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自从新朝建立,徭役的部分已经不像前朝那样的苛刻,尤其这几年又比前几年松快,否则别说是二老,家中的其它人肯定也不想分家的。
谁也不是傻子。
刘老三眼皮微撩,老人如炬的目光,一一地环视堂中的儿子们一眼后,这才慢悠悠地张口道:“先说说大头的部分,家里的上等田地有十七亩,中等田地有十四亩,加上这几年陆陆续续刚开恳的荒地也有十四亩,所以咱们家的田地算起来总共有四十五亩。上等田的部分每家各分三亩,剩下两亩则是我们二老的。中等田同样是每家三亩,其中有人会少上一亩,这可以用荒地的两亩补上。然后后来开恳的荒地是每人两亩,剩下的两亩同样是留给我们二老的。毕竟,我和你们娘还干得动,所以拿上这几亩地就当日常生活的嚼用,你们应该没意见吧?”
在家人的心中,刘老三的存在感真的很低,家里最常发号施令的人多是刘三婆子。
然而,这个向来沉默的老人,此刻却用异常少见的锐利眼神看向儿孙,直把儿子盯了个冷汗涔涔。
其中,以刘富和刘荣这两个儿子,被自家的老子盯得最久。原本,这两人就是兄弟中最老实的,古代又是奉行棍棒教育,小时候还有被刘老三揍的阴影存在,这两兄弟虽然不懂刘老三为何一直盯着他俩,求生的本能却让他们吓得赶忙摇头:“没意见,当然没意见。”
刘老三点了点头,绷着老迈脸上,实在让人看不出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两兄弟见了刘老三这副模样,更是乖得如同鹌鹑一样。
一般时候,刘老三确实是不管家里的小事,可真的轮到他出面的话,底下的儿孙那肯定是不死也得脱掉一成皮。
倘若不是儿子各个都已经成家立业,为了这些儿子的脸面着想,刘老三自然不好再像小时候一样,提起棍棒就揍人。
刘老三的凶残,也就只有当儿子的知晓,底下的儿媳妇反倒没一个能够认清这公公的另一面。
所有人也不想一想,能够制住刘三婆子这种泼辣子,刘老三怎么可能会真的这么简单?
刘老三面对瞬间就变成怂蛋的儿子,心底的失望又再加一层。
这真不怪他把所有希望都放在老五身上,实在是这些儿子再拉拔也就那个样子。
不过,老人早年出去讨生活,早就修炼出不动声色的好本事:“很好,既然你们没意见的话,我再说一件事情,那就是为了以示公平,你们拿到手上的田地不行再挂到小五身上。”
“什么!”朱梅春不假思索地脱口大叫:“为什么不行?”
刘贵:“……”这蠢婆今天是想把他害死是不是?
刘贵的脑子向来比老大老三还好使,应该说他的聪明恐怕就是来自刘老三,纵然不能占便宜同样让刘贵心痛,不然怎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朱梅春爱好占便宜,刘贵自然也是半斤八两的。
不过就是太知道他老子的脾性,刘贵压根儿就不敢反抗刘老三的任何决定,小时候被痛揍的人,可也还要加上刘贵,没被打过的人不知道那种疼痛,绝对是会让人哭爹喊娘的。
他亲爹的手劲,可是不输刘三婆子的。
自从兄弟一个个都娶了媳妇,刘老三这做爹的,老早就收起他的棍棒条子,刘贵可一点也不想到了这把岁数还得挨揍,这可比刘三婆子掐人还要疼上无数倍。
刘贵几乎要被自家的蠢婆子给蠢哭了,没看大嫂和三弟妹再有意见,也都没敢这么找存在感的,就她这么爱找死?
眼见刘贵的头摇成拨浪鼓,一边死命摀着二嫂朱梅春的嘴,陆秋差点要乐笑出声,她没料到二伯哥这一对真是活宝。
陆秋的嘴角往上翘了一些,刘醒瞧了她一眼后,也把注意力放到刘贵的身上。
瞧着刘贵欲哭无泪的模样,刘醒总算有这么一点的顺眼,看在对方摊上这么一个拎不清的媳妇,刘醒决定暂且放过刘贵一马。
按照原先的想法,刘醒还等着分家过后,找一些小麻烦给这好二哥,没想到不用他出手,未来的日子有朱梅春的存在,估摸就够人受的。
这二嫂有没有其它本事不晓得,不过肯定有坑他这便宜二哥的好本事。
想到这里,刘醒就勾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孰不知这一笑,让他的媳妇忍不住咯噔一跳:“你不会又再打什么坏主意?”
陆秋的狐疑都写在脸上。
一瞥头就瞧见这笑容,陆秋立马肯定刘醒在想一些不怀好意的事情。
刘醒知道自己被陆秋发现,他也不以为意,只是笑容却变得更加耐人寻味:“妳放心,我没打算做什么。”
陆秋:“……”总觉得更不放心了。
“怎么?”陆秋欲言又止的表情太明显,刘醒挺喜欢看她想说又说不出口的模样,他尾音上挑地问:“还有想说的吗?”
刘醒虽然没有曾经妖孽般的俊美,但是一旦他有勾人的心思,他那慵懒的模样,还是能看起来份外撩人。
倘若不是夫妻多年,增强了一些抵抗力,陆秋被他这一撩拨,还真的差点要脸红了。
万幸,刘醒找的位置好,恰巧有一根梁柱遮挡,也或者说他们夫妻的角色不重要,自从确定要分家以后,旁人就极少把丁点关注放到刘醒和陆秋身上,所以夫妻俩的小动作并未引来任何人的注意。
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陆秋最后在纠结中,只无奈给了这么一句:“不管想要做什么,都千万别闹出人命。”
刘醒:“……”
陆秋似乎没发现自己话中的歧义,刘醒在慢上一怕,回味过来以后,出乎意料地感到极为开心。
因为陆秋没发她对他的容忍度变高了,刘醒以前的行事作风本来就有些偏激,以前的陆秋或多或少都会不认同,她绝不会像此刻一样任他处理,甚至连一点干预的意思都没有。
刘醒像是想到什么,一瞬间心情大好,声音更是温柔缱绻地保证:“放心,这次真的没打算做什么。”
语毕,再去瞧他二哥的倒霉样,刘醒顿时感到格外地顺眼。
陆秋这次算是勉强信了他的话,同时顺着刘醒的目光,把视线重新放到二伯哥那里去。
因为前方的大戏,真是愈看愈有意思。
斑驳老旧的堂屋里面,只见刘贵是异常急促地声明表态:“爹,我没意见,你别听这婆娘胡乱嚷嚷,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儿子我绝对没第二句话。”
朱梅春脸红脖子粗,她手舞足蹈的死命挣扎,这才总算把刘贵的手掰开,重新获得新鲜空气的她,立刻怒目而视:“好你个刘贵,你是想憋死老娘啊!”
“老娘?”刘三婆子本来就不满朱梅春胆敢反驳自家老头子的话,当即气势汹汹,用足以让人振聋发聩的声音,吼道:“好啊!妳重新说说谁是你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