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那么年轻莽撞,可能就不叫季寻了。
南栀眼睁睁看着贺濛从震惊变为迷惑,再从迷惑变为震惊,来回数十遍。南栀先败下阵来:“你们要不……进屋谈?”
贺濛被喊回神,没跟季寻凶,狠狠瞪了眼南栀:“你!”
这个字可谓是咬牙切齿。南栀听出来了,她倍感无辜。
论起来,又不是她诱拐弟弟,而是弟弟勾-引的她。
可能是年龄差摆在那,贺濛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很正常。
最初在南栀眼里,只是把季寻当普通弟弟。
放贺濛那就更不用说了,季寻就是个身世可怜需要人关心的小孩儿。自己女儿把人家老窝端了,她能不气么。
贺濛进屋前控制不住重重剜了南栀一眼:“越大越不懂事。”
南栀今天是做好了被训斥的打算,几乎没有心理落差。
进了客厅,她先去厨房倒水,倒着倒着听到季寻难得耐心地跟贺濛解释,“不关她的事,是我先喜欢她的。”
“你喜欢她什么。”贺濛问。
隔着一扇玻璃门,南栀忍不住伸长了耳朵。这可是大型表白现场,连她都没有听过其中缘由。她放平手腕,水声噗噜噜变得细微起来。
她在细微水流声中听到外头静了片刻,少年认真道:“她哪都好。”
“总有个特别的缘由吧?”贺濛说。
“我没谈过恋爱。”他突然说。
南栀倒水的手抖了一下,毕竟这是第一次听到官方实锤。
她往外看,只看到背对她而坐、少年挺得笔直的脊背。她见过内里,他的脊背很漂亮,薄薄两侧肌肉线条夹出了背沟,笔直蔓延没入裤腰。只不过他总是穿宽松版型,裹上衣服再看却过于清瘦。
注目礼没持续太久,他再次开口:“所以我不知道算不算。看到她不高兴,会比她还难受。不想看她皱眉,想看她笑。我喜欢她一直鲜活的样子。”
贺濛觉得意外:“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
他的理由太单纯了。
贺濛想了很多复杂的缘由,独独没设想过这么纯粹的一点。
她深有触动,可还是忍不住提醒:“没有谁是一直鲜活的,生活会洗去人身上很多颜色。或许你还不知道,但阿姨作为过来人告诉你,什么都会变得越来越平淡,越来越褪色。没有人永远都会是你喜欢的样子。”
“那就不去喜欢了吗。”他问。
贺濛无言。
当然不是。
有些人给他一万次选择的机会,他还是会从一而终。
就像两年前,他选择救下奄奄一息的女人,虽然在万般后悔的噩梦中难以逃脱。可是世界再给他一次、两次甚至百次、千次机会,他依然会这么选择。
他身上有一股少年人的凶野劲儿,他不撞南墙不回头。
这也是南栀最喜欢的地方。
他们性格南辕北辙,本质上却属于同一种人。
南栀倒了水出来,客厅的两人看到她均是安静了一会儿。
贺濛忽然站起身,“中午没吃呢吧?阿姨去给你做酥皮汤。”
她示意南栀放下水壶,“你跟我进来。”
南栀知道贺濛也是纸老虎的脾气,说不过两句总归要妥协。尤其是进厨房前,还有人发挥了小流浪犬的神技,眼神黢黑盯着贺濛:“阿姨,你别说她。”
那怎么还开得了口。
贺濛憋了半天才数落了南栀一句:“你也好意思下手。”
“妈,你给做的媒。”南栀讨好般哄她。
贺濛道:“我怎么给做媒了?”
她自己刚说完,就想到了之前的事。gene工作室的联系方式是她托人帮南栀要的,《洛神》也是她怂恿南栀去接手的。如果没有这档子事,他们或许只是普通邻居,从过去普通到将来。
贺濛语塞,朝天翻白眼:“行了,别贫。来给我打下手。”
贺濛今天风风火火赶来不是来申讨南栀的。
昨晚上,她接到周远朝的电话。周远朝平静地讲述了另一个分手的故事版本。她女儿是什么样的人,贺濛比谁都清楚。
所以周远朝说完,贺濛只觉得眼前发晕。
她想,即便事后发现是假的,当可初南栀误以为周远朝出轨时的心痛却是真的。她怪不到周远朝身上,但还是心疼南栀。
她的女儿倔强到了骨子里,硬是咬着牙一个字没说。
贺濛太心痛了,想连夜过来看看南栀,安慰她一下。
临到门口又缩回了脚。
南栀之所以什么都不说,就是不想让她知道了担心。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继续佯装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