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驾驶着“北京雪人”,如同范·迪塞尔,驾驶着雪佛兰旗下的国宝级超跑—克尔维特,在街道上以近乎《速度与激情》一般的速度疾驰着,而坐在他旁边的lily,回望着身后,口中还在不停地喊着,“快!再快一点!”
陈默不知道自己转过了多少个路口,也不知道他们已经离圣劳伦斯市场有多远,他一直开到一个看起来相对繁华的街区,才开始慢慢把速度降下来,等到他找到一个能停车的地方,把车停好,才发现自己鬼使神差地,把车停到了一间警察局的附近。
他看着警察局的门口,久久没有说话。
lily看着陈默,又看了一眼警察局门口出入的警察,她好像已经恢复了平静,喘了口气,理了一下自己有些散乱的头发,问陈默道:“你打算怎么做?”她还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是英语。
陈默摇摇头,慢慢把头伏在方向盘上,声音闷在手肘里,他也没在意lily说的是英语还是中文,“我也不知道。”他抬起头,认真地看着lily,问道:“你说,伊丝苔拉,她,他究竟会干什么违法的事情呢?”
“这谁知道啊?只是萍水相逢,而且,”lily咬着嘴唇道:“他刚刚还绑架了我们,胁迫我们把他送到圣劳伦斯市场。”
“唉,”陈默摇着头道,“如果按照正常的情况来讲,我们应该报警。”
“我也不知道,不过,看着他刚才的举动,也不是想要伤害我们的样子。”lily有些犹豫着说道。
“说的也是,他也没拿咱们多少钱,就是拿了我一件衣服。”陈默说着还看了一眼被扔在后座的钱包。
“而且,如果报警,他们这边会不很麻烦啊?”lily探着头问陈默道。
“我想的是,他们会不会查我们的个人信息?会不会翻出你被拒签的记录?还有,要是他们让我们配合调查怎么办?我们有没有可能走不了?”
“真是麻烦,”lily咬着牙,发狠地踹着前座的地垫,“其实拒签记录什么的都无所谓,看着他不像是个坏人啊,是什么事情要让他这么做啊?”
“老天爷知道是怎么回事啊?真是什么事情都让我们赶上了。”陈默看着警察局的门口,也是举棋不定地说道。
“要不就这样吧,”两个人考虑了好一会儿,陈默沉吟着道,“我们先不报警,看今天在酒吧门口来的警车和警察,这件事小不了,等回头我们再看看报纸和电视上的消息,如果说伊丝苔拉是嫌疑犯,那我们再去报警,如果不是,那就说明他跟这件事没关系,行吗?”
“他这个样子,很难说没有关系的,陈默,”lily摇着头道,“可是,无论怎么想,我都觉得,他不像是一个穷凶极恶,能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的人。”
“你怎么知道的?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对他有这种感觉。”陈默有些奇怪地问道。
“女人的直觉。”lily今天第一次露出了笑脸。
“也许对伊丝苔拉不管用,”陈默也笑了,“不过,我真的希望你说的没错。”他停顿了一下,接着道,“那,就按我刚才说的做?看看明天的消息再说?”陈默问lily道。
“那就先这么办吧。”lily似乎是下定决心一般地,又紧了紧身上的安全带。
“好,那我们现在开路,走枫叶大道,一路看着红叶去渥太华。”陈默故作轻松地说道。
陈默调好了导航,重新启动了汽车,于是“北京雪人”顺着街道,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慢慢地驶去。
陈默先是上了唐山谷路,陈默不知道这条路是不是属于枫叶大道,但是这条路上的景色,让陈默和lily第一次体会到,在大自然真正的秋天里,自由穿行的感觉。
崎岖的道路,极目蜿蜒到最远处,在浓密繁茂的树林里时隐时现,火红色的,金黄色的,青玉色的枫叶,在道路的两旁,盛放着自己的颜色。这里的枫叶红到了极致,在秋日清冽的风中,如同火焰一般随风摇曳,高高的枫树,用红色的叶子遮蔽了头顶湛蓝的天空,明亮的光线从树叶的缝隙间洒下来,落在被车轮带起来的落叶上,落在路边不知名的白色野花上,落在如同调色盘一样绚烂的前方。
陈默控制好车速,打开天窗,两个人呼吸着清凉甘甜的空气,刚才纷乱的心情逐渐静了下来,lily一直看着窗外,不想错过每一处绝美的景色。
“真是太漂亮了,”lily赞叹着,她的眼睛看着每一处转弯,看着每一个经过的山丘,看着道路曲折起伏的远方,“真的是一条到处都是枫叶的大道,美得,都让人说不出话来了。”
“人,一辈子在这条路上开一回,也算是值了。”陈默也有感而发地说道,说完,他驶上了一条直道,道路笔直地向前,一眼望不到尽头。路两旁的枫树,不知道为什么,和别的地方的枫叶都长在高高的树枝上不同,这里的枫树叶子都压得很低,似乎从车里伸出手就能摘到,此时这条道路上,只有陈默这一辆车,两个人的面前和身后,是一片弥漫天地的红。“白色雪人”穿行其间,如同一片洁白的羽毛,在一片无尽燃烧的火海中孤独地穿越。有那么一刻,陈默清晰地感觉到,身边的一切似乎都静止了,他们,好像是正在穿越时间。陈默放慢了速度,他希望就这样开下去,希望这一段路,真的永远没有尽头。
陈默默默开着车,lily也只是看着窗外,不时用手机拍下看到的风景,看着澄澈高远的天空和秋日的枫叶大道,两个人已经全然没有了刚才的紧张和焦虑,只是享受着这难得的景色。
“陈默,你说,如果我就是死在这里,死在现在,是不是也算是很好了?”lily忽然说道。
陈默摇摇头,“好死不如赖活着。”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蹦出这么一句。
“讨厌,”lily看着他笑骂道:“有没有点正经的?”
“你这动不动就死呀活呀的,就是正经,我这一句就不正经了?”陈默笑着说道。
“我是恐惧,就是那种,从骨子里来的恐惧。”lily很认真地低声说道。
“还有孤独,随着恐惧而来的孤独感,这是你说的。”陈默开着车,慢慢说道。
“真是挺奇怪的,这趟出来,好像让我有点不一样了。”lily说道。
“噢,是吗?”陈默说道。
“我想,即使我回到北京,也很难再回到我在办公室的状态了。”
“我没见过你在办公室的样子,不过能想象出来,女强人都是差不多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