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嗤笑:“人不大嘛,懂得倒挺多,话世轩的话本没少听吧,我去告诉师尊让他连你一块揍。”
玉生哪里有季风狡猾,并不懂师尊只会觉得罪魁祸首是季风而追着季风满山跑,只知道自己真的跟着师兄们偷跑去听了书,肯定会挨揍。
“你欺负我。”
风银一左一右被这两个人牵着,一路听他们吵嘴个没完,觉得这副场景又奇妙又好笑。
三人走到了北山十二峰群的琼华峰枫院门口,季风忽然停住站在他身前,将斗笠又给他戴上了。
风银莫名:“这是作何?”
季风一脸正经地忠告道:“乖,戴上,进了内院再取。”
踏进枫院,院如其名,参天红枫如盖,落叶纷纷,一眼看去能看见枫树下站着一只灵兽,高傲地昂着头,眼睛斜斜地睨着进来的三个人。
玉生指了指灵兽解释道:“岺扬师尊在院里养了一头灵兽,叫威武,就是他了,威武虽然看起来凶,但其实是很乖的,对人都是乖巧安静爱答不理的,但他有一个毛病,就是特别喜欢美人,看见美人就会很热情,非常热情。”
话语间,风银好奇地回头看,隔着白纱朦胧的,忽然一阵风吹起,恰就将他的薄纱吹出了一条缝,又恰好被高傲的威武瞥见了纱中之景,登时眼神一变,随后撒腿就往风银这边奔来,直接扑到了风银。
季风和玉生惊得倒吸一口气,赶忙上前阻拦,玉生冲上去挡在风银身前,挥舞着小手不让威武靠近,
“威武威武,这是嫂哥哥,不许无礼,走开。”
威武扑在风银身上,两颗眼珠子直勾勾得直冒星星,深处舌头就要舔风银。
这还得了。
季风死命抱着威武的头往后拽,威武不满地连连叫唤,痴汉一般望着风银,季风喊道:“威武你给我回来,住口,你这流氓狗,下来,不许舔他!!!”
风银被这混乱的热情弄的不知所措,怔怔地看着两人一前一后阻拦威武,季风急中生智,道:“威武,你放开他,我给你个好玩的东西。”
威武闻声停了停看向季风,季风腰间的骨扇似有所感地抖了抖,预感不妙正要逃跑,被季风一把逮住扔给了威武,威武一口叼住了骨扇,满心欢喜地放开风银走了。
季风看着威武高傲的背影不忍道:“钦墨,委屈你了。”
钦墨瑟瑟发抖,钦墨默默流泪。
季风把人扶了起来,关切地问:“没吓着你吧?”
风银摇摇头。
玉生道:“威武看久了门中的人,本来对着掌门都不会搭理的了,今天见到嫂哥哥太开心了,把我都吓了一跳,威武从没见过嫂哥哥这么好看的美人呢。”
风银抿了抿唇,还是道:“别叫这个。”
季风嚣张地狂笑:“哈哈哈好玉生,你快别说了,你嫂哥哥耳根子都红了。”
玉生也笑,一双干净的眉眼弯起来:“嫂哥哥害羞啦。”
季风看了看风银逐渐冻冰的脸,大喊一声:“玉生快跑,你嫂哥哥要打小孩了,我帮你拦住他。”
玉生火速就跑了,几人哄闹着来到了内院,玉生小小个子推开门,忽然头顶飞过一个什么东西,他缩了缩脖子,转身看去,是一只鞋子直直地砸向季风。
季风眼疾手快地躲开,叫喊道:“快来人啊,岺扬师尊谋杀亲徒弟啦~”
门后一鹤发童颜的修者推门而出,修元灵者,容颜不衰,此人白发三千仍容光焕发,青衣翩翩世外高人之风尽显,如果不是手上还拿着一把扫帚的话。
“……”
季岺扬提着扫帚就朝季风追去,季风满院子躲他,听得他嘴里骂骂咧咧道:“臭小子,跟玉生说什么了,好的不教,就知道带坏师弟,能耐了,还敢在背后骂我,你当我听不见呐!!!”
季风边跑道:“冤枉啊师尊,我最近老实得很,哪里又带坏了玉生?不敢骂你啊,师尊听错了,好师尊,有人看着呢,给我点面子,你不是让我给你做饭嘛,把我打坏了,谁给你做!”
季岺扬跑累了,终于停下来,扫帚一仍指着季风:“你给我等着,今天有客人在我姑且不下你面子,滚去厨房做饭。”
风银看着俩师徒满院子你追我跑,最后季风老老实实跑去做饭,还把玉生叫上去给他帮忙,玉生高兴的应了一声,颠颠地跟了上去,而季岺扬这才嘟囔了两句,拍了拍衣摆,整理好仪表,哼了一声。
原来师徒之间可以这样相处吗?
季岺扬整理好衣冠后,看见了风银,然后咳嗽一声,将手背在身后,仪表又恢复了长老的持重,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跟他没关系。
“你就是那位阆风少君了吧。”季岺扬走到他面前,眉宇间不似方才,多了一丝严肃。
自从踏进时风门山门那一刻,风银那对世人的敌意好像都被什么东西给压住了,但看见季岺扬送走了季风面对他的样子,他又敏锐地感受到了不善。
季岺扬原本做好了一番威胁的措辞,但到底人心是肉长的,看着这样警惕他的风银,原本想说的话也说不出口了,为着季风,他也不愿再为难,叹了口气,说:“罢了,跟我进来吧。”
季岺扬负手走在前面,追忆般道:“风儿和他父亲都是我看着长大的,这父子俩脾性一个样。”
“坐。”风银跟他面对面坐下,季岺扬看了看风银,道:“你怀里那颗吊坠,是风儿送你的吧。”
风银一顿,将吊坠取出来缓缓递给他,季岺扬抬手,道:“我不是想拿回来,你收着吧,当年为了这块石头,那小子没少折腾人,一说想要一块玉,又说不上来什么样儿的,满世界的找,好不容易找到了,又被人给不小心弄坏了,哭了三天三夜呐,谁都拦不住,后来又不知找了多久才又找到这么一块。”
风银静静地听着,季岺扬继续道:“风儿从小就是这样,一意孤行,执拗的很,当年我拦不住舜华,如今也劝不了风儿,便随他去吧。”
风银不知道季风做过什么,也没去想季岺扬话中的劝不住他是什么意思,只是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地听着他说话。
季岺扬:“方才在院中你也看到了,风儿这人从小有自己的注意,性子又顽劣的很,作天作地的成天惹祸,跟没心没肺似的成天嘻嘻哈哈,但自你走后,老头我看在眼里,这两个月,我也没见他笑过。”
风银垂下了头,像在问自己:“我吗?”
季岺扬道:“你们俩都是好孩子,也都是苦命的孩子——”
不远处厨房传来一阵稀里哗啦什么东西打碎的声音,季风慌忙喊道:“玉生,快把厨房圈起来,隔音障啊隔音障~”
“……”
季岺扬额角跳了跳,道:“算了,今日说了这么多,也只是希望你俩能好好的,你和风儿的父母都因为那件事而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我们这些幸存的老人,惟愿你们这些后代能够好好的。”
季岺扬说这话的时候视线落外面不知名的地方,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知道,十二年前恩怨未清,世人贪念不止,如何能够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