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犹豫半晌,最后她还是咬牙道:“行!明天我也把这小子送去族学读书。”
反正,刘贵对这事肯定没意见,毕竟先前他早有这样地想头,只是一直被朱梅春给阻扰。
朱梅春心疼银子的脸太过难看,与大孙子可爱的小模样,可以说是反差太大。刚一瞥眼,刘三婆子就深深觉得伤眼,语气自然称不上多好:“这是在干什么?”
大孙子把今日的事学了一遍,刘三婆子正高兴着,哪知才一问完话,就见到老二媳妇抽蓄的丑脸,好心情都被打坏几分。
婆母的表情一瞧就不太妙,心中盘算着不能让人坏事,赶在刘三婆子张口前,陆秋昧着良心说道:“二嫂说她明天也要把小柱子送去族学读书,我刚才正夸她深明大义。”
刘三婆子没吭声,心存狐疑的表情,老人家是遮都懒得去遮掩。
陆秋:“……”行吧,是她也怀疑。
不得已,陆秋只好给了一个暗示,朱梅春一见到大房二字,立刻回神过来,急冲冲地回道:“娘,明天我是真的要送小柱子去族学的,四房都送了两个儿子去读书,我这才一个儿子……若是真不让读的话,旁人怎么看?”
刘三婆子总算是听进去了,知晓这话不是胡口一扯,她难免诧异:“怪不得老四家的,能夸妳一句深明大义,没想到妳还当真开窍了一回?”
婆母难得一夸,加上死对头也是难得称赞她一句,甭管这话是不是真的,这话听起来确实是舒心悦耳。
朱梅春本身就是一个容易得意忘形的人,她彷佛忘掉方才的心疼,志得意满道:“那是,虽然我是爱银子的,但能让儿子出息的事,我还是能够舍得掏出银子来。”
朱梅春开始一通地自夸起来,刘三婆子这次也不嫌烦,子孙能够一代比一代好,老人家只有高兴的份。
陆秋则是抽了抽嘴角,在听了一通自吹自擂的话,她决定还是饶了自己,重新换上一个话题:“娘,先前妳不是说可以帮忙问一下猪崽吗?当家的说,若是没有也没关系,他去周遭的村子问一问也是行的。”
刘三婆子的注意力果然被移开,她白了一眼道:“问什么问,我办事还不能放心吗?你们要的六只小猪崽早就到手了,这不是怕你们没轻没重,想说养上一阵子,再交给你们吗?不过,看你们这个样子,显然是想亲自上手养……行吧,等我一会儿,我去拿东西装给妳带走。”
提到猪崽的话题,朱梅春也是有兴趣的,所以也没有被人中断话题的不开心,她说道:“这几只猪崽挺有劲的,一瞧就知道是健康的,不过这种畜牲可不好养,妳真确定要一次养六只?”
朱梅春觉得对方肯定是不知道养猪的辛苦,这才会一次要了六只来养,这猪不只是味大能吃,光是喂养起来就特别地费劲。更别说,若是真生了病的话,这一年的功夫大概就算是没了。
当然,若是成功的话,这卖猪也能有好大一笔进项。
换成自己,朱梅春最多养上两只,就算是顶天了,这四妯娌不愧是娇养的老闺女,一看就知道不知人间疾苦。
塑料的妯娌情再次上线,朱梅春暗搓搓地等着看人叫苦连天。
不过,陆秋会不会叫苦连天还不知道,被老儿子的顽固脑袋,给弄得头疼的刘老三,才是想要叫苦连天的人。
刘醒无言地被人赶鸭子上架,他才刚走进屋子里头,刘华彷佛是知道会来人,只见这位的神色相当平淡,不见任何惊讶之色。
“四哥,看来又是爹娘把你给找来了?”
第48章 决定 四哥,谢谢你。
刘醒的浓眉一挑,对人向来极为敏感,刘华端秀的面貌上头,情绪哪怕隐藏很好,但依旧被他察觉出不妥之处。
这位五弟成长了。
至少,刘华的眼神懂得藏起情绪,再也不是一透到底。
刘醒黝深的黑眸闪烁了几下,七情不露的神色上面,丝毫异样都不显露而出。他把案桌前的长椅扯了过来,以面对面的姿态,语气是好整以暇地问道:“听爹娘说,你真打算参加几个月后的科举?你应该知道,他们想要你以养伤为主,功名重要没错,但你的人却更是重要,不容分毫差错。你腿上的伤若是没有养好的话,你应该是知道后果的——你当真不打算再延迟决定?”
没被恐吓给吓着,刘华摇了摇头,光影从窗棂透进,把他分明出众的五官,照得是格外地俊秀无双。倘若不是对象不同,刘华这抹能让满室光晖地极浅的笑容,恐怕迷一个贵女回来,都不是什么难事。
刘华唇角上的浅笑依旧不变,但人的感觉变了。
同样的笑容弧度,却多了从未有过地难以捉摸。
然而,论起心思的复杂,刘醒并不输人,他眉眼不动,恣态从容,一副静待对方答案的模样。
许久,刘华失笑一声,终究是吐字明确地回道:“四哥,我有感觉的,你给的药方子确实是极好,我自己的身体状况,谁又能够比我更加清楚?”
说到这一句,刘华的眸底多了一层的温度。
刘华出采的风姿,由内而外散发出来,就是一身粗布麻衣都无法给遮掩住,他一身淡定从容的气度来看,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名农家子弟。
“我给的药方子,效果如何先撇开不谈。”刘醒的神态不以为然,论起试探人心他最是拿手,几乎不藏客气地单刀直入:“我还以为你是被李家一事给气着,所以才打算意气一回,至少咱们爹娘可都是这么想的。”
“李家?”刘华半阖的眸底波光流转,似讽非讽,就不晓得这一抹讽刺针对地究竟是谁:“李家确实是教会了我很多事情,不可否认,我的决定有一半是被他们给影响的,但说是意气却也不太至于,科举考试本来就是我一直以来地努力,这次决定是真的经过了深思熟虑。”
撇除不谈,与李家的亲戚关系,刘华的帮忙次数并不算少。这一家子,凡是若有顾念到一点的人情事理,就不会故意步步进逼,那日老母亲义愤填膺地怒骂声,耳边彷佛依旧清晰可闻。
敲骨吸髓地贪婪之举。
让刘华对与李家相关的人事物,打从心底涌上的厌恶几乎是来到了顶端。
刘华是一个通透人物,李家会如此得寸进尺,刘富这位血脉相连的长兄,几乎是脱不了干系,那日若是没四哥地忽然发难,李家人是不是真把他当成砧板上的鱼肉,任由他们使唤宰割?
究竟是谁给他们如此愚昧的自信?
刘华由愤怒生起地欲望,就是至今都还尚未褪去,唯有科举一途,才能让人拥有使人忌惮的地位!
刘华的心里变化无人能知,刘醒只是直捣核心地说道:“问题是,你的深思熟虑,在咱们爹娘来看是豪赌太大。”
刘华没有否认:“我知道,不过那是他们关心则乱,我不是豪赌自己的未来,而是极有把握。四哥……你当真不知道你的药方子,有何作用?”
小时候,刘华不是没有贪玩过,在读书前,他也是有爬过树玩过水,最严重的一次,还不小心骨折过,虽然只是轻微的,但同样是包扎裹药,感觉效果却是全然不同。
刘华自小聪慧,儿时的记忆自然犹新,两者的差别,他能够有所比较。
刘醒挑了挑眉,他的唇角微微一勾,同样没有否认:“知道,我这药方子的效果确实是非比寻常,所以我从未主动与家里透露一二,直到你这次倒了大楣。”
“是啊,可不是倒了大楣。”刘华苦笑地附和,下一秒,他的一双明目是直直地逼视着刘醒:“四哥,我知道老铁叔的本事,其实你是学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