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迟逃了。
她没有办法去找谢迎,仅凭一人力量想救出她纯粹就是找死,她怕死,也自私,只能自己先活命,才能再寻人来救她。
如何沣所说,这座山上到处是他们的人。谢迟从小随祖父隐居山中,有些野外技能,却连这个山头都没翻过去,又被抓了回来。
谢迟被关在小黑屋里一整夜,滴水未进。
第二天中午,两个上了年纪的妇人把她带去搓洗了一顿,换上件干净衣裳,送进一间大房间里。
谢迟被捆着手脚扔在床上,绳子另一段拴在床框上,打了个死结,以防她挣扎着滚下床。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有人进来了,听脚步应是个瘦弱的人。她往床边靠了靠,偏头看过去。
脚步声靠近,果然是个瘦子。只不过进来的是两个人,瘦子推着个轮椅,上头坐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一身藏青色衣袍,腿上还盖了条毯子,瞧着病殃殃的。
瘦子将轮椅推到床边,对轮椅上的人说道:“我出去了,有事叫一声。”
“好。”
瘦子看了眼床上的谢迟,恶狠狠地吼一句:“老实点。”
谢迟也不怕他,直勾勾地盯着他。瘦子抹了抹鼻子,轻哼一声,吊儿郎当地走出房间。
“不好意思。”轮椅上的人开口,“我们这的人都有点凶。”
谢迟看向他,这人说话倒是温柔的很。
“我帮你解开。”他滑动轮椅,靠近床些,“你得过来一些。”
谢迟缩在床里头,警惕地看着他。
“我是个残废,站不起来。”
谢迟想了想,把脚伸过去。
男人替她解开脚上的绳子,“我刚回山寨,听说他们抓了两个姑娘。”
绳子一松,谢迟立马缩起腿。
“你不用怕,我不想娶妻,也不会对你做什么。”他抬起手,示意谢迟伸过手来,“来。”
谢迟往床边爬了爬,把手给他。
“可是上了山的人就很难下去了,他们不会轻易放你走。”这男人长了一双细长的手,慢吞吞地帮她解着,“不过你可以暂时留在我这里,至少可以保一时的安全。”
谢迟一声不吭。
“或许你能告诉我你家的信息,我试试帮你传递消息。至于传不传的出去,我就不能给你保证了。”男人柔和地笑了笑,“你要不信我,也是人之常情。”
绳子解开了,谢迟闪到床另一边,揉了揉被麻绳磨破的手腕。男人见状,冲屋外唤了声“李山。”
屋外的人闻声进来。
“李山,麻烦你去拿些擦伤药和纱布来。”
李山不情不愿地答应了,“噢,好,等着吧。”
这态度,真豪横。
李山走了。
男人到桌前倒了杯水,“要喝点水吗?”
谢迟摇摇头。
“怕我下药?”他笑了笑。
谢迟打量他一番。此人身体有疾,再加上性格温软,看手下的态度,似乎并不把他放在眼里。昨日那个跳进河里的男子曾说自己是给大哥抢来的媳妇,他口中的大哥应该就是这个人。
看他这房间布置、衣着,地位应该不低,瞧着文质彬彬的,气质不像是土匪。
也许是土匪的亲属?
“你叫什么?”
谢迟没回答。
“我叫何湛。”
何湛端着一杯茶到床边,“嘴唇干裂,再不喝水要流血了。”
谢迟犹疑片刻,伸手接了过来,一饮而尽。
“别急,壶里还有。”
谢迟放下手,看了他一眼,翻身下床拿起茶壶直接对嘴灌了下去。
“慢点喝。”
谢迟放下茶壶,背靠着桌子,“我妹妹在哪?”
“这个我不清楚,不过我可以让人去问问。”何湛微笑着看她,“听说你试图逃跑,你应该知道,附近几个山头全是我们的山寨。这里是云寨,在山顶,想要直接下山必过两大关,一个是山腰的青寨,一个是山底的雷寨。从偏路走机关重重,且野兽多,有些陷阱连自己人都难以分辨,以后你还是不要乱跑的好。”
“嗯。”
“近两年我三弟下了令,不许强抢民女,不知他们怎么又劫了你们上来。可能是大当家下的令,总说要给我找个妻子。”何湛隐隐叹息一声,“对不住你了。”
谢迟沉默,这人倒有点良心。
“不过这是什么地方你也知道,你的妹妹是死是活,贞洁与否,你应该有个心理准备。”
谢迟想到九妹那么小的年纪,万一……她心里头有点难受,虽没什么情分,但到底是连着血脉的妹妹。还有谢迠,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谢迟太久未进食,刚又猛灌了几口冷水,胃突然一阵剧痛。
她捂着胃蹲了下去,疼得咬住手。
“你怎么了?”
何湛向她滑过去,刚到面前,有人敲了敲门。
“大哥。”声音爽朗恣意。
“进来。”
来人推门而入,手里甩着个小鞭子,见蹲在桌旁的女子,歪着脸走过来瞧她,“呦,怎么还把人家欺负哭了。”
“小沣,别乱说。”
好熟悉的声音,如此让人讨厌。
谢迟抬起头,手腕上赫然两排小小牙齿印,仰望着背手谈笑的男子。
可不是昨日跳水的混小子。
何沣见她这幽怨的小眼神,眉尾上扬,开心道:“你还真被抓回来了。”他微微弯腰调.戏谢迟,“爷都给你指条明路了,这都没听明白?蠢货。”
“……”谢迟气的胃都不疼了。
何湛拉住他,“小沣。”
“大哥生气了。”何沣直起腰,朝何湛邪笑一下,又看向谢迟,“小弟口误,以后还得叫你声嫂子。”
李山拿着药箱子进来,门也不敲,直接闯了进来。一见何沣在此,立马态度大变,点头哈腰捧着药箱恭敬奉上,“三爷也在,我来给大少爷送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