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真地看着视频,黑色布景,空旷的舞台,只有一个窈窕身影在画面上旋转,翩若惊鸿。水袖流云似水般飞舞,仿佛以一己之力带动起空气流动。
流畅,有力,精妙绝伦。
他一开口,换成了另一个话题。
“跳舞的是你?”
南栀愣了下,点头:“是。”
这是好几年前的视频,那时候她在主舞团风头正盛。并不是因为南启平的关系,而是靠实力,她就是担得起舞团的门面招牌。
别说商演独舞,多数宣传视频都是找她录的。
这支《洛神》的资料片拍了很久了,当时为了看清全舞台效果,摄像头推的很远。所以当他一针见血点出视频里的人是她时,南栀不免有些愣神。
但接下来,他什么都没说,面无表情地看完了整个片段。
南栀站在他身后,问:“我已经问舞团的郑老师要了配乐的原始资料,她晚点就会发给我。如果你还想看点其他的东西找灵感的话也可以跟我说。我那边能调取的资料都会给你找过来。”
南栀说完依然不见他有什么反应,甚至连多余的目光都没给。对着她的始终是冷漠的后脑勺,以及隐在头发深处的,刀锋似的小疤痕。
她张了张嘴,刚想再说点什么,他终于舍得开口。
“你不想讲话可以不讲。”他说,“你说得累,我听了也累。”
“……哦。”
以她今天的心情,确实不太适合说话。
才过去几秒,刚才那一段又一段的话稿在她脑子里已经飞过无痕了。
南栀如释重负般闭了嘴。
他工作起来和平时不一样,收起了随性的态度。就这么戴着耳机,默默盯着屏幕,一点都不分神。
这个姿势像雕塑,竟然能维持一上午一动不动。
只有鼠标反复在视频里切换,发出嗒嗒嗒的清脆响声,似乎在寻找背景乐的节点。
而一上午,南栀能看到的就是他的背影。
有些偏瘦了,隔着单薄短袖,仿佛能看到烙在衣料上的一节节脊骨。
她的手机摔坏了,也没有其他娱乐方式,只能安静地等到他起身。
可能是忘了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季寻推开椅子点烟的时候显然愣了下。
他下意识拧灭那支刚燃起的烟头:“你怎么还在?”
要不然呢?
她应该送完u盘即刻消失吗?
南栀昨晚没睡,现在显然觉得脑子已经产生了卡顿的反应。
她只知道这人随手扯了件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仿佛是要出门。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紧随其后:“你去哪?”
“有事,出去。”季寻看她一眼,“你确定你今天没别的安排?”
他问得突然。
南栀摇头:“没有。”
“但我有。”他说,“陈导找我。”
静了一秒、两秒、三秒……
南栀如梦初醒:“我也是。”
两人一前一后下到车库。
唯一不同的是,南栀往自己车位上走,而季寻有赵哥来接。她摸了摸口袋,原本习惯放手机的地方空落落的,很不习惯。
她去摸车把手,解锁的瞬间,有引擎声停在了身侧。
“喂,反正顺路。”有人叫她。
赵哥也探出头:“南老师也要去剧组?那一起啊,我们车里空着呢。”
南栀精神状态浑浑噩噩,也知道自己最好别开车。
她点点头,默默坐上后座。
车里放的是摇滚,赵哥边开车边随鼓点律动,没动两下,季寻用兜帽盖住脸:“关了,吵。”
“哪里吵了?!”赵哥无语,“你现在怎么连自己都开始嫌弃了?”
季寻和他争得有来有回:“早期黑历史,不想听。”
“……ok,行。下一个你就该嫌弃我了。”
他们俩没再说话,一个认真开车,一个终于陷入补眠。
好几次红绿灯口,赵哥想回头找南栀说两句话。一转头,感受到后车厢安安静静仿佛过清明的气场,他又只好转过头继续盯着前面。
好不容易送到剧组,南栀刚下车,赵哥就忍不住小声噗呲了几下留住季寻:“那谁,南老师今天心情不好啊?”
“眼力见不错。”季寻哼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