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栀不放心,索性一蹦一跳把花瓶挪到了视线外。
等她回来,刚好看到季寻在挑胡萝卜。胡萝卜孤零零地排在餐盘另一边,和不想吃它的某人相看两生厌。
哦,不吃甜糕,也不吃胡萝卜。
南栀想,小臭脾气可真挑食。
本着不浪费原则,她坐下后把胡萝卜夹到自己碗里。某人的视线也顺着胡萝卜一起落在了她身上。
他从鼻尖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气。
南栀问:“干吗?”
“胡萝卜这种东西也有人吃?”少年不屑。
“胡萝卜多好吃啊。”南栀现场给他表演了个吃胡萝卜节目,咀嚼完示威,“还能补充维生素b呢。”
季寻把剩下几个挑完,垂眼:“哦,那我不和吃胡萝卜的人做朋友。”
“没关系呀,我可以做你姐姐。”
“……”
这天真的就没法聊下去。
季寻沉默,但南栀有办法继续往下聊。
她又找到了新话题:“你还有什么不吃的?”
季寻:“很多。”
“比如呢?”
季寻贯口似的报了一大串,差点把人类所有能吃的食材都囊括进去,重点尤其落在餐桌上已经出现的那几种食物上。
南栀意识到她被诓了,故意扬起语调:“哦,你说的那些都是吃了又长个子又聪明的。”
小时候她挑食,南启平都是这么哄的,南栀信手拈来。
但她算错了对面这小破脾气的毒舌。
季寻慢悠悠抬眸,“你这么爱吃怎么不见的有多高,有多——”
聪明。
“停,打住。”南栀遏制了他接下来要说的两个字,敲了敲桌沿,“食不言寝不语,好好吃饭。”
在口舌之争上,她不输别人,但总是在季寻这儿甘拜下风。
接下来这顿饭果然吃得悄无声息,只有瓷器相碰发出的清脆响声。
男生吃的要快一些,除了胡萝卜其实什么都没挑,吃得干干净净。他坐了一会儿起身把餐盘端进厨房。回来的第二趟,看到南栀意外又惊喜的神情,他显得不太高兴:“看我干嘛。”
“没什么啊。”南栀噙着笑,“用眼神夸夸你。”
南栀想一定是因为她腿脚不便,对方主动承担了洗碗和收拾的工作。
他动作很生疏,却不显得笨手笨脚。
不用南栀指挥,他自己摸索得很快,迅速进入了节奏。而南栀需要做的就是捧着一碗水果,坐在餐厅边吃边欣赏。
木子说的对,抛开身份,季寻确实是个很抓人眼球的男生。
他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瘦。
从滑雪场看他极限表演就知道,他很有运动细胞。能控制住那么危险的极限操作,肌肉线条应该也不赖。身高一样在线,放在人堆里大概是一眼就能捕捉出来的高度。而引人注目的又不仅仅是因为身高,还有棱角分明的少年气。
南栀咬着一块蜜瓜,看着他的方向:“怎么长的,那么高。”
她声音很轻,但背着她的那人显然听到了。
他很欠地拖了下尾音,说:“基因好。”
“你爸妈也很高吗?”南栀是纯属好奇,但话刚从嘴边出口,她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掐了自己一下,旋即道歉:“对不起。我……随口一说。”
当初她还没从情绪里缓过来时,是不愿意听到别人提起南启平的。
这个名字一出现,她就会黯然几分。
思念是种很玄妙的东西,或许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化,但永远不会消失。大概就像快刀剁肉到钝刀磨肉,一点点一点点沉进身体里。你以为感觉不到痛了,已经没事了,但偶尔它也会蛰一下,然后就发现刀已经长进了肉里。
南栀对他知之甚少,只晓得他爸妈在那场意外中双双离世。但她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离开,会让他整个人这么沉,这么无法同过去释怀。
沉默了些时候,哗哗水声却没停。
她终于在水声间隙听到他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嗯,我爸很高。”
南栀舒了口气,缓解气氛道:“那一定也很帅。”
少年一点不给面子,接话说:“我长得像我妈。”
他是个实打实的话题终结者。
洗好碗出来时,南栀已经捧着水果碗转战到了客厅沙发。电视上在放综艺,她单腿曲起搭在抱枕上,显得臀部线条格外饱满紧致。连简单的看电视,她仿佛都要比别人更认真一点。
季寻撇开眼,“没别的事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