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有心情反过来安慰她。
抬手碰了碰她的手背,少年平静地说:“姐姐,我没事。”
都主动叫姐姐了!怎么会没事!
他很少这么叫,大多数时候都是以“哎、喂、你”这么称呼。近些日子他的态度好多了,偶尔会叫一声姐姐,但毕竟是少数。
南栀充满了哺育小兽的责任感,坚定地同他站在统一战线:“她说什么都别搭理。我们先报警。”
南栀说着掏出手机,当着女人的面一个一个数字按的响亮。
1、1、0。
在按下拨通键的前一秒,女人鲤鱼打挺从水泥地上弹了起来,灵活地去抢夺手机。南栀平衡感极佳,往后一闪轻松躲过。反倒是让对方扑了个狗吃屎。
她好心提醒:“不是碰瓷吗,怎么不继续躺着。”
女人:“……”
南栀拉着季寻退到几步范围外,跟逐渐围观过来的群众说:“大家都看到了吧,她知道红绿灯口有监控,看我要报警就怕了。”语末一扬,南栀提高声音:“碰瓷的,麻烦大家做个证。”
女人躺会原地,期期艾艾地哭:“我要是不躺下他们早走了,好不同意找到他,我怎么会放他走。”
她一边抹泪一边用另一只手去指季寻:“他白眼狼,怕分家的时候少了财产,就污蔑自己的亲叔叔偷盗罪,使手段把亲叔叔送进监狱。家里的钱都被他分走了,还留下我一个女人,我怎么过日子啊。”
路人陆陆续续掏出手机拍照。
如今网络发达,标题一旦涉及富二代、豪车、家产争夺都能分分钟逆转舆论。很多号为了吸睛,利用众人的同情心翻手云覆手雨。再加之总有见过gene真颜的人,到时候又能发酵一场负面新闻。
南栀大概猜到他当初那些绯闻都是怎么来的了。她有些生气,拧着眉挡在少年身前:“是真偷还是污蔑你要不想好了再说?我这可录着音呢,你要这么说不会是在侮辱我们警察同志的办案能力吧?刚好,反正是要报警,索性一起解决吧。”
论起来,南栀穿了高跟鞋站直也就到季寻鼻梁处。但她护短的样子实在攻气十足,连一向温柔的神情都变得凌厉起来,生怕自己身后的小朋友受到一点点伤害。
南栀强行把高高瘦瘦的男生塞进驾驶座,自己挡在门边,同围观的人说:“拿手机的各位不如拍拍这位女士吧,万一下次她碰瓷你们的时候还能翻出点今天的证据来。她刚刚从街角那边出来轻车熟路,应该是老手了。大家都注意着点,别被碰了。”
要是事情关己,性质就不同了。
摄像头纷纷转向躺在地上的女人。女人立马用环保袋捂住自己的脑袋:“拍什么拍,干吗,你们做什么啊。”
眼见交通愈发堵塞,正在周围执勤的交警赶了过来。
双方又是一阵唇枪舌剑的交涉,因为没装车载记录仪,只好再去调取监控。全程除了交警过来取证,南栀坚持不让季寻出面,自己搞定。
她踩着一双高跟鞋,裙摆摇曳如风,温柔里透了几分飒爽。
后来回到车上,还有未散去的群众跟她打招呼:“怎么样啊,那女的呢?”
南栀弯起眉眼,好心情地说:“交警同志说她妨碍公众秩序,被带回去批评教育啦。”
“哦,还真是碰瓷的啊?”
“那当然了,说不定真是惯犯呢。”南栀说,“您几位在附近的多注意注意,别被那人讹上。”
如今的气温已经居高不下,她在太阳底下跑了这么久难免出汗。
车里与室外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南栀鼓着腮对上空调出风口吹了一会儿,才偏头朝驾驶座做了个ok手势:“好了,搞定。”
“干吗不让我下车。”季寻隐隐有些不高兴,目光落在她的颈侧。
她出了汗,有几缕长发黏在脖子两侧,吊带裙遮挡不住的地方,两根精致的锁骨凹陷着,如同白玉。就这样在外面跑了许久,惹了许多男人不怀好意的目光。还是为了他的事……
想到这,少年愈发自责。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
“可我在乎啊。”南栀接得很快。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那么郑重其事,反而单手搂着长发,另一条手臂在包里胡乱摸着,大概是在找发绳。漫不经心地接上这么一句,神态自然得更让人心动。好像保全他,是一件不用考虑太多、下意识就会去做的事一样。
季寻像被攥着心脏,一阵一阵地疼。
她说在乎他。
她给的温柔太多了,多到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对所有人都是这样。季寻忽然就压不住心头山火:“为什么。”
南栀有一瞬愕然,而后听他说:“我不是你弟弟,也不想做你朋友。”
暗示已经很明显了。
突然有人敲了敲车窗,穿着制服的交警低下腰,往里看了一眼:“处理好就离开现场,别堵路了啊。”
“啊,这就走了。”南栀好脾气地笑笑,然后示意驾驶座,“走啦。”
她总是这样幸运躲过。
车子继续往郊外开了不到二十分钟,最后停在一处空旷的车棚底下。不远处还零星停着几辆豪车,只有这处车棚是空着的,似乎是为谁特意预留。
天转热,日头也变长,此时日光还很盛,蝉鸣鸟叫不绝。
从进来时南栀就在留意四周,看起来这里像是一处汽修厂。
只不过开在郊外,人烟稀少。
她问:“你朋友都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