯灭走入自绝之境。
“邱师兄是你杀的。”不是疑问,坚定的口吻让秦晌懂了,张逢夏的选择。
秦晌闭目叹息:“是。”
张逢夏:“他是我的师兄。”
“我知道。”
张逢夏紧握拳头,问:“如果六道真人为人所杀,神形俱灭,你会怎么做?”
秦晌神情苦痛,他逼着自己说出那句决绝的话,即使心被撕裂,他必须决断:“定将那人挫骨扬灰神形俱灭,以解心头之恨。”
张逢夏若现在要杀他,秦晌不会反抗,他造的杀孽迟早要还,这一千年他始终在偿还孽债。
张逢夏却转身离开,言道:“记住你今天的话。”
秦晌苦笑,是啊,三界都等着他镇守魔界,张逢夏又怎会杀他,他心中有三界、有大义,自然也有秦晌,只是秦晌在三界大义面前,太渺小,和邱荣东一样渺小,他不会选错。
觉醒远远看着他们,心情沉重。
这些日子天衍宗饱受修真界非难,因为秦晌是魔修,因为秦晌罔顾三界不肯就范,封一才带着所有门派当家人来天衍宗讨要说法,逼觉醒说服秦晌入魔,平息三界怒火。
觉醒闭关三日后召唤天衍宗所有弟子,当众宣布卸下天衍宗掌门之职,天衍宗解散。所有天衍宗弟子都不肯,他们哭着喊着长跪不起,求觉醒收回成命。
觉醒还是一意孤行,他命门人放弃山头,一个不留。并对整个修真界宣布,天衍宗无罪,无论秦晌作何决定,与天衍宗无关,从此修真界再无天衍宗,而他觉醒,问心无愧。
觉字辈弟子领着掌门令将门人弟子送到九州外的孤岛、佛宗休憩处、甚至是幽海,让他们安心做个苦修,彻底忘记天衍宗。
觉字辈弟子做完这些却坚决不肯离开,他们明白觉醒的难处,在幽海住下等觉醒回来。他们知道,秦晌没有度过难关觉醒是不会走的。
觉醒没有逼秦晌做决定,而是静静守在他身边,替他打发那些前来报仇和做说客的修士。招人嫌恨、被人劈头盖脸地骂,他就拿出天衍宗的龟缩能耐,任凭打骂我自巍然不动。
秦晌反过来劝他:“随他们去,又不敢真的对我动手,一群跳梁小丑理会作甚。”
觉醒说:“他们惹师伯心烦,让觉醒挡一挡吧。”
秦晌见他眼神依旧淳朴坚毅,心有愧疚:“天衍宗终究被我连累了。”
“师伯说哪里话。”觉醒笑得轻松:“我们不过是找个山头一起参习功法罢了,图个方便才成立门派。就算没有天衍宗,苦修心里自有正义在,哪里不是修行呢。”
“说得真好。”秦晌聊感欣慰,望着天空回忆:“当年尤也说,苦修苦修,不是因苦得道,而是借磨砺自己使心坚毅,心刚强则无坚不摧。”
觉醒深深一拜,正色道:“觉醒谢师祖教导。”
秦晌噗嗤一笑:“行了,我看不惯木墩子傻样,收起来。”
“是。”觉醒羞涩地挠头。
“对了,方雾澈呢?”秦晌问:“当初想让他去天衍宗领个长老的位置坐坐,如今他去哪儿了。”
觉醒答:“方道长和觉命他们一起回幽海了,他说既然答应了要去天衍宗,就要守诺。”
秦晌点头,赞道:“光明磊落又不失圆滑,我没看错人。”
觉醒从怀里掏出一物,环顾四周不放心地用真元包裹住递给秦晌看,是一枚黯淡无光的菩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