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回头
干瘦男人跟着董大山走到商阳大学校门口,远远地看见他跑向另一个男生,两人结伴往前走。
干瘦男人继续跟上去,正要走进学校,一名穿着制服的保安挡住他的去路。
保安上下打量他这身深蓝色道袍,皱眉道:“大爷,你有什么事吗?”
干瘦道士甩了甩衣袖:“自然是有事。”
保安:“……我问你进去有什么事?”
干瘦道士瞪了他一眼:“天机不可泄露!”
“……”
保安翻了个白眼:“校园重地,禁止闲杂人等入内。”
“我乃六道观的高功法师。”
眼看董大山要消失在人群中,干瘦道士呵斥道:“你不要不识好歹!”
见他言行举止异常,保安想起学校发的诈骗通知,开口道:“……大爷,你证件拿出来看一下。”
“你再这样我要报警了。”
校门口出现了一个道士,还和保安争执了起来,路过的同学纷纷围了上来。
干瘦道士见情况不对,转身就跑。
他跑进一旁的小巷子里,掏出老年机打电话:“师兄,我现在在商阳大学。”
“查到道天观的消息了。”
…………
李文帅一觉睡醒,寝室一个人都没有。
一看时间,课都快结束了。
李文帅咒骂几句,连忙起床。
刚跑出寝室区,他就撞上迎面走来的两个蓝袍道士。
李文帅现在看见道士就头疼,不爽地说:“大爷,眼睛不好使就去配老花镜。”
“这么大的路你他妈都能撞上来?”
“真倒霉。”
李文帅骂骂咧咧推开其中一个年轻道士,手刚碰到对方肩膀,一股寒意钻进掌心,冻得他打了个激灵。
“你是倒霉。”
年轻道士的声音很低,透着丝莫名的诡异。
李文帅本能想跑,身体却不听他的使唤,直愣愣地站在原地,根本迈不了腿。
年轻道士抬头,单眼皮,眸子阴沉沉的,没有光亮:“同学,你知道道天观吗?”
李文帅恍了恍神,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起来,连嘴巴也不听使唤了。
“知道。”
“知道什么?”
“就网上说的那些。”
“网上?哪些?”
“你自己不会上网看么?”
干瘦道士气得一巴掌甩在他脸上:“让你说就快说!”
李文帅木木地说:“道天观和商阳警局、道教协会的关系很好,现在微博粉丝都有七八十万了,淘宝店的销量也很好,妈的,那些符纸肯定赚了不少钱……”
听到符纸二字,年轻道士微微皱眉:“道天观没有出事?”
李文帅:“没有,道天观能出什么事,妈的,出事的都是我。”
年轻道士追问:“你知道老陈纸扎么?”
“知道,道天观官方合作纸扎铺,最近生意也很好,微博粉丝都有十几万了,妈的,我妈都听说了。”
闻言,干瘦道士忍不住问:“师兄,你不是亲自去了一趟纸扎铺么?”
纸扎铺老板居然什么都没做?
年轻道士冷下脸:“看来道天观和道协那帮废物不同。”
一旁,李文帅还在碎碎念心声:“妈的,如果当初我抱上司怀的大腿,我现在少说能有二十多万粉丝,妈的,我就是网红了,妈的……”
年轻道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可以走了。”
“妈的,这小子嘴真碎。”干瘦道士侧身踹了一脚李文帅。
李文帅趔趄了一下,呆呆地往前走。
他僵硬的走到马路中间,一动不动。
“李文帅?”
一股大力把他拉到人行道上,李文帅身体晃了晃,摔倒在司怀脚边。
董大山蹲在他边上:“李文帅?李文帅你干嘛呢?”
看见黑云盖顶的瘦猴趴在脚边,司怀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生怕沾上他的霉运。
灼热的阳气拂过头顶,李文帅渐渐回过神。
他坐在地上,后背一阵阵发凉:“我、我……”
李文帅哆哆嗦嗦地说:“我刚刚好像撞、撞……”
董大山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你是差点被撞了,走路看着点啊。”
“我们先走了。”
李文帅一屁股坐到花坛边沿,想到刚才那个道士阴寒的身体,右手又开始哆嗦。
人的身体不可能这么冰……
那温度比女鬼还低……
他不知道自己能找谁说这件事,缓了会儿,颤颤巍巍地掏出手机,拨通110:“喂,110吗?”
“我、我撞鬼了,差、差点死了。”
下一秒,电话那端响起一道冷硬的男声:“请不要开着这种玩笑,扰乱公安机关工作秩序,公安机关可以根据规定追究责任。”
走了几步,董大山有些不放心,回头看了看李文帅,见他神色似乎恢复正常,还在打电话,松了口气。
他小声嘀咕道:“司怀,我怎么感觉李文帅最近变得更奇怪了?”
司怀瞥了他一眼:“可能返祖了吧。”
董大山:“……”
“对了,工商大学的校园记者好像对道天观很感兴趣,约我晚上采访,你要一起去么?”
司怀撩起眼皮:“给钱么?”
董大山:“……没有说。”
没说一般就是没有。
司怀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董大山,你身为道天观唯一的客服,不能这么廉价。”
董大山:“……”
司怀吐出两个字:“没空。”
董大山慢吞吞地说:“不过他们那个微博账号的粉丝挺多的,好像有一百多万。”
司怀脚步一顿,比道天观的粉丝多几十万。
“采访的话会发到微博么?”
董大山点头:“会的吧,我看前几期微博、微信什么都发了的。”
免费的营销,不要白不要。
司怀立马改口:“几点?哪里?”
“……”
董大山沉默片刻,把具体的时间地点转发给他。
采访地点是在大学城一家幽静的咖啡馆。
晚上九点多,咖啡馆里几乎没什么人,负责采访的是两个女生,看见司怀的长相后,眼睛发亮,相互推搡。
其中一个短发女生笑嘻嘻地开口:“司观主,你长得比照片里还要帅。”
司怀敷衍地应了一声,扫了一圈,没看见董大山的身影,疑惑道:“董大山呢?”
短发女生愣了下:“你是说董玉山吗?”
司怀点头。
董大山比他早半个小时出门,按理说早该到了。
短发女生低头看了看消息:“他说在路边给我们买糖葫芦。”
司怀侧头,咖啡馆外停着辆糖葫芦车。
董大山站在车边,朝他挥了挥手。
“老板,要四串草莓。”
“好嘞。”
董大山接过冰糖草莓,忽的,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懒洋洋的声音。
“董大山。”
是司怀的声音。
董大山猛地抬头,透过玻璃,可以清晰地看见司怀正坐在咖啡馆内,懒散地翘着二郎腿。
“董大山。”
“你怎么不回头啊……”
作者有话要说: 董大山:我落枕了,动不了
第84章 幻听
“你怎么不回头啊……”
这声音和司怀的声音一模一样,但语气有细微的差别。
没那么欠揍。
董大山背脊发麻,别说回头,吓得连眼睛都不敢眨,直瞪瞪地看着咖啡馆里的人。
“董大山?”
耳畔又响起一道甜美的女声,是他最近在追的因女鬼而结缘的女生。
董大山脑子都要炸了,那个女生他妈的现在就坐在司怀对面!
这个鬼丫的事先不做好功课的么?!
他都快吓死了!
董大山内心疯狂咆哮,面上布满冷汗。
“董大山,你为什么不理我啊?”
卖糖葫芦的小贩见他迟迟不扫码付款,开口道:“同学,一共四十。”
董大山僵硬地转了转眼珠子,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小贩这下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连忙问:“同学,你没事吧?”
董大山嘴唇抖了抖,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下一秒,他身后又响起妈妈的声音:“董大山。”
见董大山这副模样,小贩急了,走到他边上,推了推胳膊:
“同学,同学,你是不是犯病了?”
司怀喝了口冰咖啡,余光瞥见糖葫芦小贩在对董大山动手动脚。
他皱了皱眉,走出咖啡馆。
“董大山,你没带钱吗?”
司怀欠揍的嗓音响起,董大山的脑子渐渐开始转动,看见玻璃窗上映出的身影,他鼓起勇气扭头。
是司怀。
董大山高悬在嗓子眼的心脏终于落下。
注意到他满头大汗,司怀眉头皱得更紧了。
糖葫芦小贩连忙说:“不管我的事啊,他连冰糖草莓都没吃呢。”
“算了算了,这四串当我送你们的好了,真倒霉。”糖葫芦小贩骂骂咧咧地推着车离开。
司怀用胳膊肘杵了一下董大山:“你怎么了?”
炽热的阳气拂过,驱散了全身上下的阴冷。
董大山缓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回声音。
“我、我刚才好像撞鬼了。”
司怀从他手上拿了一串冰糖草莓,一口一个草莓,嘎嘣咬着说:“那老板是人。”
“这草莓还挺好吃的。”
“不是他。”
董大山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买草莓的时候,听见你在背后喊我名字。”
司怀撩起眼皮,含糊地问:“你幻听了?”
董大山:“……他喊了我好几声。”
司怀想了想:“那你幻听了好一会儿?”
董大山:“……”
司怀又扫了眼董大山的身体。
刚才没有阴气,现在也没有。
“我真听见了。”
董大山擦了把额头的汗:“不止是你的声音,它后来还变成了其他人的声音。”
“一直想让我回头,我他妈吓都吓死了,谁敢回头……”
司怀往他身后望去。
后面是马路,马路的另一端是小巷,没有路灯,月光下,隐约看到一丝阴气。
司怀嘴角的笑意减淡,从兜里掏出一张平安符,递给董大山:“从你工资里扣。”
董大山紧紧攥着平安符,看着他鼓起的腮帮子,提醒道:“你这冰糖草莓是我买的。”
司怀咬下最后一颗草莓:“老板没收钱。”
董大山:“这可是用我撞鬼的好运换来的。”
司怀哦了一声:“那给你便宜十块钱。”
“收你九十。”
“……”
回到咖啡馆,两个女生还在刷手机短视频,显然没有注意到董大山刚才发生了什么。
见司怀和董大山来了,短发女生笑道:“时间不早了,咱们赶紧采访吧。”
她拿出录音笔和笔记本,问道:“司观主,你作为商阳大学的大一新生,是什么机缘巧合让你又成为了道天观的观主呢?”
司怀淡淡地吐出四个字:“继承家业。”
短发女生脸上的笑容凝固两秒,继续问:“道士也可以结婚生子吗?”
司怀解释:“分派别,有些可以,有些不可以。”
短发女生记笔记:“所以司观主家里人也都是道士吗?”
司怀摇头:“就我一个。”
短发女生愣了愣:“可你刚才说的是继承家业……”
司怀面不改色:“别人家的家业。”
“……”
采访主要针对的是创业这一方面,并不是玄学,短发女生简单地问了一些问题,采访便结束了。
晚上十点多,不久前才撞过鬼,董大山不放心女生们走夜路,拉着司怀一起,把她们送到寝室楼下。
司怀转身要走,又被董大山一把拉住。
董大山扭扭捏捏地说:“司怀,我也不敢一个人回寝室。”
“你送我回去吧。”
司怀甩开他的胳膊:“注意点,我是有家室的人。”
董大山:“……我给你叫车?”
司怀脚尖一转,走向商阳大学寝室方向:“走吧,我送你回去。”
“……”
…………
因为商阳政府向市民们群发了短信,小区最近加强管理,外来车辆不允许使进小区,出租车只能停在小区门口。
夜深人静,小区内的道路看不见人影,只有斑驳的树影在地面晃动。
司怀走过拐角,忽地,身后一道阴风刮过,接着响起熟悉的中年男声:
“司怀?”
听着像是老司的声音。
但是语气平静,和老司的作风不符。
司怀挑了挑眉,乐呵呵地转身。
不远处,西装革履的司弘业站在路灯下,皱眉呵斥:“大晚上的你去哪儿鬼混了?”
司怀多看了两眼,是人,是司弘业本人。
他撇撇嘴:“是你啊。”
司弘业眼睛一瞪:“你以为是谁?”
司怀懒懒地说:“我以为是鬼。”
“……”
“混账!连你爹我是人是鬼都分不清楚吗?!亏你还是道观的观主……”
司怀懒得听他念叨,转身走向陆家。
“小司!”
费秀绣急匆匆地从司家走出来,见司怀在路边,连忙小跑过去:“小司,你最近有空吗?”
“我表弟家里出事了。”
司弘业走上前:“出什么事了?你找他有什么用……”
费秀绣头都没有偏一下,继续对司怀说:“他们住在焦昌市,有点远。”
“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去给你订机票。”
司怀看了眼日历,明天周五。
“明天晚上吧。”
“好的,”费秀绣拿出手机,准备定机票。
司怀走进陆家院子,脚步一顿,回头道:“对了秀绣,平安符的印章放在陈叔那儿了,你要是想练习的话直接问他拿。”
司弘业瞬间拉下脸:“司怀!和你说了多少次,秀绣不是你叫的!”
费秀绣买完机票,翻了个白眼:“你有完没完?”
“喊个名字怎么了,人家外国人不都直接互相喊名字的么?再说了,我都不介意,皇帝不急太监急。”
司怀打了个哈欠,对费秀绣说:“秀绣,你回家好好管管伟业。”
费秀绣瞥了司弘业一眼:“走吧,司伟业。”
司弘业暴跳如雷,吼道:“什么伟业!”
“你们一个两个是不是非要气死我才甘心……”
司怀头也不回地走进陆家。
司弘业在路边发泄了一会儿怒气,扭头想和费秀绣说话,费秀绣早就没影了。
司弘业冷哼一声,走向司家。
刚走到门口,一股冷风拂过背脊,吹得他打了个激灵。
“司伟业?”
司怀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司弘业停下脚步,回头怒道:“司怀,和你说了——”
话音戛然而止,他身后空无一人,连陆家院子里的鸡都看不见。
司弘业皱了皱眉,还没反应过来,背后又响起费秀绣的声音:
“司伟业,你在看什么?”
“我刚刚听见司怀——”
司弘业转身,依旧没有人,司家二楼卧室的灯光亮起,可以清晰地看见费秀绣在卧室里拉窗帘。
那刚刚的声音……
司弘业脸色变了变,立马拨通秘书的电话:“给我预约耳鼻喉科的专家。”
作者有话要说: 司弘业:我都被司怀气出幻听了!
第85章 瞎编
不远处的树后,干瘦道士难以置信地看着司弘业的背影:“师兄,他的肩灯为什么没有灭?”
“明明都回了两次头。”
单眼皮道士皱了皱眉,问道:“他们方才喊得是司伟业吧?”
干瘦道士点头:“是啊。”
单眼皮道士沉着脸:“难道名字出错了么……”
“不可能啊,那道天观观主分明喊得是伟业。”
干瘦道士小声说:“他总不能连他爹的名字都不知道吧。”
单眼皮道士冷哼一声:“看来他爹身上定然有什么法宝。”
干瘦道士连忙问:“师兄,那怎么办啊?”
“想办法打听来他的生辰八字。”
“好。”
深夜,小区内万籁俱静,听到林荫道尽头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司弘业停下脚步,多看了两眼。
什么都没有发现。
“司总?司总?您确定要挂耳鼻喉科吗?”
“请问有什么症状么?”
司弘业走进家门,对电话那端的秘书说:“最近耳朵有点不灵光。”
“听不清楚吗?”
“不是。”
司弘业:“听见有人喊我。”
秘书小心翼翼地问:“是幻听吗?”
司弘业臭着脸,慢慢地嗯了一声。
电话那端安静了会儿,响起秘书的声音:“司总,幻听好像要挂精神科……”
司弘业疑惑:“这和精神科有什么关系?”
秘书顿了顿,慢慢说:“幻听好像是精神分裂的前兆。”
“知道了,赶紧想办法预约。”
“明天早上的。”
司弘业挂掉电话,脸色渐渐凝重。
他坐到沙发上,对着空气发呆。
良久,司弘业双手抵着额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怎么就得了精神病呢……
“叮——”
茶几上的手机震了震,屏幕上端跳出一条推送消息:
【走夜路如果听见有人叫你的名字,千万不要回头,因为人身上……】
司弘业眼皮跳了跳,怒摔手机,愤愤地说:“现在的大数据就是这样监听别人隐私的么?!”
陆家
司怀上楼,发现书房的门缝透出一丝灯光。
陆修之还没睡?
他思索片刻,轻轻敲了下门:“陆先生,你还没有睡吗?”
陆修之没有回应他,而是直接开了门:“准备睡了。”
司怀哦了一声,跟在陆修之身后,走一步跟一步。
走到卧室门口,陆修之脚步顿住,司怀也停下,眼巴巴地等他开门。
陆修之偏头看他:“怎么了?”
司怀摸摸鼻子,复述了一遍费秀绣的原话,问道:“你周末有空吗?”
“要一起去么?”
陆修之点头。
司怀低垂着眼睛,心想,陆修之去的话,就不能用这个借口要亲亲摸摸了……
见他陷入沉思,陆修之抿唇问:“情况很严重么?”
司怀摇头,纠结了会儿,对他说:“我明天早上没课。”
陆修之嗯了一声,推开房门。
“可以多睡会儿。”
司怀跟着进去。
陆修之凤眸微抬,意识到司怀的言外之意。
司怀眨了眨眼,理直气壮地问:“晚安吻呢?”
下一秒,他唇瓣覆上一道微凉的气息,轻轻地啃噬、摩挲。
司怀呜咽一声,张嘴回吻,手脚并用地贴上去,舒服的眯起眼睛。
现在天气越来越热,果然还是需要陆修之这种大冰块。
漫长的一吻结束,司怀微微喘着气,面不改色地说:“还要晚安摸。”
陆修之垂着眸子,啄了下他的额角。
不知过了多久,司怀瘫在陆修之身上,感受到对方灼热的呼吸喷吐在耳畔,痒痒的,麻麻的。
他眼尾泛着湿意,懒洋洋地伸手,放到陆修之掌心:“给你。”
陆修之屈了屈手指,扣住他的手,两人掌心相贴,十指相扣。
他只是静静地握着,什么也没做。
不用手吗?
司怀脑子缓慢地转了转,小声对陆修之说:“明天要坐飞机,还要坐好一会儿车。”
听懂他的言外之意,陆修之摸了摸司怀柔软的发丝:“我知道。”
司怀愣了愣,慢吞吞地说:“憋着也不太好。”
“不憋着。”
陆修之轻轻地笑了一声,低头含住他的唇,将他剩下的话堵在嘴里。
………………
第二天,司怀习惯性地穿上牛仔裤,某处的有点隐隐作疼,总觉得牛仔裤硌得慌。
试着走了两步,更难受了。
司怀果断打开衣柜门,拿出舒适的运动裤。
换裤子的时候他忍不住低头摸了摸屁股,有点火辣辣的感觉,大概是磨久了有点破皮。
司怀平常都穿牛仔裤,几乎没有穿过运动裤。
院子里的香客眼尖,看见后笑着打招呼道:“司观主,今天怎么穿运动装了?”
“要上体育课吗?”
司怀摇摇头:“是昨天上了体育课。”
说完,他幽幽地看了眼身旁的陆修之:“那体育课真是涨姿势了。”
陆修之:“……”
去学校的路上,方道长打来电话,说元玉醒了,司怀便先去了趟白云观。
元玉躺在床上,气色依然发灰,经过这几天的调养,身上的伤口几乎痊愈了。
方道长没有让太多人打扰元玉休息,房间内只有司怀、卢任和张天敬几人。
元玉逐一问好。
方道长问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元玉虚弱地开口:“我听见师父在背后喊我,就下意识地回头。”
“然后一脚踩空,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晕过去前看见什么了么?”卢任沉声问道。
“什么都没有看见。”
元玉摇摇头,一脸茫然,不清楚自己到底怎么了。
“我不是摔下楼梯了吗?”
方道长眉心紧皱,对他说:“你的肩灯灭了一盏,所以晕死过去。”
元玉脸色变了变,结结巴巴地问:“怎、怎么会这样?”
“是邪教干的么?”
方道点头:“八九不离十,司观主说过,那邪教有蛊惑人心的声音。”
“他定然躲在角落施法,你回头便是自灭魂灯。”
司怀忍不住说:“看来走夜路,莫回头,是有一定的玄学依据的。”
“……”
元玉放下手中的茶杯,脸色难看:“师父,我以后还能修道么?”
肩灯是灵光,是人的精气神、生命状态,这些都与修行息息相关。
卢任摸摸他的头:“自然可以,好好调养,等肩灯重燃即可。”
元玉小声问:“大概需要多久啊?”
司怀仔细地看了看元玉的肩膀,灭掉的肩灯稍稍明亮了几分,再过段时间,肩灯就能重新燃起来。
“一两个月吧,你平常多拜拜你们祖师爷,让祖师爷照顾照顾你。”
一两个月不长,元玉松了口气。
司怀拍拍他的肩,安慰道:“元宝,幸好你摔下楼梯,只灭了一盏肩灯。”
“要是灭了三盏,你们祖师爷就只能在照顾下面的你了。”
元玉神情转悲为喜:“司观主,您真乐观。”
了解完当时的事情经过,几人不再打扰元玉休息。
走出房间,张天敬说道:“要将此事告知道协成员,让道友们提高警惕。”
方道长应了一声。
司怀脸上笑意淡去,对他们说:“昨天晚上,我们道观的员工遇到了和元宝一样的事情。”
方道长眉心紧皱,有些想不通:“六道观已经得到了天蓬印和禁术,为什么还要频频向道协之人出手?”
为什么不跑呢?
张天敬阴沉着脸,开口道:“恐怕是在挑衅报复道教协会。”
司怀凑到方道长耳边,压低声音说::“关于申请加入道协的事情,审批可以慢慢来。”
“我不急的。”
方道长:“……”
张天敬慢慢说:“多年前,我曾带领道协成员与六合观等人斗法,他们的邪术虽然十分诡谲,但邪不胜正……”
司怀懒得听中年大叔回忆往昔峥嵘岁月,压低声音对方道长说:“我先回学校上课了。”
…………
下午的课结束,费秀绣亲自到学校接司怀。
看见她副驾驶座的大包小包,司怀问道:“你也去吗?”
“对,”费秀绣熟练地踩油门超车,“我不放心,还是跟着去看看。”
司怀又问:“那老司呢?”
费秀绣摇头:“不知道他干嘛去了,一大早就看不见人。”
陆修之直接从公司出发,三人在机场汇合。
焦昌市是南方的一个小县城,没有机场,从机场到费秀绣表弟家里,还有两个小时的车程。
一路舟车劳顿,在酒店休息了一整天,才前往表弟家。
“小姨,我来了。”
费秀绣敲门,开门的不是小姨,而是一个年轻男生,是她的表弟,林成儒。
“姐?!”
见门外站的事费秀绣,林成儒面露惊喜:“姐,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
“你不是让我尽快来么。”
费秀绣领着司怀和陆修之进屋,介绍道:“这是司怀和陆修之。”
听见司怀的姓,林成儒就猜到他是姐姐的继子,笑着打了声招呼,把费秀绣拉到一旁:“姐,你把你继子带过来干嘛啊?”
费秀绣:“你不是说你爸最近有些不对劲么,司怀是……”
话未说完,主卧的门开了。
费秀绣望过去,笑着凑上前:“小姨,我来看你了。”
两人亲昵地聊了会天,司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神龛供奉的是谁?”
林妈妈转身,见家里多了两个年轻人,愣了会儿,才缓缓开口:“这是太阴酆都大帝是神像。”
“驱邪避灾的。”
司怀皱了皱眉:“假的。”
“这是邪教的的供奉神。”
闻言,林成儒立马说:“妈!我就说没有这个神仙。”
“姐,你劝劝她,让她别搞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
林妈妈神色不悦:“什么邪教,胡说八道,现在这年代哪来的邪教。”
“这是我从道观里正正经经请来的神像,请来后你爸的情况不是好了不少么……”
说了好一会儿,林妈妈质问道:“你是哪位?”
费秀绣连忙介绍:“他是司怀,道天观的观主。”
林成儒:???
他震惊地看着费秀绣:“他、他是道士?”
费秀绣:“对啊。”
不然她喊小司过来有什么用。
“什么道天观,听都没有听说过。”
林妈妈上下打量司怀,又问道:“你既然是个道士,难道没有听说过北阴酆都大帝的爸爸是太阴酆都大帝么?”
司怀哦了一声:“听过。”
“从邪教那儿。”
“这是瞎编的。”
林妈妈有些生气:“胡说八道,六道观里都有神像,怎么可能是瞎编的。”
“秀绣,你把话说清楚。”
突然被点名,费秀绣赶紧解释:“小姨,真的,你别信这种乱七八糟的邪教东西,要信也信咱们道天观的祖师爷。”
“道天天尊啊。”
林成儒:???
这段时间为了劝妈妈重回正道,他看了不少道教的书,压根儿没听说过道天天尊这一称号。
“不是,道天天尊又是谁?”
司怀正了正神色,缓缓开口:“道天天尊乃是世间规则之神,也被世人喊作天道。”
林成儒:???
还说人家是邪教,邪教都不敢这么编吧!
第86章 神像
天道?
林妈妈一脸狐疑:“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么厉害的神仙?”
林成儒小声哔哔:“你要是懂道教的神仙,还会信这什么太阴酆都大帝?”
抱怨完,他拉住费秀绣,用他们俩才能听见的声音问:“姐,司怀是不是姐夫走丢的那个儿子?”
费秀绣点头:“是啊。”
“那他不是应该很有钱么?为什么要出来坑蒙拐骗?”林成儒想不通了,司家家大业大,又只有司怀这么一个儿子,至于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骗钱么?
费秀绣无奈地说:“不是坑蒙拐骗,道天观是正经道观,修的正经道术,马上就是商阳道教协会的一员。”
“网上那么多消息,你一点都没有听说过道天观?”
网上?
林成儒眉头皱得更紧了:“是什么营销出来的道观么?”
“这帮有钱人都开始搞起道观的噱头了?”
费秀绣:“……”
司怀没有听见他们姐弟俩的小声嘀咕,他站在神龛前,细细打量神像。
总觉得这个太阴酆都大帝的神像有些眼熟。
神像身着金黄色道袍,在灯光下格外亮眼。
周围没有萦绕着阴气,也没有灵气,像是个普通的塑像摆件。它的姿势和普通神像一样,双腿盘坐,双手置于腿上,掌心向上,面容表情端庄严肃。
和普通神像最大的差别是,这尊太阴酆都大帝的神像格外年轻,黑发黑眉,没有长到胸口的胡子。
像是……
司怀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看见过。
他扭头问陆修之:“你看见过这个神像么?”
陆修之淡淡地说:“没有这种神像。”
司怀想了想,点开淘宝,用相机拍照搜索。
手机相机的喀嚓声异常清脆,一旁的林妈妈大惊失色,着急忙慌地说:“不能拍照的,这是对大帝的大不敬啊!”
“要受到大帝惩罚的!”
司怀敷衍地哦了一声:“真的吗?我不信。”
林妈妈:“……”
手机页面转了转,跳出一堆三清神像的宝贝链接。
司怀恍然大悟,难怪总觉得在哪儿看见过。
原来这神像是年轻版的元始天尊像。
他把手机放到林妈妈眼皮子底下:“哝。”
林妈妈看了看,看出图片有些相像。
她看不清标题的字,并没有反应过来,疑惑道:“这些都是太阴酆都大帝的家人们么?”
“……”
司怀放大界面,对林妈妈说:“这些是三清神像,三清您应该知道是谁吧?”
“这个大帝的神像是盗版的,盗的元始天尊像。”
“哪会有正经道观的神像盗用三清像。”
道教三清、元始天尊什么的,林妈妈自然是知道的,她慢吞吞地说:“我看过封神榜。”
司怀:“封神榜里没说过有太阴酆都大帝这么一号神仙吧?”
林妈妈迟疑地点了点头:“好像是没有。”
司怀强调道:“因为这是瞎编的,六道观是邪教,专门骗香客的钱,商阳市都有人报警了。”
说完,他翻出商阳警局的微博。
微博没有明说具体是哪个道观,只说有人伪装成道士骗钱。
林妈妈将信将疑:“你确定警察说的是六道观吗?”
“你是不是和林成儒合伙骗我,想让把这神像拿走?”
司怀:“……阿姨,你不当编剧可惜了。”
他撩起眼皮,扫了眼神龛上摆放的东西,以物取象,占了六壬。
“神龛是两周前买来的,神像是一周前请回来的。”
林妈妈心里一惊,请神像需要一周时间,神龛则是她早早地在网上预订的。
时间和司怀说的一模一样。
司怀细算了一下,继续说:“都是下午三点到五点,申时。”
具体的时间,林妈妈没有和任何人讲过。
见司怀掐指就说出来了,她愣愣地点头:“对、对的。”
另一边,林成儒在费秀绣的提醒下,上网搜索了道天观的事情。
他睁大眼睛:“这个、这个道观我听同事说起过。”
林成儒只听说过有那么个符纸很厉害的道观,还让香客粉丝们相信科学,但道观具体叫什么名字,他就不清楚了。
现在这么一看,全记起来了。
虽然道天观看起来也不是很正规,但它经常和警局、大道观互动,好歹比六道观好一些。
林成儒正想劝妈妈如果真的要信刘道观的话,不如信道天观。
他收起手机,抬头一看,只见妈妈切好水果,放在司怀面前,神情和蔼可亲,一口一声司大师地喊着。
“司大师,这个苹果很甜的。”
“司大师,六道观是邪教的事情,我一点都不知情啊,警察应该不会找到我头上吧,我是坚定不移跟着党的步伐,不会和邪教同流合污……”
???
林成儒有些恍惚,这道天观也太牛逼了吧?
洗脑神观。
林妈妈担心地念叨了好一会儿。
司怀开口道:“您是受害者,不用担心的。”
林妈妈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司怀吃了块苹果,问道:“林阿姨,您是亲自去六道观请的神像吗?”
林妈妈顿了顿,不好意思地说:“不是。”
刚才那些话她都是撑场面说的,司怀这么灵,她不敢再撒谎。
“我是麻烦一个亲戚帮忙请的神像,那个亲戚说,六道观在他们镇上名气很大的,属于人尽皆知的道观,普通信众不允许亲自去道观,只有核心信众才能去……”
“她也替我问了好多人,才请来了神像,我只看见过六道观的照片和香客的小视频。”
司怀皱眉:“你知道六道观的大致地址么?”
林妈妈实话实说:“只知道在焦昌市内,一座山上。”
司怀嗯了一声,把林妈妈提供的信息都发给方道长。
消息刚发出去,他就接到了方道长的微信电话。
“司观主,你现在在哪儿?不会一个人去调查六道观了吧?!”
以为司怀要给道天观的成员报仇,方道长焦急地说:“六道观现在持有天蓬印和禁术,还不知道有多少成员,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务必沉心静气……”
司怀打断他:“我只是接了个焦昌市的单子。”
“恰巧知道了这些事情。”
电话那端安静了一会儿,响起方道长如释重负的声音:“那你先忙,我把这件事告诉师父和会长。”
司怀收起手机,一偏头,对上陆修之的眸子,棕色的瞳仁似乎比平常要幽深一些。
陆修之抿唇问道:“方行云么?”
司怀茫然:“谁?”
不记得名字……
陆修之神色稍稍缓和:“方道长。”
“他似乎很关心你。”
司怀愣了下:“有吗?”
他认真地回忆自己和方道长的关系,方道长好像是对他挺上心的,对道天观的事情也很关心。
司怀沉思片刻,低声问陆修之:“他是不是想讨好我?”
“然后偷师学艺啊?”
“……”
陆修之半阖着眸子,缓缓应道:“可能吧。”
司怀陷入沉思,可他也没什么好偷的啊。
难道方道长想学普通攻击么?
见大家一直在说邪教的事情,费秀绣连忙拉回正题:“小姨,你快和小司说说小姨夫的情况。”
“对对对。”
林妈妈给司怀和陆修之泡了茶,说道:“半个月前,我老公突然变得很奇怪,小区里的奶奶说是中邪了,让我去找道士,我才问起周围信道的人,然后就请来了个神像。”
司怀:“怎么个奇怪法?像变了个人么?”
“就、就……”
林妈妈面露难色,她文化水平不高,描述不出来。
林成儒补充道:“与其说像变了个人,不如说像变得不是人。”
“每次的奇怪法都不太一样,有几次不愿意睡床上,非要睡床下,爬到墙上去、路过河直接跳下去游泳……总之言行举止不像是爸爸会做出来的。”
“我特地带爸爸去省城的精神专科医院检查,没有任何问题。”
说着,林成儒看了眼时间,对司怀说:“爸爸今天刚刚去上班,快回来了。”
“每天傍晚他都会奇怪一段时间,司观主你可以亲自看一看。”
司怀点点头,先在屋内逛了一圈。
房子是大户型的套房。几个房间和阳台走下来,没有一点阴气。
费秀绣凑到司怀面前,小声问:“小司,你有看到什么吗?”
司怀摇了摇头:“首先排除鬼。”
话音刚落,门口响起钥匙转动的声音。
林成儒走上前:“应该是爸爸回来了。”
咔哒一声,门开了。
一个穿着衬衫西裤的中年男人走进来,他走到墙边,脚后跟抵着墙脚,整个人贴在墙上,慢慢地往里走,嘴唇微微颤动,发出很轻的声音。
他神色表情正常,像是在玩儿似的。
林成儒脸色变了变,压低声音说:“就、就像这种……”
司怀盯着林爸爸看了会儿,小声对陆修之说:“我小时候有一段时间也喜欢这么走路。”
陆修之沉默片刻:“你是童心未泯。”
司怀点头:“你说的对。”
林爸爸没有关门,屋内的人可以清晰听见楼道里的谈话声。
“张奶奶,你买了什么?”
“给孙子买来的土鸡,他马上期末考了。”
“咯咯咯——”
尖锐的鸡叫响起。
林爸爸神色一变,转身跑向楼道。
司怀和林家人连忙追出去,但林爸爸的速度飞快,两步并做一步上楼,跑到张奶奶身边,一把夺下她手里的袋子。
他熟练地抓出那只活鸡,一手抓头,一手抓翅膀。
下一秒,林爸爸朝着鸡的脖子咬了下去,血腥味飘散在空中,鸡血滴滴答答沿着嘴角留下,他脸上浮现出兴奋扭曲的神色。
第87章 松鼠
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重,众人脸色变了变,鸡被抢走的张奶奶吓得往后退了几步,险些摔下楼梯,幸好被林成儒扶住。
司怀凑到陆修之耳边说:“我小时候没做过这种事。”
陆修之低低地嗯了一声,带着些许笑意。
他的声音像是一道微弱的电流,顺着耳廓钻进身体里,司怀耳朵一麻,忽然觉得有些燥热,他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看向林爸爸。
林爸爸呸了一声,吐出几根鸡毛,大概是觉得现在这个姿势喝血不过瘾,他把鸡举到头上,仰头张嘴,大口大口地喝鸡血。
众人可以清晰地看见他喉头滚动,咕噜咕噜的吞咽声在寂静的楼道显得格外清楚,楼道灯光昏暗,这离奇的一幕吓得大家怔怔地站在原地,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止。
林妈妈吓得牙齿都打着颤,磕磕巴巴地喊了声司怀:“司、司大师。”
司怀走到林爸爸面前。
林爸爸动作一顿,缓缓低头,黑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忽然咧了咧嘴,露出染着鲜血的牙齿。
司怀一脸嫌弃:“你有口臭。”
说完,他一把夺下林爸爸手里失去气息的鸡。
林爸爸不知是喝饱了,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一动不动,任由司怀把鸡拿走,倚着墙餍足地打了个饱嗝。
司怀捡起地上的黑色塑料袋,撑开袋子,把鸡塞进去。
听见塑料袋的摩擦声,林妈妈回过神,连忙走到张奶奶身边道歉:“张奶奶,真的不好意思,他他、他病情好像加重了。”
“你这鸡要多少钱,我赔给你……”
张奶奶害怕地看了眼林爸爸,小声说:“鸡是小事情,就当他帮我杀了。”
“我上次和你说的找道士的事情怎么样了?”
林妈妈点点头,指了指司怀:“这位是道天观的司大师。”
有道士在,张奶奶稍微安心了些,接过司怀手里的袋子,健步如飞地上楼。
几人把林爸爸拎回家,林成儒特地锁上门,以防爸爸又溜出去吓人。
林妈妈坐到司怀身边,紧张兮兮地问:“司大师,老林他、他不会有什么大事吧。”
司怀皱了皱眉:“不好说。”
“晚上记得好好观察,如果上吐下泻,头晕什么的话……”
林妈妈大惊失色:“他不会快要死了吧?!”
林成儒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说:“司大师,你一定要救救我爸啊!”
司怀:“……记得先送去医院。”
林妈妈一脸茫然:“阴差不会去医院勾魂么?”
“……”
司怀:“生鸡血可能携带细菌病毒、寄生虫等等。”
林成儒恍恍惚惚,原来网上说的是真的。
道天观好科学。
原来是在说鸡血的事情,林妈妈呼出一口气,又问:“司大师,老林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司怀瞥了眼一旁呆愣的林爸爸:“应该是被精怪大仙之类的缠上了。”
林妈妈难以置信:“精怪就算了,大仙为什么要害人?”
“……”
司怀沉默片刻:“大仙也是一种精怪,只不过有些地区会供奉他们,所以喊他们大仙。”
说完,他偏头看着神情淡然的陆修之,突然明白为什么刚认识的时候,陆修之老是沉默了。
林妈妈这下懂了,有些纳闷:“为什么有人要供奉精怪?不供奉其他、像咱们祖师爷道天天尊这样厉害的神仙呢?”
问问题还不忘拍马屁。
司怀十分赞赏,耐心解释:“大仙和普通道教神仙相比,比较接地气,会帮供奉者解决困难,迎来好运。”
“毕竟不是每一位神灵都和咱们道天天尊一样,对众生一视同仁,不拘小节……”
“咱们天尊可真伟大。”
“……”
两人开始吹着彩虹屁,把林爸爸的事情抛到脑后。
林成儒慢吞吞地出声:“司大师。
“如果是精怪的话,我爸的事情要怎么解决啊?”
“这个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司怀问道:“前段时间有去过什么地方,或者遇到过奇怪的事情吗?”
林成儒是在爸爸出事后才回家住的,不清楚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
林妈妈想了会儿,对司怀说:“老林前段时间的工作很忙,每天都是公司和家里两点一线,也没听他说起过遇到怪事。”
说完,林妈妈一拍脑袋:“对,有一次周末,我和他去爬小南山了。”
“遇到几只野生猴子、松鼠什么的,还喂他们吃了点东西……”
距离爬山已经过了大半个月,具体还发生过哪些事情,林妈妈记不清楚了。
司怀想了想:“那明天早上去山上看看。”
第二天早上
林成儒开车去接酒店接司怀和陆修之,后座还坐着林爸爸。
费秀绣打开车门愣了下:“小姨夫也要去么?”
林成儒无奈:“我出门前和妈说起去小南山的事情,他听见了非要去。”
林爸爸:“我怎么就不能去了?”
“你不是病了么……”林成儒小声说。
林爸爸:“医生都说没事,你不用瞎担心。”
想到昨天爸爸的战斗力,林成儒轻声嘀咕:“我倒不是担心你,是担心你吓别人……”
司怀开口道:“一起去也好。”
“不然都没有诱饵。”
林成儒:“……”
道理他都懂,但这也太过直白了。
轿车只能坐五人,林家三口人都在车上,还剩下两个位置。
林成儒问道:“姐,要不我再喊辆车,你们仨一起。”
“不用了,”费秀绣摇头,乐呵呵地说,“那我就不去了,回房睡个回笼觉。”
“睡太少对皮肤不好。”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进酒店。
小南山是焦昌市郊区一座很出名的山,山脉连绵,层层叠的石阶望不到尽头,每天早上爬山的人很多,摩肩接踵。
司怀正要往上走,林妈妈连忙喊道:“司大师,不走那条路。”
她领着几人绕了一小圈,走到另一条小道上:“新路的人太多了,那天我和老林是走这条老路的。”
往老路爬山的人并不多,较为僻静,没有喧闹嘈杂的人声。
走几步,林妈妈便想起当时发生的事情,慢慢说:“有对小情侣在这儿吵架来着。”
“我和老林看了会儿热闹。”
林爸爸:“人家是小夫妻,都带着婚戒。”
林妈妈奇怪地问:“这事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我、我也不知道,”林爸爸顿了顿,“就突然记起来了。”
司怀看了他两眼:“继续往上走走。”
走到山腰,林妈妈停下脚步,指着面前的林子:“我记得先是在这里看到了猴子……”
“然后有只松鼠,人模人样地走了出来。”
话音刚落,林爸爸神情变了变,突然走向一旁的林子里。
林成儒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衣角,林爸爸还是一个劲儿地往前走。
见状,司怀思索片刻,对林成儒说:“不用拉着,跟着他走。”
几人跟着林爸爸穿过小树林,走到一处破败的小房子。
林爸爸推开摇摇欲坠的门,小房子正中心立着一尊塑像,塑像前的桌子上置有香炉。
这是间废弃的小庙。
忽地,一阵窸窸窣窣的响了起来。
一只土黄色长条形的小动物不知从哪个角落跑了出来,它熟练地跳上桌子,当着众人的面,盘膝而坐,摆出了和神像一模一样的姿势。
林妈妈啊了一声:“就是它!”
听到林妈妈的惊呼,桌上的小动物扭了扭头,乌黑的小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她。
“那天我们还遇到了这只残疾的小松鼠!”
作者有话要说: 黄鼠狼:你才残疾!你才是小松鼠!
第88章 讨封
被人喊作残疾小松鼠,黄鼠狼动作一顿,朝着林妈妈呲牙,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林成儒仔细地看了看桌上的小动物,小声对妈妈说:“妈,松鼠好像不长这样吧。”
林妈妈叹了口气:“所以它残疾啊。”
“……”
林成儒慢吞吞地说:“这貌似是只黄鼬。”
“就是黄鼠狼。”
林妈妈愣了愣,恍然道:“原来黄鼠狼长这样啊。”
下一秒,林爸爸突然转身,双眼无神地看着空气,没有焦距。
“你看它像不像人?”
林妈妈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见他眼睛一眨都不眨,倒吸一口气:“老林!你该不会瞎了吧?!”
桌上的黄鼠狼忍不下去了,尖叫一声,捡起散落的碎石子就往林妈妈和林爸爸的身上砸。
砸完它还不出气,跳下桌子,飞快地跑到他们面前,挥舞着爪子想要袭击。
司怀皱了皱眉,在黄鼠狼跳到林妈妈膝盖上的时候,侧身一抓,抓住了它的后颈肉。
黄鼠狼没料到这个人类动作如此敏捷。
它努力挥动着四肢,想要挠司怀,但后颈被抓着,它挠不到,更咬不了。
司怀正想找东西把它关起来,只见黄鼠狼停止挣扎,下身分泌出一道淡黄色液体。
不等司怀做出反应,淡黄色液体迅速气化,一股恶臭无比的气味在空中飘散开来。
不仅臭,还熏得人眼睛疼,头晕目眩。
司怀反射性松手,黄鼠狼一溜烟儿地跑了。
司怀差点被熏吐了,他眯着眼睛往外走。
微凉清香的气息迎面拂来,驱散了鼻腔里挥之不去的恶臭。
司怀低头,压在陆修之的肩颈窝,用力地呼吸。
“给我闻闻。”
陆修之握着他的手腕,领着他到室外,免得留在破庙里还要被熏。
陆修之身上的气息加上山林里的草木清香,缓了好一会儿,司怀总算缓过来了,眼睛还有些微微刺痛。
他眯着眼睛,见陆修之被臭气攻击后,依然神情如常,扭头看了看林家三口。
司怀离黄鼠狼最近,被熏得最厉害,林家三口比他稍微好一点,但也面色难看,隐隐作呕。
三人微微扭曲的脸和陆修之淡然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司怀忍不住问:“陆先生,你不觉得臭么?”
陆修之嗯了一声,缓缓说:“你很香。”
司怀怔了下,扯起领口闻了闻,什么都没闻到。
他不用香水,昨天晚上累得只冲了个凉,都没抹沐浴露。
司怀压低声音问:“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啊?”
“该不会是狐臭吧?”
陆修之:“……不是。”
司怀丝毫没有察觉到两人之间暧昧的气氛,转身走向林家三口。
林妈妈皱着眉,抱怨道:“那小松鼠、不是,黄鼠狼干嘛要挠我们?”
“我那天给它的苹果还是进口的呢。”
司怀:“应该是讨封失败。”
林妈妈迷惑:“什么讨封?”
司怀解释:“动物修行,修到一定程度会向人类讨封,灵性高的人,会听到黄鼠狼问话,问他像不像人。”
“如果回答像,那么它修行上会更上一个台阶。如果说不像或者直接驱赶辱骂,就会损失数十年的道行。”
林爸爸清醒过来,神色变了变。
他扭头对林妈妈说:“那天爬山,我听见你问我他像不像人。”
林妈妈连忙说:“我没有啊,你别冤枉人。”
林爸爸:“……”
“不管是不是你问的,我说了不像。”
林成儒恍然大悟:“所以那黄鼠狼心生怨念,想方设法的报复。”
司怀点了点头,对他们说:“它刚刚又失败了,应该更生气了。”
林妈妈紧张地问:“这可怎么办?”
“现在说它像人还来得及么?我都不知道有讨封这种事情……”
司怀扫了一圈周围,山林寂静,只有清脆的鸟叫声,落叶满地,看不出黄鼠狼往哪儿跑了。
“先回去。”
林妈妈小心翼翼地问:“可以直接走吗?”
“当然。”
司怀安慰道:“黄鼠狼报复心强,它肯定会气得再找上门的。”
林妈妈:“……”
丝毫没有被安慰到。
下山后,林妈妈担心黄鼠狼随时会溜进家里,着急忙慌地收拾出两个房间,一间给司怀和陆修之,一间给费秀绣。
虽然和司怀就在同一屋檐下,但林妈妈还是有些不放心,问道:“司大师,万一黄鼠狼来了,然后又跑了怎么办?”
“您有没有什么术法对付它吗?”
司怀想了想:“你去买一些强力粘鼠板来。”
林妈妈点点头,有些好奇:“粘鼠板能施什么法?”
司怀淡淡地吐出两个字:“粘鼠。”
黄鼠狼,好歹带了个鼠字。
林妈妈沉默片刻,问道:“那黄鼠狼通人性,真的能粘住吗?”
司怀:“多买点。”
“粘网恢恢,疏而不漏。”
晚上,林妈妈买来了一堆粘鼠板,她把买来的粘鼠板铺在床边、床边,连厕所都没有放过,
众人在客厅灯等了一晚上,没有任何动静,便各自回房间睡觉。
顾忌到是在别人家,黄鼠狼随时可能出现,司怀没有裸睡,往陆修之身边挨了挨,蹭他身上的凉气。
两人手臂相贴,陆修之指尖一顿,抚上他的手臂。
沿着腕骨,缓缓向上,在司怀手臂上那道浅浅的疤上摩挲。
司怀有些痒,也抬手抠了抠他的手臂,笑道:“疤有什么好摸的。”
“你小时候,见什么义?勇什么为了?”
黑暗中,陆修之的嗓音似乎更低沉了几分。
司怀恍了恍神,没想到陆修之还记得他之前随口说的话。
这疤是见义勇为的勋章。
半晌,他慢吞吞地说:“扶老奶奶过马路。”
陆修之无奈:“扶老奶奶过马路怎么受伤的?”
司怀看着天花板,漫不经心地说:“扶完老奶奶,路边忽然窜出一只黄鼠狼,眼看着老奶奶要摔倒了,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手扶着老奶奶,一脚踹向黄鼠狼,当时的状况那叫一个……”
胡说八道了一通,司怀打了个哈欠:“睡觉了,晚安。”
“晚安。”
凌晨,半梦半醒间,林妈妈的尖叫声响了起来。
司怀瞬间清醒,跑向主卧。
林爸爸赤着脚踩在粘鼠板上,似乎陷入了什么癔症,手舞足蹈,嘴里一个劲儿地念叨着“你像人像人。”
“你比人还像人。”
林妈妈用羽毛球拍拍打被子,见司怀等人来了,喊道:“它来了!”
“我看见了。”
司怀撩起眼皮,林妈妈身后的床头柜上,站着一只直立的黄鼠狼。
“它在你后面。”
林妈妈僵了僵,缓慢扭头,见黄鼠狼冷冷地盯着自己,吓得扔掉羽毛球拍,躲到司怀背后。
司怀扫了眼主卧的窗户,是关着的,黄鼠狼看样子是从门进来的。
司怀乐了,扭头让林妈妈出去,顺便关上了房间门。
咔哒的锁门声一响,黄鼠狼意识到了什么,转头跑向窗户。
正要推窗户,司怀得意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窗户锁着的,你跑不了了。”
黄鼠狼仰头,它知道窗户锁是什么。
它后腿发力,跳起来转动月牙锁。
它的动作很快,不等司怀走近便完成了,还回头挑衅地看了眼司怀。
黄鼠狼两只前爪按在玻璃上,用力一推。
窗户纹丝不动。
再推,依旧不动。
紧接着,司怀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我说锁着的你就信了?”
窗户本来没有锁,是黄鼠狼亲自锁的。
后颈肉再次被掐住,身体悬空,黄鼠狼的小眼睛睁大了一丝。
司怀从它的毛脸上看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司怀冷笑一声:“喜欢熏人是吧?”
他捡起一块粘鼠板,先粘到黄鼠狼屁股上,防止他再分泌臭液。
司怀推开门,拎着黄鼠狼往外走。
见他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林妈妈连忙问道:“司大师,你要去哪儿?”
司怀:“厨房。”
睡眼朦胧的林成儒怀疑是自己听错了,扭头问:“妈,司大师要去哪儿?”
“厨房。”
林妈妈想了想,对儿子说:“我上网搜过黄鼠狼的事情,它的肉解毒止痛的功效。”
“司大师可能要给你爸解毒吧。”
主卧里,林爸爸慢慢清醒过来,身上贴满了黏腻的粘鼠板。
司怀拎着黄鼠狼走进厨房,找出晚饭喝剩下的鸡汤,开火小煮。
没过多久,空中泛起醇厚的鸡汤香。
林妈妈忍不住问:“司大师,您要煮黄鼠狼炖鸡吗?”
“会不会影响药性啊?”
黄鼠狼:???
司怀顿了顿,惊讶地看向林妈妈:“你想吃它?”
林妈妈茫然:“您、您不是想煮他吗?”
司怀沉默了会儿,实话实说:“我只是想馋死它。”
黄鼠狼:???
第89章 失踪
听见司怀的话,林妈妈也沉默了。
过了会儿,她干巴巴地夸道:“不愧是司大师,真有创意。”
司怀淡定地应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说:“师鼠长技以制鼠。”
白天熏他,他也要熏回去。
司怀拎着黄鼠狼的后颈,靠近炖锅。
鸡肉浓郁的香味飘了过来,黄鼠狼瞪大眼睛,情不自禁地分泌口水。
很快,厨房的石英石台面上出现一小滩可疑水渍。
司怀拎了会儿,手有点酸,让林妈妈找了根绳子,把黄鼠狼五花大绑,周围铺满粘鼠板。
确定它跑不了,司怀活动活动手指,给自己舀了碗鸡汤喝。
黄鼠狼嘴边的可疑水渍更多了。
司怀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离天亮还早着。
林家三口站在厨房外,一个接一个的打哈欠。
见状,司怀也跟着打了个哈欠,他走出去,对几人说:“你们先睡,睡醒再说。”
林爸爸往厨房看了眼,声音十分疲惫:“去睡觉没关系吗?”
“它会不会又跑出来啊?”
司怀:“放心,它跑不了的。”
“厨房烧了都只会死在里面。”
林爸爸更不放心了:“厨房还会烧么?”
“……”
林妈妈困得厉害,推着他往房间走:“别废话了,司大师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睡不着,”林成儒对司怀说,“我就在客厅看着吧,以免出现意外。”
司怀点点头,跟着陆修之回房间。
陆修之低声问:“你准备怎么做?”
司怀的脑子慢悠悠转了转:“准备睡觉。”
“……”
陆修之无奈地笑了声,抬手关灯。
一躺到床上,司怀又清醒了。
刚才快要吞噬他的那股困意,突然间消失不见。
他翻来覆去了一会儿,听见陆修之的声音:“睡不着么?”
司怀嗯了一声:“总觉得有件事忘做了。”
陆修之:“是……”
他话未说完,司怀的呼吸便凑了过来:“今天的晚安吻忘记了。”
司怀主动吻上去,本来只是想浅吻一下,促进睡眠。
没过几秒,陆修之便夺过了主动权,扫过口腔每一寸,缠住舌尖,用力shǔn xī。
司怀舒服的眯着眼睛,酥麻感顺着脊柱往下,他腰都有些软了。,
唇齿相撞,呼吸交缠。
差点亲出反应了,司怀才慢吞吞地停下来,喘着气说:“一天不亲,你技术更好了。”
陆修之没有说话,偏头再次含住他的唇,舔去他嘴角的银丝。
司怀眨了眨眼,对上陆修之幽暗的眸子。
陆修之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呼吸比平时灼热了几分。
司怀想了想,又夸了一遍:“陆先生,你的吻技比牙刷还厉害,不,比电动牙刷还厉害。”
陆修之动作一顿:“……”
司怀还在叭叭叭地说:“深入口腔盲区,带来非凡体验,最重要的是持久,持久这个词贯穿了你一一唔。”
陆修之将他剩下的话堵在嘴里。
又是漫长的一吻,见司怀嘴唇动了动,似乎还要说话,陆修之轻轻咬了下他的唇瓣,嗓音低哑。
“还想不想睡觉了?”
司怀应了一声。
陆修之:“再不睡就不用睡了。”
哪种不用睡?
是他想象的那种吗?
司怀顿了顿,小声说:“我们还在别人家,不睡的话是不是有点太刺激了……”
下一秒,他被陆修之抱紧怀里,感受到了对方滚烫的体温,意识到刚才那句话不只是说说的。
“晚安。”
司怀立马闭嘴。
…………
第二天上午,司怀起床,只见林妈妈站在厨房门口看黄鼠狼。
看了会儿,她走到费秀绣身边,认真地问:“你说我要不要再去买几只鸡?”
“这小半只鸡炖干了,黄鼠狼都馋不死。”
林成儒:“……”
费秀绣划了划手机:“现在超市都有外卖的,我买几只让他们送过来就行了。”
司怀沉默了会儿,走进厨房,把睡得正香的黄鼠狼拎到桌上。
黄鼠狼被熏了一晚上,绿豆大的眼睛里带上了疲倦,毛脸仿佛都沧桑了几分。
林爸爸看着它这副模样,有些不忍心。
他没有听说过动物讨封的说法,如果听说过,当时肯定会说像人。
黄鼠狼的那些报复行为大多是恶作剧,虽然对他造成了一些伤害,但也罪不至死。
林爸爸小声问道:“司大师,真的要杀了它么?”
“有没有其他办法啊?”
司怀:“……我没想着杀鼠。”
白天光线明亮,司怀清楚地看见黄鼠狼身上、脸上有几道白毛。
“它年纪应该挺大了。”
听到这句话,黄鼠狼看向司怀,毛脸惊讶。
这人类居然还有良心?
司怀继续说:“能施幻术,会上身,道行应该挺高的。”
他瞥了眼角落的神龛,问道:“你们要保家仙么?”
黄鼠狼:???
林家三口连讨封都没听说过,更别说保家仙了。
“保家仙是什么啊?”
司怀解释:“这种北方偏多,就是在家里供奉狐黄白柳灰五大仙,狐狸、黄鼠狼、刺猬、蛇、老鼠。”
“供奉它们,助其修道,它们则会帮你们趋利避害。”
“不过这只黄鼠狼是欠你们的,我等会儿拟个合同,让他主动帮你们,不需要供奉。”
林家三口震惊了,一方面是因为保家仙的事情,另一方面,是因为司怀的措辞。
拟合同?拟什么合同?
司怀问道:“要么?”
林爸爸和林妈妈对视一眼,齐齐摇头。
林爸爸开口道:“它看起来是只野生黄鼠狼,家养养不惯的,还是让他回归自然吧。”
“至于您说的那个合同,就、就让他道个歉,不要再来打扰我们就行了。”
林妈妈点点头,附和道:“我还打算供奉咱们道天天尊的,做人要一心一意。”
司怀愣了会儿,抬手挠了挠黄鼠狼的头:“你还挺走运的。”
撞上一户好人家。
黄鼠狼也没有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南方不兴保家仙,它看见过太多同伴被人打死,所以逃到山里修行。
修行数年,卡在了瓶颈期,这才出来讨封。
它看林爸爸林妈妈面容和善,还在喂猴子,便凑了上去……
不用保家仙,就不需要合同了。
司怀问林成儒要了笔和a4纸,简单粗暴地写了几句话。
【我,黄鼠狼,对着道天天尊发誓,以后不会再报复林家人,只会帮助他们,如果违背承诺,被活活馋死,身死道消。】
不知道黄鼠狼认不认识字,司怀给它读了一遍。
“盖个爪印。”
梅花形爪印盖在白纸上,清风吹过,黄鼠狼感受到冥冥之中有某股力量在约束它。
它抬头盯着司怀。
司怀懒洋洋地说:“先道歉,就放你走。”
屁股上还粘着粘鼠板,黄鼠狼站不起来,只好艰难的晃了晃被绑起来的前肢,向林爸爸林妈妈道歉。
事情解决了,林妈妈不再害怕,反而觉得黄鼠狼有点可爱,见它一个劲儿地拜拜,忍不住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以后去爬山给你带只鸡腿吃。”
黄鼠狼顿了顿,伸出两个指头,比了个二。
司怀冷笑一声,居然还想要两只鸡腿?
林妈妈惊呼:“它还会比耶?”
司怀:“……”
黄鼠狼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司怀一眼,不敢再暗示,乖乖坐在桌上,任由林妈妈给自己解绑。
林爸爸担心黄鼠狼会吓到小区的人,亲自带它下楼。
林妈妈走到司怀身边:“司大师,这个邪教的塑像要怎么处理啊?”
这两天忙着黄鼠狼的事情,都没空处理神龛塑像。
“打碎扔了。”
司怀想了想,对她说:“可以先去报个警。”
“好的好的。”林妈妈连连点头。
忽地,沙发上的手机铃声响起。
司怀看了眼,是费秀绣的手机。
来电显示是陈秘书。
“秀绣刚刚跟着老林下楼了,你帮她接了吧。”林妈妈说道。
司怀拿起手机,电话那端响起一道焦急的声音:
“秀姐,司总在您身边吗?”
“司总不在公司,也没有去预约好的医院,人联系不上……”
第90章 生日
司怀撩起眼皮:“老司怎么了?”
听见男人的声音,电话那端安静了好一会儿,问道:“请问你是?”
“司怀,老弟司不在我们这边。”
陈秘书当然知道司怀是谁,连忙说:“司总这几天预约了好几家医院体检,今早私立医院的医生给我打电话,说司总没有去。”
“他也不在公司,电话一直打不通,我特地赶去了您家里,帮佣阿姨说司总一大早就出门了。”
司怀:“我知道了老司,你再找找看。”
“好的。”
挂掉电话,司怀用费秀绣的手机给司弘业打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陆修之问:“怎么了?”
司怀:“老司好像失踪了。”
“小司,你说什么?!”
费秀绣急匆匆地跑进来,把超市外卖送的鸡扔到地上。
司怀复述了一遍陈秘书的话,费秀绣连忙给司弘业的专用司机打电话。
“老张,今天弘业让你……好的,我知道了。”
费秀绣收起手机,朝着司怀摇了摇头:“今天弘业没有让司机送他出门。”
“小司,弘业该不会出事吧?”
司怀掐了个决,皱了皱眉:“口舌是非,大凶。”
费秀绣心里咯噔一下:“老司该不会和人吵架,被套麻袋揍了一顿,昏迷在哪条小巷里吧!”
司怀想了想:“有可能。”
“老司那么喜欢哔哔,而且那老身子骨也跑不动。”
“先回商阳。”
…………
一个小时前
商阳
大公律师事务所
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进大门,前台小姐连忙上前迎接,看见男人眼下的青黑,微微一愣,随即露出标准的笑容。
“司总,王律师已经在等您了。”
司弘业点头,跟着前台小姐走进电梯。
他刚拿起手机,屏幕上端跳出一条新的推送。
【幻听,可能不是精神类疾病,而是癌症……】
司弘业面无表情地划掉这条推送。
他知道这件事。
昨晚他查了一晚上的幻听原因,不是精神病,就是脑肿瘤。
司家没有精神病史,他的心理也非常健康。
脑肿瘤的可能性更高。
脑瘤大多数是恶性肿瘤。
这两天,他的幻听程度又加重几分,现在不是让他回头,而是问他生日是几月几日。
“叮咚——”
电梯门开了,司弘业收起手机,走进王律师的办公室。
王律师连忙让实习生离开。
亲自锁上门,王律师将桌上的文件递给司弘业。
他和司弘业合作多年,也称得上是朋友。
王律师忍不住问:“为什么突然这么着急立遗嘱?”
他以前和司弘业提过几次遗嘱的事情,每一次都被否决,说是还早。
司弘业叹了口气,对他说:“老王,我可能……时日无多了。”
“得趁着清醒的时候赶紧把这件事解决。”
王律师惊了:“怎、怎么会这样?”
“我看你身体很好啊,是不是误诊了?”
司弘业摇了摇头:“我心里有数。”
“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
王律师面色凝重地点头。
司弘业关掉手机,拿起桌上的文件,仔细翻看。
他名下的资产很多,司氏集团、各种小公司的股份、海内外的房产、古董字画……
王律师把所有资产都分门别类,按照司弘业嘱咐的拟到遗嘱中。
“古董字画不用给司怀,他不懂这些,全都留给秀绣,米兰的房产也给秀绣,她有时候会去看时装秀……”
记下司弘业说的几个点,王律师追问道:“司氏的股份确定是司怀百分之五十,费秀绣百分之五吗?”
司弘业点头:“秀绣对经营公司不感兴趣。”
“司怀那小子有修之帮衬着,我能放下心。”
在事务所折腾了一早上的遗嘱。
司弘业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表,已经过了医院的预约时间。
他快步下楼,准备打车去医院。
司弘业还没来得及走到路边,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个老道士,穿着深蓝色道袍,样子干瘦,手里还拿着个拂尘。
干瘦老道士挡在他面前,一甩拂尘:“先生,我掐指一算,你今日到此处来,是为了钱。”
干瘦老道士这两天一直在蹲司弘业,等到今天才终于等到机会上前说话,套出生辰八字。
司弘业看见道士就烦,神色不悦:“难不成还是为了你?”
“……”
干瘦老道士嘴角抽了抽,细细打量司弘业的面相。
过了会儿,他故作高深地说:“今日之日多烦忧。”
“不过先生你的面相极好,婚姻美满,身体健康,烦恼之事定然会随风而去。”
司弘业冷着脸说:“我看你随风而去了,算的一点都不准。”
他他妈的身体都癌症起步了,还说什么健康,胡言乱语!
“要不是我今天还有急事,你就等着被拘留吧!”
干瘦老道士铁青着脸,咬牙切齿:“你、你……’”
“话都说不利索就别出来卖弄了。”
司弘业瞪了他一眼,正要上车。
王律师急忙跑过来,喊道:“司总,你手机忘拿了。”
司弘业停下脚步,转身拿手机。
“哎,我这脑子……”
王律师脸色变了变,低声说:“我有个朋友是海外知名脑科医生。”
司弘业轻叹道:“等我去完医院再说吧。”
“好。”
司弘业接过手机,正眼都没有瞧干瘦老道士一眼,扬长而去。
干瘦老道士脸色更差了,要不是忌惮司弘业身上的法宝,他非得施法教训这老东西一顿!
余光瞥见一旁站着的王律师,想起两人方才熟稔的模样,他冷冷一笑,掏出一张符纸,掐诀念咒。
这个时间段,律师事务所门前没有其他人,干瘦老道士径直走到王律师面前。
符纸蹭到王律师的衣角,他身形一顿,双眼渐渐失去焦距。
干瘦老道士冷声问:“你可知道刚才那人的生辰八字?”
王律师木木地说:“记不清楚。”
“网上应该能查到。”
干瘦老道士面色一喜:“怎么查?”
王律师:“用手机查。”
干瘦老道士掏出自己的老年按键机,递给王律师:“快给我查。”
王律师低头,怔了好一会儿,从兜里拿出自己的智能机,打开浏览器搜索司氏集团总裁生日。
下一秒,浏览器跳出数条链接,第一条便标红了生日的数字。
干瘦老道士一把夺过手机,仔细浏览。
这是去年下半年的新闻,司弘业在生日前夕找回走丢多年的儿子,生日宴会办的很大,邀请了各界的人。
稿子是财经报的记者参加完宴会写的,上面还附有司弘业过生日的照片。
看完全文,干瘦老道士心底的疑虑消失,阴沉一笑:“司伟业,想不到这记者会公布你的生日罢!”
虽然没有具体时辰,但日期、姓名、再加住址,足够师兄施法了。
…………
从焦昌市到商阳市的飞机只需要飞两个小时,但安检耗费了不少时间,费秀绣走出机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她坐上车,陈秘书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费姐,司总手机开机了。”
“他正在去市人民医院的路上。”
费秀绣焦急地问:“他伤的严重吗?”
陈秘书支支吾吾地说:“这、这司总不让我说……”
费秀绣追问:“你只要告诉我他有没有生命危险就行了。”
陈秘书不敢说,司总刚刚打电话让她找脑瘤专科医生。
脑瘤的话,肯定有生命危险啊!
听见她紧张的呼吸声,费秀绣沉着脸说:“我知道了。”
费秀绣挂掉手机,深呼吸了会儿,扭头对司怀说:“小司,你爸可能快不行了。”
“你做好心理准备。”
第91章 幻觉
司怀愣了会儿,问道:“不行的意思是他快死了吗?”
费秀绣紧紧攥着手机,艰难地点了点头。
司怀皱眉,不应该啊。
老司是长命百岁的面相。
他问道:“电话打通了吗?”
“对,老司现在在医院,”费秀绣呼出一口气,慢慢说,“陈秘书说有生命危险。”
司怀哦了一声:“在医院就是还没死。”
“你放心,老司死不了的。”
费秀绣忍不住哽咽了一声:“要是残疾了怎么办?”
“残疾了他就是弱势群体,那我以后不是不能凶他了么……”
“如果变成植物人的话,我骂他不是听不见了么……”
费秀绣坐在副驾驶上,一边擦眼泪一边小声嘀咕。
司怀第一次见到她哭,费秀绣哭的时候也和妈妈完全不一样,带有自己的性格,不会怨天尤人。
出租车司机小心翼翼地关掉音乐,费秀绣的抽泣声愈发清晰。
司怀恍了恍神,有一刹那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耳边是不断的哭声。
“不会有事的。”
陆修之的声音响起,冰凉的气息拉回了司怀纷飞的思绪。
司怀嗯了一声,脑袋歪了歪,抵在陆修之的肩上。
出租车司机一路踩着油门,抄了几条近道,原本两个小时的车程,缩短到一个小时。
费秀绣急匆匆地跑进去住院区,司怀走了两步,在医院内部的水果店买了个果篮,才慢吞吞地跟上去。
病房
司弘业刚刚换好病号服,走到窗边,想打开窗户透透气,忽然发现窗户只能开一条缝。
司弘业赞赏地点了点头:“不错不错。”
免得他精神混乱的时候跳窗。
他俯瞰打量医院的风景,这家私立医院的绿化面积很大,住院区带有小公园,供病人们散心修养。
医院也没有他想象的这么糟糕……
“司弘业!”
病房门猛地被推开,司弘业转身,只见费秀绣、司怀、陆修之三人走了进来。
费秀绣上下打量司弘业,见他手脚健全,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只是眼下有些青黑,一副没睡好的模样。
费秀绣深吸一口气,咆哮道:“你他妈没有挨揍?!”
司弘业:“???”
“我为什么会挨揍?”
费秀绣咬牙切齿地问:“那你怎么无缘无故来医院?!”
“不是被揍了么?!”
“……”
司弘业:“我就是来体检。”
费秀绣一脸狐疑:“体检为什么要住院?!”
她知道司弘业不喜欢医院,以前让他来做体检死活不肯。
司弘业:“准备把这些年错过的体检都补回来,项目有点多。”
“医生建议住院,可以检查的快一点。”
另一方面,他还能提前适应一下未来的住院日子。
这话司弘业不会告诉费秀绣,他准备再瞒她一段时间,等所有事情都处理完……
司弘业幽幽地叹了口气,反问道:“你不是说要在小姨家住几天么?”
“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费秀绣面无表情:“因为有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司弘业:“……”
司怀坐在椅子上,从果篮里拿出苹果啃了起来。
老司没事,这果篮就不给他了。
费秀绣坐到司怀边上,喝了一整杯水,勉强冷静下来。
她小声问:“小司,你不是说大凶么?”
“该不会是体检查出什么绝症了吧?”
司怀扫了眼司弘业的面相:“无病无伤,忧虑过重。”
忧虑?
费秀绣有些纳闷:“公司最近很顺利,我们走之前也好好的。”
“他能忧虑什么啊?”
司怀随口道:“年纪大了就爱胡思乱想吧。”
不一会儿,护士拿着单子来:“司弘业先生,该去检查了。”
司弘业点点头,见司怀站了起来,他冷哼一声:“不就是个体检,不用陪着。”
司怀瞥了他一眼,实话实说:“没打算陪你,准备走了。”
他往外走了两步,又回头拿走桌上的果篮。
司弘业:“……这不是给我买的么?”
司怀:“好好查查脑子吧。”
司弘业:“……”
看司怀头也不回地离开,司弘业低声骂了句:“臭小子。”
走出病房,司弘业拨通陈秘书的电话:“周四下午的会议推迟。”
“司怀回来了,这两天你把公司的资料整理一下,然后给司怀请个假,到时候让他和修之来公司……”
司怀和陆修之回到陆家的时候已经傍晚了。
院子有几个上完香的香客在聊天:
“你们有没有发现咱们天尊的香炉特别干净啊?”
“我也发现了,一个不留神它就变干净了。”
“对啊,我昨天看了一整天,没有人去擦。”
“这都想不明白?咱们天尊显灵了!”
“真是个爱干净,讲卫生的天尊啊。”
…………
司怀沉默了会儿,朝着香客们点头示意。
他径直走到祖师爷牌位前,拿出小马扎刚坐下,小青便飘了过来,眼睛亮晶晶的:“司怀!你回来了!”
司怀笑道:“小青这两天肯定很乖。”
“这些香客都在夸你。”
小青骄傲地挺起小胸膛。
司怀把果篮递给他:“这是奖励给小青的。”
小青欢呼一声,大口吃了起来。
司怀坐在他边上,完全挡住了他的身影,不远处的香客们没有发现果篮里的水果越来越少。
司怀给祖师爷上了香,慢悠悠地汇报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我觉得是时候扩大版图,走出商阳了,不能让焦昌市的人们都被邪教蒙蔽,我们道天观拯救人民于水火之中!”
说完,香的火焰噼里啪啦燃了一会儿,淡青色的烟缓缓飘向司怀鼻尖。
司怀接连打了两个喷嚏,烟依旧飘了过来。
他偏了偏头,只见烟雾直直地飘向身后的司家。
司怀盯着看了会儿,想起卜算的大凶。
“邪教难不成想搞老司?”
一阵清风拂过,青烟缓缓消失。
司怀犹豫片刻,点开费秀绣的微信:【平安符还有么?】
费秀绣应该正在玩手机,秒回:【有的,怎么了?】
司怀飞快地打字:【给老司备上。】
费秀绣:【他一直贴身带着的。】
司怀愣了愣:【他居然愿意?】
费秀绣:【他不知道。】
司怀收起手机,老司知不知道无所谓,带着就行了。
…………
商阳市某个酒店
干瘦老道士锁上门,献宝似的把手中的智能机递给单眼皮道士:“师兄。”
“我知道司伟业的生日了。”
他兴冲冲地说:“现在的人居然把自己的各种信息都公布在网络上!”
“真是愚蠢至极!”
单眼皮道士低头,第一眼便看到屏幕上的三个大字——司弘业。
“司弘业?”
干瘦老道士连忙说:“这应该和董大山一样,是对外的假名。”
“家里人喊得才是真名。”
单眼皮道士问道:“你说现在的人会把信息公布在网络上?”
干瘦老道士点头,戳了戳手机屏幕,点开一条链接:“对。”
“这是司伟业公司的地址,甚至连楼层号都有!”
“你找找有没有道天观的信息。”单眼皮道士说道。
干瘦老道士伸出一根手指,一个字母一个字母的敲着键盘,几分钟后,成功输入道天观三个字。
他惊道:“好多!”
“网络果然是个好东西!”
干瘦老道士猛地顿住,激动地说:“师兄,居然还有人上传道天观观主的课表!”
“我们岂不是掌握了那小子一部分的行踪!”
单眼皮道士看着手机,沉思良久:“你去打印司伟业的照片,不管他叫司伟业还是司弘业。”
“照片不会出错。”
他冷笑一声:“我要让破坏六道观计划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上课的时候得知父亲在公司死亡的消息,一定会很惊喜吧……”
干瘦老道士阴恻恻地说:“师兄,一定要好好折磨司伟业这个老东西,生前折磨,死后我亲自去拘魂。”
两天后
司弘业体检结束出院,他不敢看体检结果,把文件袋缩在书房柜子里,直接去公司。
总裁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司弘业问陈秘书:“司怀没来还是不愿意来?”
陈秘书打了通电话,确认后回道:“司机已经接到人了,大概再过半个小时就到了。”
司弘业嗯了一声,转身走向厕所。
迈进厕所的刹那,灯光忽地暗下去,灯泡发出滋滋滋的电流声,温度陡然降了几度。
司弘业皱了皱眉,走到盥洗台边,拧开水龙头。
水没有出来,水管发出沉闷的响声,咚咚咚的震着,似乎敲在人的心上。
司弘业脸色微变。
下一秒,水龙头哗啦啦地涌出黏腻鲜红的血水,泛着令人作呕的腥臭。
司弘业眼前一黑,难以置信。
幻觉、幻嗅,竟然来的如此之快!
作者有话要说: 司弘业:吾命休矣!
第92章 发展
盥洗台的排水口似乎堵住了,血水流不下去,眨眼间,整个水池都蓄满了鲜红刺目的血水,腐蚀般的酸臭味萦绕在空中,久久不散。
司弘业被这股味道熏得干呕两声。
他憋着气,扭头走向另一个水池,不等他拧开水龙头,一整排水龙头同时打开,齐齐喷涌着血水。
司弘业呼出一口气,喃喃自语:“这是幻觉,这是幻觉。”
他往前走了一步,缓缓抬手,靠近血水。
在指尖要触碰到的刹那,又猛地缩了回来。
实在是太恶心了,还是不洗手了。
司弘业侧身,正想离开。
一阵阴风飘了进来,男厕所的温度陡然降了好几度,镜子泛起了一层冰霜。紧接着,厕所隔间的门同时大幅度的晃动起来,啪啪作响。天花板咔咔咔地响着,逐渐溢出血水,在墙上留下一道道恐怖的痕迹,像是恐怖片里的场景。
司弘业面无表情,冷哼一声,大步离开男厕所。
从厕所到办公区要穿过一条走廊,司弘业走了几步,发现走廊的灯光比往常暗了不少。
迎面走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是公司的财务总监。
司弘业淡定地朝他点了点头:“小赵。”
赵总监喊了声:“司总。”
他的声音非常哑,嗓子里仿佛有口痰没吐出来,让听着的人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司弘业皱了皱眉,小赵平时的声音不是这样的。
“小赵,你生病了?”
“是啊……”
赵总监突然从喉间发出几道低吼声,有点像是狗叫声。
“生病了记得去医院检查。”
司弘业关心了一句,越过对方,径直往前走。
刚抬脚,他脚步猛地顿住,话音戛然而止。
屁股突然升起一股熟悉的、久违的热意。
赵总监是公司出了名的居家好男人,和老婆恩爱,还有一对龙凤胎。
司弘业扭头,赵总监站在身后,双手放在身体两侧。
没有碰到他,但是他的屁股还是热的。
司弘业脸色凝重,缓缓抬头,对上了赵总监阴沉的眼睛。
赵总监忽然咧开嘴角,英俊的脸庞仿佛被什么腐蚀了,变得坑坑洼洼,丑陋不堪,他身上的西装也消失不见,变成了狗的皮毛。
整个人突然间变成了不人不狗的怪物。
怪物死死地盯着司弘业,他谨记施术者的吩咐。
吓他!
吓死他!
怪物抬起右手,五指手指逐渐变成铁爪,淬着寒光。
他勾了勾爪子,作势要挠司弘业。
在要碰到刹那,他又停了下来,铁爪停在司弘业的眼珠子前。
司弘业看着这逼真至极的一幕,幽幽地叹了口气。
真相只有一个。
幻觉。
司弘业眼睛都没有眨眼一下,转身离开。
走到办公区域,灯光明亮,周遭气温恢复正常。
司弘业扫视一圈,员工们都和平常一样,没有任何异常。
看来幻觉暂时消失了。
司弘业回到办公室,司怀懒洋洋地瘫在沙发上,抱着果盘吃着水果,陆修之则坐在他身旁,两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司弘业看见司怀这副懒懒散散的样子就脑壳疼。
他压了压怒意,开口道:“这里是公司,你坐没坐相,让别人看到了怎么办?!”
司怀瞥了他一眼,淡定回道:“那就让他们找找自己的原因。”
司弘业:“……”
他喝了一整杯茶,勉强消了些许怒气,让秘书把整理出来的文件放到桌上:“这些是公司近五年的重要项目,财务报表……”
司弘业逐一地介绍了一遍文件夹的内容。
陆修之微微皱眉,司氏集团重要的文件都在这里。
他对司弘业说:“我先出去。”
司弘业拉住他:“修之,你坐下。”
“这些东西司怀都不懂,需要你多多照顾。”
陆修之察觉到了不对劲,司弘业五十多岁,正当壮年,这么摆出要交权的样子?
他偏头看向司怀。
司怀挑完了果盘里的草莓,开始剥芒果,一心吃水果,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
“这是股东的名单,”司弘业顿了顿,往陆修之掌心塞了个u盘,“第一个文件夹里的都是我多年好友,看在我的面子上,肯定会好好照拂司怀,第二个文件夹的那些人,需要警惕一些……”
陆修之抿唇:“司叔,你——”
“别打断,等我说完。”
司弘业不知道幻觉什么时候会出来,不敢让陆修之打岔。
他不间断地说了整整半个小时,司怀也吃了整整半个小时的水果。
司怀喝了口冷水解腻,歪了歪脑袋,便听见司弘业对他说:
“司怀,这周末开始,以后节假日你来公司实习。”
司怀怔了下,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司弘业:“我让你来公司实习!”
司怀挑了挑眉:“老司,你公司已经落魄到连个实习生都找不到了?”
司弘业太阳穴突突地跳,怒道:“什么请不起?!”
“是让你赶紧熟悉公司运转!不然过段时间,等我……你怎么接管公司?!”
司怀眯起眼睛,放下果盘:“谁要接管你的公司了?”
“我堂堂一观之主,对你的破公司不感兴趣。”
司弘业眼角抽搐:“你的小破道观有什么用!”
“能赚几个钱?!”
听见钱,司怀撩起眼皮,对他说:“你要是先想给我钱就直接给。”
“不要绕这么大的圈子。”
司弘业:“……”
“司怀!”
东西吃饱了,钱也提过了。
司怀懒得听司弘业再哔哔下去,他站起来,拉着陆修之往外走。
走出办公室,他乐呵呵地对陆修之说:“老司给我请了一下午的假,我就不回学校了。”
“你还要回公司么?”
陆修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司叔看起来有些奇怪。”
司怀疑惑:“你被他传染了老花眼吗?”
陆修之:“……”
司怀:“我看他挺正常的啊,能说能走,还会骂人。”
陆修之:“……”
司怀走了两步,习惯性地想看手机,一摸兜,空的。
“手机好像落老司办公室了。”
司怀回头,嘴角的笑意淡去。
老司的玻璃门是磨砂的,看不清里面的人影,但司怀看到了一道浓郁至极的黑气。
他快步走向办公室,推门而入。
办公室内的灯光闪烁不停,角落里站着一个披着狗皮的恶鬼,他看了眼司怀,完全没有把对方放在心上。
他缓缓走向办公桌,高举右手铁爪,眼睛直勾勾地弘业的胸口。
司怀冷笑一声,一个箭步上前,掐住厉鬼的脖子,一拳一拳往身上砸。
“啊啊啊啊啊!”厉鬼凄厉尖叫,伴随着兽类的低吼。
司怀一拳将他右手的铁爪打散:“长得挺丑,胆子不小。”
厉鬼痛得面色扭曲,见司怀的胳膊在眼前晃,他张大嘴巴,一口咬了上去。
咬到了,但他的牙齿也都没了。
“啊啊啊啊!!”
陆修之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司怀墙角怒揍厉鬼。
他不担心司怀,有些担心司弘业。
厉鬼是现了形的,普通人也能看见。
陆修之看向司弘业,只见他淡然地坐在办公桌后,对这一幕视若无睹。
灯光昏暗,司弘业看不清楚文件内容,他皱了皱眉,试着打开桌上的台灯。
台灯亮起,照亮了桌面。
司弘业拿起笔,牵了两份文件,顺便看了看角落的情况。
这怪物已经被司怀揍得只剩下一个脑袋,惨叫声都微弱不少。
司弘业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内心无比震惊。
万万没想到,他的想象力还挺丰富的。
这幻觉竟然和看电影似的,他一会儿没注意,都发展到这个程度了。
第93章 爸爸
司怀把厉鬼的脑袋扔在地上,冷声问:“那几个道士在哪儿?”
厉鬼脑袋转了转,支支吾吾地不肯说。
司怀一脚踩在他的头发上:“不说的话这个脑袋也别想要了。”
厉鬼犹豫了一秒,头发便被阳气灼烧殆尽。
他连忙说:“是焦昌……长、长……”
司怀愣了下,他想问的是商阳市内的蓝袍道士的行踪。
结果这鬼居然是从他们老巢赶过来的?
“长什么?快点。”
厉鬼的脸部逐渐僵硬,嘴唇颤了颤,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脑袋便化为一小团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司怀低垂着眸子,微微皱眉。
六道观还挺警惕的,居然对自己鬼都施咒。
见他神情冷淡,陆修之以为是因为没有问出具体地点,抿唇道:“我……”
“说了和没说一样。”
司怀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问了,还能给小青带点口粮。”
陆修之:“……”
司怀偏头看他,有些茫然:“你刚刚说什么?”
陆修之:“……没什么。”
司怀转身看向司弘业。
司弘业跟个没事人一样,淡定地在文件上签字,接着起身离开办公室,走进一旁的秘书处,低声和陈秘书聊天。
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司怀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小声对陆修之说:“老司好像真的不太对劲。”
“刚才那么大动静……”
“如果瞎了的话,现在怎么能正常走路?”
很快,司弘业从秘书处出来,看见站在办公室门口的司怀和陆修之。
他先看了眼头顶的灯光,明亮。
又感受了一下温度,正常。
这两个不是幻觉。
司弘业整了整衣袖,冷哼一声:“怎么又回来了?”
“现在考虑清楚了?”
司怀懒洋洋地晃了晃手机:“忘拿手机了。”
走到司弘业身旁时,他脚步顿住,诚恳地说:“老司,你查查脑子。”
想了想,司怀又补充一句:“这次是真心实意的。”
司弘业:“……”
“司怀!”
司怀从兜里掏出一张平安符,放到司弘业眼皮子底下。
司弘业嘴角抽搐,鼻腔喷出两道粗气,怒道:“赶紧滚,别在公司搞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
司怀撩起眼皮,面不改色地说:“这个是秀绣的,你记得给她。”
两人在办公室门口对话,司弘业又被气得嗓音拔高,不少人的视线都情不自禁地飘了过来,还有几个路过的人特意放慢了脚步。
司弘业眼皮挑了挑,一把夺过司怀掌心的符纸:“快滚。”
见他快要把符纸捏成一团,司怀提醒了一句:“别弄破了。”
“弄破了是你的事情,和我没关系。”
“滚滚滚!”
司弘业怒吼,手上的动作却轻柔不少,小心翼翼地将符纸放进西装裤兜。
秘书处的几个秘书眼睛一直瞟看司怀,其中一个短发女生突然啊一声,压低声音说:“这、这不是道天观的观主么!”
“我在网上看见他的照片。”
“卧槽,咱们公司该不会闹鬼吧?我刚刚上厕所就感觉阴森森的。”
“哪来的鬼……”
陈秘书把文件放到她桌上,解释道:“那位是司总唯一的儿子。”
“卧槽!”
…………
几个小时后,道天观淘宝店铺的销量骤增,现有的存货都不够了。
平安符的订单不再是一张一张,而是五张、十张的起售,美容符的销量也比往常要高出许多。
看着一笔笔的金额,司怀心情很好,发了张日常生活照。
底下的评论不再是问美容符打折,而是让他好好经营道观。
【咱们道天观一定会发扬光大的!】
【老婆你一定要坚持下去!】
【我先去买个一百张平安符!】
【姐妹们,我替大家去拜拜祖师爷。】
【不说了,我也去下单了。】
…………
司怀有些纳闷,这些评论怎么回事?
搞得他好像快死了一样?
他直接在微博搜了搜道天观,刷到一条热门微博。
【小兔突突突:卧槽卧槽,#道天观#观主居然是我们总裁的独子!我的妈呀!!今天还和总裁因为公司的事情闹得不愉快,这就是传说中的不红就要继承家业吗?!】
底下的评论整整齐齐,全是卧槽。
没过多久,他收到了董大山的微信消息,内容便是这条微博的截图。
董大山:【????】
董大山:【你居然是个富二代?!】
董大山:【对啊!妈的,要不然你怎么会和陆总结婚!】
董大山:【司怀你没有心哇!那么有钱居然还克扣我的工资!】
董大山:【不把这件事解决咱们没完!】
司怀慢吞吞地打字:【那我给你涨三千万工资?】
董大山:【成交,我原谅你了!】
司怀:【千万要开心。】
司怀:【千万要幸福。】
司怀:【千万要健康。】
董大山:【???】
余光瞥见费秀绣过来了,司怀收起手机,把桌上的镇宅符递给她:“老司今天在公司撞鬼了。”
费秀绣倒吸一口气:“弘业没事吧?”
“没事,”司怀摇摇头,继续说,“但他有点奇怪。”
司怀把今天下午司弘业的异常表现说了一遍,问道:“老司的体检结果怎么样?”
“是不是有暂时性失明什么的病?”
费秀绣:“我还没看过他的体检报告,我等会儿去看看。”
司怀点了点头,提醒道:“镇宅符记得家里和公司都要贴着。”
费秀绣应了一声,急匆匆地回到司家,直奔书房。
她记得那天司弘业把体检报告放到书房了。
打开所有抽屉,都没有。
只剩下一个带密码锁的柜子。
费秀绣输了自己的生日、司弘业的生日、司怀的生日……
没一个对的。
她面无表情地掏出手机,拨通电话:“喂,李师傅吗?”
“密码锁的您会开么?”
半个小时后,费秀绣拿到了司弘业的体检报告单。
她一行一行的看过去,还把每一张单子拍照发给自己的医生朋友。
“很健康,非常健康,每项指标都很好,连慢性病都没有,他真的是五十多岁的人吗?”
费秀绣松了口气:“我知道了,改天请你吃饭。”
她刚挂掉电话,书房门开了。
司弘业走进来,看见桌面上摊着的体检报告,脸色变了变:“秀绣,你、你知道了?”
费秀绣翻了个白眼:“废话,我又没有老花眼。”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司弘业走近,把兜里的平安符递给她,哑着嗓子说:“你不用担心。”
费秀绣扬眉:“你还用得着我来担心?”
“这种体检报告你还要锁起来?司弘业你是不是怕我谋杀你?”
“……”
司弘业察觉到了不对劲,低头瞄了几眼报告单。
医生建议:【健康!继续保持下去。】
司弘业怔了怔,他的身体没毛病?
那、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司弘业扯了扯嘴角,对费秀绣说:“我手机落车里了。”
说完,他快步离开书房,拨通陈秘书的电话:
“再预约几个精神病专家,尽快。”
想到下午司怀怒揍厉鬼的一幕,司弘业顿了顿,低声说:“最好是对暴力倾向有研究的那种。”
偷听到电话内容的费秀绣沉默了很久,很久。
…………
陆家
司怀瞥了眼微信消息,对陆修之说:“老司没事。”
“就是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这个残酷的世界。”
陆修之嗯了一声。
司怀凑过去,盯着他浅棕色的瞳仁:“陆先生,你好像很关心老司啊。”
一眼就看出老司的不对劲。
陆修之淡淡地说:“他是你父亲。”
司怀眨了眨眼,没搞懂两者之间的因果关系。
他琢磨了好一会儿,回忆起陆家只剩下大和尚一个人……
司怀试探性地问道:“你是不是想爸爸了啊?”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假装当你爸爸。”
陆修之:“……”
他屈了屈手指,捏住司怀的嘴:“你这张嘴啊……”
司怀含糊不清地说:“香甜可口。”
第94章 香甜
“香甜可口。”
陆修之沉默了,他垂下眸子,视线落在司怀红润的唇瓣上。
这回没有说错,的确香甜可口。
司怀抬眼,见陆修之没有任何动作,继续说:“你可以尝尝看,二十佳酿,香甜可口,口齿余香……”
话未说完,唇上的手指松开,紧接着对方微凉的呼吸压了过来。
司怀顺势张开嘴,抬手环住陆修之的脖颈。
两人的气息渐渐急促,对方的呼吸声仿佛放大了数倍,在耳畔轻喘着。
司怀眯起眼睛,颅内发麻,电流般的酥麻感沿着脖颈、背脊……缓慢向下,后背有种点刺般的感觉,四肢渐渐瘫软。
他倒在陆修之怀里,舌根被吸得又痛又麻。
良久,一吻结束,司怀眼尾泛着湿意,哑着嗓子问:“你现在是在亲我吧?”
“不是亲爸——唔。”
爸字一出来,陆修之再次堵住他的嘴。
司怀微扬着头,对方冰凉的指尖抚上了脸颊、耳垂,他忍不住呜咽两声,贴到陆修之身上。
感受到他的反应,陆修之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耳垂。
司怀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快、快点。”
陆修之暗着眸子,没有任何动作,依然吻着他的唇。
司怀有些难受,偏了偏头,把脸迈进陆修之的肩颈,嗅着他清凉的气息,身体不仅没有降温,反而越来越热。
他叹了口气,瓮声瓮气地说:“看来还是得自力更生,丰衣足——”
“……”
接下去一个小时,司怀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
商阳市某酒店
单眼皮道士站在法坛前,掐诀的手一顿,脸色大变:“枨枨失败了。”
“怎么可能!”干瘦老道士难以置信,施法想要召唤枨枨,果然没有任何回应。
“下午的时候分明还……”
单眼皮道士阴沉着脸,一字一顿地说:“司、怀!”
干瘦老道士赶紧掏出手机,对他说:“师兄,我这就到网上找司怀的信息……”
“蠢货!”
单眼皮道士一把拍开手机:“连个普通人都对付不了,你还想对付他本人?!”
干瘦老道士小心翼翼地问:“那、那怎么办?”
“收拾东西,准备回观。”
单眼皮道士咬牙切齿:“师父肯定有法子。”
“好、好的。”
干瘦老道士慢慢弯腰,捡起地上的智能机。
刚拿起来,手机震了震,顶端弹出一条新闻消息。
【商阳市民请注意,近日有不法分子扮作道士骗人钱财,据悉,不法分子身着蓝色道袍、尖嘴猴腮,会利用算卦算命等借口接近你,接着……】
干瘦老道士瞪大眼睛,连忙给单眼皮道士看:“师兄!这、这……”
“这说的是我们吗?”
单眼皮道士怒摔手边的茶杯:“废话!”
“上面还说你长得尖嘴猴腮!”
明明说的是你……
干瘦老道士嘴唇动了动,不敢顶嘴。
单眼皮道士冷声问:“你带其他衣物了吗?”
“没有,只带了道袍。”干瘦老道士摇了摇头。
“废物!”
单眼皮道士怒骂一声,催促道:“快去买些普通的衣物来。”
干瘦老道士往外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小声问:“我怎么出门买啊?”
“蠢货!你不是说现在的人都在网上买衣服了吗!”
…………
第二天,更多的人看到了道天观观主身世的相关微博,网上、现实都议论纷纷。
从寝室到教室这段路程,司怀听见不少同学都在谈论他的事情。
“你听说没,司怀家里好像超很有钱的。”
“他爸爸好像是个总裁啊。”
“啊?哪个公司啊?”
“不清楚,好像是搞房地产什么的。”
“卧槽,他这么低调的么?我以前还看见他摆地摊呢。”
…………
董大山杵杵司怀的手臂,感慨道:“你现在是校园红人了。”
“果然人类的本质是八卦。”
司怀唔了一声,没有说话。
董大山疑惑地扭头,上下打量司怀,觉得有些奇怪。
一路走来司怀都没有说话。
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不等他问出问题,身后响起李文帅的吼声。
“司怀!”
李文帅走到司怀面前,忿忿不平地说:“你、你他妈那么有钱,当初为什么要装穷?”
什么毛病?
害得他狗眼看人低!
要是一开始知道司怀家里那么有钱的话,他肯定第一个抱大腿。
“你姓司,你爸爸是不是司氏的……”
司怀正眼都没有瞧他一眼,径直往前走。
“李文帅,你就别他妈一天到晚来找存在感了。”
董大山骂了一句,连忙追上司怀。
司怀很少在他面前提起家里人的事情,偶然提过的一次,只是表露出他和家里人的关系不太好。
董大山知道司怀当初是真的穷,不是装出来的,肯定和家里人有矛盾。
他小跑到司怀身旁,气喘吁吁地说:“司、司怀,你别理会李文帅那煞笔。”
司怀嗯了一声,声音不复平时的清亮,带着明显的哑意。
董大山皱了皱眉,以为他被李文帅的话气到了,连忙说:“咱们道天观以后肯定会比你爸的公司还厉害的。”
“最近淘宝店有很多外地的订单,咱们道观已经走出商阳,走向全国了……”
听着董大山哔哔了一路,司怀走进教学楼,喝了半瓶水,嗓子舒服了些,才慢慢开口:“放心,只要你当一天道天观的客服,生是道天观的人,死是道天观的死人。”
董大山:“……”
司怀清了清嗓子,又喝了半瓶水,见自助贩卖机里有金嗓子喉片,便买了一盒。
董大山脚步一顿,反应过来了。
“你嗓子不舒服?”
司怀含着糖,点了点头。
董大山沉默了。
司怀继续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是不会抛下你的。”
董大山琢磨了会儿,问道:“我是鸡还是狗?”
司怀善解人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想做鸡就做鸡,想当狗就当狗。”
“做鸭子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董大山:“……”
上午两节是马哲课,司怀挑了个角落的位置,拉上窗帘。
昨晚消耗了不少精气,一大早又被叫起来上学,司怀觉得自己困的闭上眼睛就能睡着。
见他趴下了,董大山提醒道:“马哲这学期改成闭卷考了。”
“你别睡了,今天最后一节课,划重点,我一个人可能会划漏。”
司怀阖上眼睛,懒洋洋地说:“用不着,随便考考就是满分。”
董大山:“……马克思本人来都考不到满分吧。”
司怀:“那是因为他没有华国化。”
作者有话要说: 发生了点事情,心态崩了,更晚了,抱歉
晚上还有一更
前两章忘记解释那只恶鬼了,
枨枨(chéng chéng)
传说中取人内脏的恶鬼,身披狗皮,长着铁爪。在黑暗中夺去人的心肝。常被谣言是官所使役杀人祭天狗的鬼。
《旧唐书·太宗纪下》
秋七月庚辰,京城讹言云:‘上遣枨枨取人心肝,以祠天狗。’递相惊悚。
第95章 骗子
这一觉司怀睡得很沉,被董大山叫起来的时候还有点懵,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他就是司怀?”
“你快过去啊。”
“快点快点,不然等会儿就跑了。”
…………
不远处响起几个女生嘀嘀咕咕的声音,司怀拎起书包往外走。
董大山跟上,凑到司怀耳边说:“刚才你睡觉的时候,她们就一直在偷看你。”
司怀打了个哈欠,敷衍地应了一声。
两人走到教室门口,那几个女生连忙追了上来,推搡着其中一个脸颊通红的短发女生。
见状,董大山立马朝着司怀挤眉弄眼:“卧槽,该不会是要向你表白吧?”
司怀偏头看了眼,看见短发女生身上淡淡的阴气,对董大山说:“你想多了。”
董大山嘀咕道:“不可能吧,人家脸都红了,不是告白能是啥?”
谈话间,短发女生被推到了司怀面前,紧张地说:“司、司怀,我是公管二班的张雪雪。”
她看了看董大山,小心翼翼地问:“那、那个……可以单独和你说一会儿话吗?”
董大山越看越觉得像是要告白,对司怀说:“我去教学楼外等你啊。”
董大山一走,另外的几个女生也嬉嬉笑笑地离开了。
教室里没有其他人,张雪雪从书包里拿出一张黄色的符纸,结结巴巴地问:“这、这张符颜色变淡了。”
“这、这是我前两天刚买的,昨天突然变成这样了,代、代表什么了吗?”
司怀垂眸,符纸上的朱砂变得极淡。
“代表你撞过鬼了。”
张雪雪脸上的血色渐渐消失:“我昨天回了趟家,然后……”
司怀哦了一声:“那就是你家里有鬼。”
“……”
张雪雪连忙问:“可以请你去看一看么?”
“这几天我爸妈是说身体有些不舒服来着。”
司怀点头:“可以,下午没课。”
张雪雪弱弱地说:“下午有经济学课。”
司怀面不改色:“是么,那就上完课再去你家。”
交换了联系方式,司怀懒洋洋地走出教学楼。
董大山站在花坛边,往他身后看了看,飞快地冲上来,问道:“怎么说?
司怀实话实说:“上完课去她家。”
董大山:???!!!
“你说什么?!”
司怀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耳背了?”
董大山:“……不是,你、你这不好吧!”
“你自己整天说自己是有夫之夫,现在又要去人家小女生家里?”
“你这是道德问题啊,会影响到咱们道观——”
司怀打断道:“去她家里捉鬼。”
董大山沉默了。
司怀撩起眼皮,从包里摸出一张清心符,贴到他脑门上,幽幽道:“大山,做人不能这么yín荡。”
董大山:“……”
“这张符钱从你工资里扣。”
“???”
…………
下午的课结束,张雪雪便给司怀发微信,约在校门口集合。
见司怀和董大山挥手告别,她连忙上前,对董大山说:“同学,你也一起去吧。”
董大山愣了愣:“我不懂那些,去了没用。”
张雪雪用力地点点头:“有用的,司怀一个男生去我家的话,我妈妈可能会误会。”
司怀挑了挑眉,对董大山说:“你应该很有经验。”
董大山:“……”
张雪雪家就在大学城附近的小区,十分钟的车程便到了。
她领着司怀和董大山上楼,密码输到一半,门便开了。
张雪雪喊道:“妈。”
张妈妈惊讶:“怎么突然回来了?今天不是周三么?”
说完,她看向司怀和董大山。
张雪雪介绍道:“他们是道天观的道长,我特地请他们来家里看看。”
张妈妈愣住了,她不上网,一点儿都没听说过道天观。
她悄悄打量司怀,脸上满是怀疑,这么年轻,长得也好,看起来不像是道士。
她把张雪雪拉到一旁,小声问:“你说实话,这是不是你男朋友。”
董大山听见了,大大咧咧地开口:“阿姨您放心,咱们司观主已经结婚了。”
“而且喜欢的是男人。”
闻言,张妈妈的目光在司怀和董大山之间转了转。
司怀解释:“他只是我的员工。”
这下张妈妈的目光在董大山和张雪雪之间打转。
张雪雪连忙拽了拽张妈妈的袖子:“妈!你不要影响道长们。”
“你不是说这两天和爸爸在家里呆着不舒服么。”
司怀扫视一圈客厅,看到空中丝丝缕缕的阴气,和张雪雪身上的一样。
“妈,你说一说怎么回事,司观主很厉害的。”
张妈妈正想说话,门口响起轻微的动静,两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一个穿着polo衫,一个穿着黄色道袍。
看见沙发上的司怀和董大山,穿着polo衫的中年男人怔了怔:“雪雪,这是你同学吗?”
“是、是道天观的道长。”
张雪雪见爸爸也带了道士回家,脸渐渐变红。
她家信奉道教,平时遇到很多事情都会寻找道长的帮助,着急解决家里的事情,便直接带司怀和董大山回家,没想到fù_nǚ这么有默契,竟然同一时间请了道长。
张雪雪小声对司怀说:“不好意思啊,事先没有和家里人打好招呼。”
司怀淡定地吃着桌上的水果:“没事。”
他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了,以前就是因为这样认识的方道长。
反正该收的钱还是会收的。
他满不在乎,张爸爸请来的道士冷哼一声,质问司怀:“不知道友是哪个道观的?”
董大山率先开口:“我们是道天观的!”
黄袍道士嗤笑一声:“闻所未闻。”
张妈妈面露尴尬,连忙请黄袍道士坐下来,给每个人都倒了茶,缓缓开口:“是上周末开始的,我和老公忽然开始浑身发痒,没有任何征兆,每天都有一段时间会特别痒。”
说着,她撩起衣袖,给他们看手上挠出的痕迹:“我们本来以为是荨麻疹,就去医院配了药。”
“结果今天上午,我妈来送菜,在家里呆了一会儿时间,突然也开始痒了起来,这才觉得有些怪。”
张爸爸补充了一句:“然后我就联系朋友,找到了这位方道长。”
姓方?
司怀挑了挑眉,抬眼看了看黄袍道士的脸。
长得也有点眼熟。
像……像是低配版方道长?
见司怀打量自己,黄袍道士一甩衣袖,他自报家门:“我乃白云观,方行云道长。”
司怀拿水果的手一顿,这名字听起来很耳熟啊?
以为他是被白云观的名号镇住了,黄袍冷笑一声,对张爸爸说:“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了吗?”
“准备了准备了。”
张爸爸连忙起身,从房间里搬出香案,在香案上摆放蜡烛、白米、果盘等等。
黄袍道士抽出一柄桃木剑,在香案前毫无章法的胡乱挥舞,嘴里还念念有词。
片刻后,他停下脚步,掏出一张符纸,用力地挥甩。
甩了会儿,符纸忽地自燃起来,冒着火光。
黄袍道士当即用桃木剑一指,喝道:“太乙玄门剑!”
司怀往嘴里塞了颗草莓,剑法乱七八糟,剑法的名字倒和方道长的一样。
董大山被黄袍道士的这一幕镇住了,压低声音问司怀:“你不是和白云观的道长们挺熟的么?”
“这人怎么没有听说过咱们道观?”
司怀摇摇头:“可能他耳背吧。”
董大山:“……”
司怀纠结了会儿,拍了张黄袍道士的背影,戳开方道长的微信:【这是你兄弟吗?】
方道长很快回了消息:【我是家中独子。】
司怀低头打字:【他长得和你挺像的,还说自己的是白云观的道长。】
方道长:【白云观没有这种道袍。】
方道长:【定然是个打着白云观旗号的骗子!】
方道长:【司观主你在哪儿?】
司怀发送位置。
方道长:【我这就过来!】
司怀收起手机,对董大山说:“他不是耳背。”
“是骗子。”
董大山瞪大眼睛,脱口而出:“什么?他是——”
司怀一把捂住他的嘴巴。
另一边,黄袍道士施法完毕。
他站在香案前,对着空气鞠躬:“大人。”
“竟然是宅鬼吗?”
“好的,我这就让他们准备。”
自言自语结束,他镇定自若地对林爸爸说:“阴差大人说了,是宅鬼作祟。”
“目的是让你的住宅不得安宁,逼你们离开这所房子,好占为己有。”
林爸爸大惊失色:“那要怎么解决?”
黄袍道士:“做三天三夜的道场,请其离开即可。”
道场按法师数量及持续时间算钱,他打着白云观的旗号,价格还能要的更高。
林爸爸正要答应下来,张雪雪站起来:“爸!先让司观主看看。”
黄袍道士面露不悦,可林爸爸林妈妈没有反对,他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林爸爸开口道:“司道长是吗?稍等片刻,我重新准备一下东西。”
“不用。”
司怀懒懒地说:“咱们道观没那么多讲究。”
见司怀比自己还嚣张,黄袍道士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司怀慢吞吞地说:“你既然问了阴差大人,那我也问一问鬼王大人吧。”
听到鬼王,黄袍道士面露讥讽,果然是同行,不过道行太浅,竟然用自己编的道观,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鬼王……
“天苍苍,地茫茫,小青在何方?”
话音刚落,一道阴风吹过,黄袍道士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他本能地转身,对上一双没有眼白的黑眼睛。
“啊啊啊啊啊!鬼啊啊!!!”
黄袍道士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看见他身后的小青,董大山沉默片刻,忍不住说:“这骗子也太没用了吧。”
司怀:“有用的。”
“让我们见识到了物种的多样性。”
第96章 名字
“让我们见识到了物种的多样性。”
董大山:“……”
董大山见过小青,张雪雪一家人没有。
这个假冒伪劣的道士都被吓晕了,司怀扭头看向张雪雪等人。
小青在黄袍道士晕过去的刹那便隐匿了身形,张雪雪他们没有看清楚,只是隐约看到人形黑影。
张雪雪惨白着脸,说话都说不利索:“那、那个是……”
司怀:“是鬼王大人。”
“真、真的有……”张雪雪咽了咽口水,她刚才还以为司怀是瞎说的。
毕竟那咒语跟闹着玩似的。
小青没听见司怀对自己的称呼,满眼都是茶几上的水果。
他吸了吸口水。
司怀把果盘推过去,对张雪雪说:“鬼王大人想吃水果。”
张雪雪结结巴巴地说:“请、请大人随意。”
小青走到茶几边上,一口一个苹果。
亲眼看见水果凭空消失,比道士对空气自言自语震撼多了。
张雪雪咽了咽口水,她从小到大跟着爸妈见过不少道士,还是第一次见到光明正大御鬼的。
张爸爸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缓了很久,他才想起躺在地上的黄袍道士,小心翼翼地问司怀:“方、方道长怎么了?”
司怀懒懒地说:“我问过白云观的道长了,这是个骗子。”
“刚才也没有什么阴差过来,他就是骗你们的。”
张爸爸难以置信:“这、这道长是我同事推荐给我的。”
“他说这个大师很厉害。”
司怀偏头,看了眼他的面相。
左前额官禄宫有一道横纹,但气色黄明,有好运。
“好管闲事,易打抱不平,容易惹麻烦,招小人。”
张爸爸脸色更难看了,这说的是他没错。
张妈妈惊呼:“司道长,您算的太准了!”
“他就是这种人。”
“司道长,所以王强、我同事是故意推荐给我这个骗子的吗?”张爸爸问道。
司怀应了声:“最近在晋升期,那个同事是你的竞争对手吧?”
张爸爸怔住了:“我和他都是副总监,总监是到了退休年龄……”
得知自己会晋升,张爸爸的心情顿时从低谷飞到天上,他连忙给司怀倒茶:“司道长,我应该怎么做啊?”
司怀瞥了眼热气,连茶杯都不乐意碰:“管住嘴,迈开腿。”
董大山一脸茫然:“要减肥吗?”
司怀:“少哔哔,少管闲事,能跑赶紧跑。”
董大山:“……”
张爸爸连声应道:“我会的我会的。”
司怀对他说:“先把这个骗子绑起来,免得他溜了。”
张爸爸从柜子里翻出一根绳子,把黄袍道士绑了起来。
大家都看着张爸爸绑人,董大山凑到司怀耳边,忍不住问:“那他刚才的符纸是怎么燃烧的啊?”
“我没看见他用打火机什么。”
“黄磷。”
司怀瞥了他一眼:“江湖小把戏,电视上以前不是科普过么。”
董大山小声嘀咕:“你一开始不是也被骗了么?”
司怀面不改色:“我那是对人性抱有善意。”
董大山:“……”
林爸爸打了个死结,黄袍道士佝偻着身体,忽然在地上小幅度的扭动起来,他双眼紧闭,并没有醒过来。
司怀收回视线,发现张爸爸和张妈妈也开始挠手挠脸,董大山和张雪雪则没有什么异样。
他皱了皱眉,递给张爸爸张妈妈平安符。
平安符一到手,身上的瘙痒顿时消失不见。
张妈妈宝贝似的抓紧符纸,问道:“司道长,您、您问过鬼王大人了吗?”
“家里到底有什么脏东西?”
司怀问:“除了痒还有其他感觉么”
张妈妈摇头:“没有了。”
司怀哦了一声:“那就是痒痒鬼。”
张妈妈愣了愣:“这、这么朴素的名字吗?”
司怀:“也叫疠鬼。”
这名字听起来就正常多了,张妈妈连忙问:“司道长,我们需要准备什么东西?需要做道场吗?”
“不用。”
司怀扭头,小青已经吃完了果盘里最后一个苹果,对上司怀的目光,心领神会地跟了上来。
屋内的阴气分布的非常均匀,每个房间都有,角角落落都萦绕着阴气。
司怀微微皱眉:“这几天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么?”
张妈妈认真地想了想,摇头道:“没有。”
“突然间开始痒的,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家里很久没有大扫除了,关了一天店,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
听到这话,司怀撩起眼皮,盯着张妈妈。
张妈妈被看得心里一惊:“司、司道长……”
司怀上下打量张妈妈,这才注意到她脖颈上挂着条银链。
他眯起眼睛:“你脖子上戴着什么?”
张妈妈拿出藏在衣服里的项链,看了眼张爸爸:“他前两天买给我的。”
“戴着还挺凉快的。”
项链的吊坠是司怀熟悉的磨砂小瓶子,隐约可以看到里面泛着黑色。
项链上施了咒,压住了疠鬼的阴气,磨砂小瓶的存在暴露了六道观。
“这个项链一位道长给我的。”张爸爸说。
司怀问:“是不是穿着蓝色道袍?”
张爸爸点头:“对对对,您认识吗?”
司怀应了声:“认识,挺熟的。”
张爸爸松了口气:“那就好,我差点以为那位道长也是骗子。”
司怀:“他比骗子高级一点,是邪教。”
张爸爸:???
“邪、邪教?”
司怀嗯了声,补充道:“害了不少人了。”
见张妈妈还攥着项链,他开口道:“疠鬼就在你项链里。”
张妈妈瞬间面如土色,她一把扯下链子,远远地扔了出去。
磨砂小瓶子质量不好,砸到地上的瞬间便碎的四分五裂,溅到了昏迷不醒的黄袍道士脸上。
黄袍道士幽幽转醒,只见一道黑气从地面上飘了起来,悬在空中。
眨眼间,黑气便凝聚成了人形,他嘴里发着嗬嗬嗬的声音,浑身上下没有一块皮肤是完好的,比之前的鬼恐怖数倍。
黄袍道士倒吸一口气,再次晕了过去。
张妈妈两眼往上翻,想到自己带着这条项链好几天,险些也晕了过去。
张爸爸和张雪雪连忙扶住她,掐她的人中。
小青吸了吸鼻子,舔着嘴巴问:“司怀,可以吃吗?”
疠鬼阴气浓郁,不知帮邪教害死过多少人。
当然可以吃。
“先等一下。”
司怀走到疠鬼面前,问道:“你知道那两个蓝袍道士在哪儿吗?”
疠鬼睁着血淋淋的眼睛,从喉间发出嗬嗬嗬的声音,没有理会司怀的问题,双手作爪,直接扑了上来。
司怀侧身避开,给小青使了个眼色。
小青乐呵呵地冲到疠鬼面前,长大嘴巴,一口咬掉了脑袋,两三口吃完了整个身体。
鬼不会流血,众人只看到疠鬼的身体一块一块的变少,最后完全消失在眼前。
张雪雪恍恍惚惚地问:“他、他怎么消失了?”
司怀:“魂飞魄散。”
董大山默默地在心里补充:被吃的魂飞魄散。
司怀转身问张爸爸:“你在哪儿遇见的那个道士?”
张爸爸勉强镇定下来,磕磕绊绊地说:“就、就小区楼下。”
缓了缓,他解释来龙去脉:“小区楼下的便利店是我们家的,我上周末帮着看了会儿店,那个道、邪教就来买东西。”
“我看他年纪轻轻,用现金付钱,还以为是因为修道不懂手机支付,就给他科普了一下,然后他就把这项链送给我,说是谢礼……”
说着,张爸爸也反应过来了,是他多嘴,惹得那个道士生气了,故意害他们家人。
“怪我这张嘴啊。”
既然是在便利店的话……
司怀问道:“店里应该有监控吧?”
张爸爸:“有的有的,无死角的监控。”
“不过要去店里才能看。”
司怀起身,对他说:“去店里,拍几张蓝袍道士的照片。”
张爸爸连忙翻出钥匙,小心翼翼地问:“您准备施法对付他们吗?”
司怀:“……准备收集证据,报警。”
张爸爸干巴巴地应了一声。
司怀有些纳闷,大家是对道士有什么误解么?
怎么一个个动不动都问施法的事情?
张雪雪陪着妈妈在家里休息,张爸爸把黄袍道士拎下楼,等着警察来。
刚进便利店,打开电脑,警车便到了,一同来的还有方道长。
方道长朝着司怀点头示意,走到张爸爸面前,掏出道士证:“白云观,方行云。”
“实在是抱歉,我今天才知道有人冒充我们道观的人,到处招摇撞骗。”
张爸爸有点懵:“那个骗子说自己叫方行云。”
方道长表情僵了僵,没想到是冒充他招摇撞骗。
他扭头,看着司怀,幽幽地说:“司观主。”
“我就叫方行云,您怎么还是没有记住我的名字?”
司怀唔了一声,从货架上拿了几根棒棒糖,付完钱,递给小青。
董大山仿佛找到了组织,同情地拍了拍方道长的肩:“兄弟,你也是么?”
“我叫董玉山,司怀只记得我叫董大山。”
方道长的语气更幽怨了:“你好歹还有个名字。”
董大山沉默了会儿,建议:“你可以取个简单好记的昵称,这样司怀就记住了。”
“比如说……方云朵?”
“……”
方道长推开他的手,走到司怀身边:“对了司观主。”
“关于六道观的事情,华国道协和焦昌警方联系过了,没有调查到任何信息。”
“这件事情有些诡异,会长和师父已经亲自前往焦昌市了……”
司怀点了点头,一转身,只见便利店外一个六十多岁的干瘦老头惊恐地看着他,仿佛看见了什么洪水猛兽。
第97章 冥场面
干瘦头穿着件淘宝爆款黑色t恤、棉麻长裤,怀里抱着个快递盒,神色慌张,贼眉鼠眼,看着就不像是个好人。
司怀眯了眯眼睛,试着往门口走了一步。
见状,干瘦头后退两步,转身就跑。
司怀立马追上去。
干瘦头直接跑进一旁的小巷,小巷弯弯绕绕,道路复杂,他跑到岔路口时没有半分犹豫,显然对里的道路十分熟悉。
路上虽然有些垃圾之类的障碍物,但司怀跑得快,没有跟丢,跟着干瘦头跑进了一家隐蔽的快捷酒店。
快捷酒店门口没有前台,干瘦头飞快地跑到电梯前,用力地按着键。
余光瞥见司怀离自己越来越近,他只好放弃电梯,开始爬楼梯。
干瘦头年纪大了,耐力不行,爬了两三层,便累得走不动了。
他跪倒在地,仰头高喊:“师兄!”
“救命!”
看见一幕,司怀脚步顿住了,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会了。
比起通缉犯,貌似更像是疯子。
正想着,寂静的楼道响起了清晰的脚步声。
哒哒哒。
吱呀一声,楼道的门开了。
司怀抬头,瞥见一个穿着同款黑色t恤的年轻单眼皮男人。
单眼皮男人看见司怀,脸上浮现出一个扭曲的微笑。
他一字一顿道:“司、怀!”
司怀愣了下:“你认识我?”
单眼皮男人没有说话,他在司怀那儿吃了不少次亏,长记性了。
他警惕地上下打量,见司怀赤手空拳,裤兜平整,没有带任何法器。
单眼皮男人喜不自胜,阴恻恻地说:“没想到你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冷笑一声,拿出一枚通体黑色,泛着阴气的印章。
单眼皮男人咬破指尖,在墙上画了一道血印,接着念咒盖章:
“出幽入冥,万鬼朝礼!”
司怀仔细看了看单眼皮男人的脸,又看了看坐在地上的干瘦头。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两个人他都没见过。
“你们……”
他话未说完,一道强烈的阴风从楼下飘了上来,阴冷腥臭,熏得司怀忍不住捂着鼻子。
紧接着,墙壁突然蠕动起来,发出黏腻咕哝的声响,伴随着一阵阵鬼哭哀嚎。
司怀偏头,墙壁上浮现出一张张死状各异的鬼脸,鬼脸渐渐突出来,半个头、一个头、脖子……
他们像是想从墙壁中出来,但动作很慢,身体的一部分还黏在墙上,拉成了丝,半边的墙都是丝丝缕缕的腥臭味。
些全都是厉鬼。
司怀多看了两眼,他很久没有见到么多鬼的冥场面了。
之前几次都是因为麻辣烫,还有他徒弟。
单眼皮道士以为他被一幕镇住了,阴冷一笑:“竟敢与六道观为敌,今天便是你……”
司怀恍然:“原来你们就是六道观的那两个蓝袍道士啊。”
坐在地上的干瘦头愣了愣了,脱口而出:“你、你不知道?”
司怀:“现在知道了。”
干瘦头气得站了起来,吼道:“那你刚才为什么要追我?!”
司怀懒懒地撩起眼皮:“看见我就跑,肯定有问题。”
“说不定是什么通缉犯呢?”
单眼皮男人嘴角抽搐,狠狠地踹了一脚干瘦头:“没用的东西!”
干瘦头小声辩解:“那便利店还有好多警察,我还以为是行踪暴露了……”
单眼皮男人抬手,逼出指尖血,甩到墙上。
墙上的众多厉鬼瞬间躁动起来,挣脱墙面的速度加快,一双双手抓向司怀。
单眼皮男人紧紧盯着司怀,准备享受他被万鬼吞噬分尸的一幕。
“司怀,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司怀淡淡地掐诀念咒。
很快,小青从一楼飘了上来,看见满墙的厉鬼忍不住哇了一声,简直就是糖果屋里的“面包墙”!
司怀看了眼墙上速度最快的厉鬼,现在还有小半条腿卡在墙里面。
他开口道:“你个召唤咒的施法前摇也太久了吧。”
大半天过去了,帮鬼还在墙上。
单眼皮男人气得脸颊涨红,咬牙切齿地说:“你唤来区区一个小——”
话音戛然而止,他看见小青张大嘴巴,直接吞噬了一整只厉鬼。
吃完一只,又奔向第二只。
“、……”
单眼皮男人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小青:“是……”
“司怀!你竟然炼成了鬼王?!”
他早就翻看完众从道协夺来的禁术书,知道有一种禁术是利用孩童炼制鬼王。
司怀挑了挑眉:“你眼睛还挺亮的。”
居然能一眼看出小青的身份,看来比麻辣烫和他徒弟还要厉害不少。
知道小青是鬼王后,单眼皮男人再次掏出黑色的印章,准备施法。
干瘦头站在单眼皮身后,冷声道:“鬼王又如何!酆都黑令能号令众鬼,区区一个鬼王,不足为惧!”
“废物,你给我闭嘴!”
单眼皮男人险些被蠢货气得掐错决。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司怀精神了,巴巴地看着单眼皮男人:“你么厉害……”
单眼皮男人施法完毕,楼道的温度又降了数度,从五月的天气直接变回十二月。
他阴森森地说:“你现在拍马屁晚了。”
“我倒要看小鬼能不能护住你!”
司怀慢吞吞地说下半句:“肯定很值钱吧。”
单眼皮男人怔愣片刻,不懂司怀在说什么。
司怀单手按手机,发送位置给方道长,飞快地发了条语音消息:“我和邪教六道观在里他们挺厉害的比麻辣烫还厉害,手上还有什么黑印,可能也是赃物。”
干瘦头怒道:“你才是邪教!残害孩童!”
单眼皮男人沉着脸,看着司怀发消息,没有任何动作。
司怀发完语音消息的刹那,按键的手还没松开,四面八方凭空出现了数只厉鬼,猛地冲到他面前。
单眼皮男人嘴角渐渐咧开,司怀发消息的时间,正好给他时间召唤厉鬼。
司怀淡定地收起手机,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抓住手边厉鬼的脖子,一拳捶下去,厉鬼的脑袋消失了。
干瘦头不淡定了,惊道:“怎么可能!”
“师兄!他、 他……”
另一个长发厉鬼想从背后偷袭,死白的双手刚缠上司怀的脖子,便凄厉地叫出声:“啊啊啊啊!”
转眼间,她上半截身体便被阳气灼烧殆尽。
司怀挠了挠脖子,走向单眼皮男人和干瘦头。
单眼皮道士死死地看着司怀的身体,喃喃道:“极阳之体,你竟然是极阳之体。”
“师父一定对你的身体很感兴趣。”
司怀脚步顿了顿,脸色微变:“你们道观真yín荡。”
竟然觊觎他的身体。
作者有话要说: 困,就写到这里吧
小天使们晚安呀,早点睡觉觉
上章作话忘记贴了
《日书》
一室人皆养(痒)体,疠鬼居之。燔生桐其室中,则已矣。
痒痒鬼,如果一家人都身上痒痒,说明家里有疠鬼,解决办法就是用新鲜桐树枝在家焚烧或熏烤其烟雾会将疠鬼赶走,身上的痒痒也会消失。
第98章 以理服人
“你们道观真yín荡。”
“……”
单眼皮男人嘴角抽搐,没料到司怀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根本不像是个正经道士!
“你、你到底是怎么混入道协的!”
司怀一掌拍开凑到面前的厉鬼,抽空瞥了眼小青,见他吃的开心,手下留情了几分,只把厉鬼的脑袋拍没了,留下完整的身体。
他懒懒地对单眼皮男人说:“当然是凭实力进去的。”
“不然凭什么?”
“凭我年轻?凭我长得帅?”
单眼皮男人:“……”
司怀快步往上走,单眼皮男人和干瘦老头就在楼上,他们之间只差了一楼。
墙上、空中的厉鬼根本挡不住他,还没有小巷里的大垃圾袋有用,垃圾袋他还得绕着走。
司怀走到楼梯拐角的平台,下一秒,单眼皮男人双手掐诀结印,嗓音沙哑,带着诡异的韵律。
“阴浊阳清,五六阴尊,听我号令,魂魄出离!”
话音刚落,一阵冷风扑面而来,呼在脸上。
挺凉快的。
除了凉快没有任何其他感觉。
司怀眨了眨眼,茫然地看着单眼皮男人,不知道他想干嘛。
单眼皮男人沉着嗓子,喊道:“司怀。”
司怀没搭理他,继续往上走。
单眼皮男人神情一怔,继续说:“停下。”
司怀大步走上楼,撩起眼皮:“你脑子没问题吧?”
单眼皮男人睁大眼睛,神情扭曲,既难以置信又有些惊喜:“这就是极阳之体么?”
“可以无视我的幻术。”
看着越来越近的司怀,干瘦老头吓得连忙抓住单眼皮男人的手臂,催促道:“师兄!他过来了!”
“你怎么还有在瞎哔哔啊!咱们不跑么?”
“没用的东西。”
单眼皮男人一把甩开他的胳膊,踹开楼道门。
见两人要跑,司怀两步并做一步,追了过去。
楼道门外是酒店的房间,直直的一条走廊,没有任何遮挡物,单眼皮男人和干瘦老头就在前面。
两人的速度不快,与其说是小跑,不如说是走路,似乎并不担心自己被追上。
司怀追上去,忽地,耳畔吱呀一声,两侧房间的门开了。
走出五六个目光无神的人,他们穿的工作服印有快捷酒店的名字,显然是酒店的员工。
司怀皱了皱眉,难怪一直没有看到人,原来都被六道观的yín棍摄住心神了。
员工们虽然神情呆滞,但身体动作和正常人无异。
他们跑到司怀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司怀下意识想从书包里拿符,摸了个空。
书包放在张雪雪家了,兜里只有两张平安符,对他们这些陷入幻术的人没用。
听见身后的动静,单眼皮男人脚步顿了顿,回头,挑衅地看了眼司怀。
司怀往前走,瘦高个挡在他面前,死死地堵住了路。
他喊了一声:“喂。”
瘦高个没有任何反应。
司怀想越过瘦高个,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意图,瘦高个缓缓握起拳头。
司怀的动作比他更快,对准他的脸。
两只眼睛,一只一拳。
炽热的阳气、被揍的疼痛刺激着瘦高个的大脑,他怔在原地,渐渐清醒过来。
瘦高个迷茫地看着司怀,然后看见自己身侧宛如僵尸般麻木的同事,他吓得连连往后退。
“你、我、这、这……”
确定打醒是有用的,司怀挥手,一人一个大嘴巴子。
片刻后,这几个员工摸着脸,惊恐万状:
“怎么回事?”
“我、我的脸好痛啊。”
“我不是在厨房的么?”
“发生了什么?”
…………
单眼皮男人和干瘦老头眼看就要消失在走廊尽头了,司怀没空和他们多解释,越过这些员工,连忙追上去。
走廊尽头是条死路,是电梯。
电梯顶端的数字缓缓跳动着。
司怀转身跑回楼道。
在这段时间里,小青已经吃完了楼道中的厉鬼。
他坐在台阶上,摸着鼓鼓的肚子,打个饱嗝。
“吃饱了么?”
司怀单手撑在扶栏上,侧身一跃,直接跳到下一楼。
“没——嗝——有。”
小青又打了个饱嗝,慢吞吞地飘到空中,跟上司怀:“我还能吃。”
司怀唔了一声,没有说话。
不知道那个单眼皮yín棍手里还有没有可以吃的厉鬼了。
司怀记得电梯正对的是快捷酒店正门,直接跑向门口。
还没等他跑到,便听到一声熟悉的呐喊:“太乙玄门剑!”
司怀推开门,只见方道长挥剑一指,堵在门口,拦住了干瘦老头和单眼皮yín棍的去路。
注意到后方的司怀,方道长连忙问:“司观主,你没事吧?!”
司怀喘着气,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没事。
最近他的体力变好了不少。
前后两条路都被挡住,不远处响起隐隐的警笛声,单眼皮男人脸色终于变了。
干瘦老头吓得半死,脸上的皱纹都皱成一团。
他抓紧单眼皮男人的手,慌张地说:“师兄,我不想死。”
“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单眼皮男人冷声道:“你下不了手的话我帮你。”
对话听起来有些不对劲,司怀微微皱眉,一个箭步冲过去,就在要抓住单眼皮yín棍的时候,干瘦老头突然出现,挡在单眼皮yín棍身前。
司怀正准备揍晕一个是一个,嗅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是干瘦老头身上的。
干瘦老头张了张嘴,溢出浓稠的鲜血,紧接着眼睛、鼻子、耳朵纷纷开始流血。
他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从喉间发出呃呃呃的声音。
“天地寻踪,乾光汹涌,霸邪亡命,更阴改阳!”
单眼皮男人站在干瘦老头身后,手中的酆都黑令盖在干瘦老头的后脑勺上。
司怀愣了愣:“你还有厉鬼?”
小青慢悠悠地飘了过来,眼巴巴地看着单眼皮男人。
吃饱了也馋。
单眼皮男人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这是青龙赤血术!”
司怀一脸茫然:“什么玩意儿?”
本来还想看司怀变脸,见他这副无知的样子,单眼皮男人气得差点吐血,身为一观之主,竟然不知道青龙赤血术?
干瘦老头身形晃了晃,倒在地上,眼睛失去焦距。
他脸上的鲜血滴滴答答往下流,身体周围的血液便扩散开来,流向四面八方。
速度很快,不是正常的血流速度。
一眨眼的功夫,司怀都没有反应过来,血液便流淌到了鞋边。
见状,单眼皮男人笑了:“青龙赤血术,颠倒阴阳。”
“阳气散、阴气聚。”
“尤其对你这种极阳之体。”
单眼皮男人本来并不想施术,但是方道长赶过来太快,打乱了他的逃跑计划。
如果不施术的话,今天他恐怕在劫难逃。
方道长心里一惊,挥剑攻向单眼皮男人,长剑快速抖动,闪烁着数道剑光:“分剑翻劈!”
单眼皮男人身体往后翻滚,躲开这一招,从怀里抽出匕首,反攻方道长。
同时,数只厉鬼从地上爬了出来,缓缓靠近司怀。
这些厉鬼周身泛着浓郁的黑气,比楼道里的厉鬼不知道强上几倍。
司怀往边上走了一步,在干净的地砖上蹭掉拖鞋染到的血液,渐渐感受到了身体变化。
对他而言算是凉快的温度,突然变冷了,令人有种想要打寒颤的冲动。
很多年没有这种感受,司怀恍了恍神。
留意到司怀的走神,单眼皮男人舔了舔牙尖。
果然,极阳之体被遏制,司怀不足为惧。
“中盘云剑!”
“剑点三星!”
方道长体质普通,又有法器护身,青龙赤血术对他并没有太大作用。
单眼皮男人反转手腕,一心攻向方道长。
“只要解决你就好了。”
小青吃了一只鬼,有些吃不下了。
他扭头,发现司怀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连忙飘过去,紧张地喊了一声:“司怀。”
听见名字,小青身后的红衣厉鬼双手作爪,抓向司怀。
小青连忙一口咬上去。
他咬了一只手,红衣厉鬼的另一只手抓住了司怀的手臂。
触碰到司怀身体的刹那,红衣厉鬼的手没有消散,只是有种灼烧般手疼痛,令她本能地往后退了退。
“司怀!”
小青又喊了一声。
奶声奶气的孩童音在耳畔响起,司怀裤兜里的符纸因为阴气的侵蚀开始发热。
一阵阵的特意驱散了冷气,他回过神,扯起嘴角,对小青说:“我没事。”
对上他泛着冷意的漆黑瞳仁,小青愣了愣。
从来没有见过司怀这种眼神。
司怀:“就是有点冷。”
小青攥着衣角,小声问:“我的衣服司怀能穿吗?”
司怀勾了勾嘴角,脸上依然毫无笑意。
“不用。”
“活动一下筋骨就好了。”
他径直走向大厅中打斗的两人。
单眼皮男人身法诡谲,不仅避开了方道长的每一剑,还在方道长身上留下不少小伤口。
蓦地,方道长身形一顿。
单眼皮男人抓住时机,挥手刺向他胸口,企图一招毙命。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突然压在他手腕上。
“咔哒”一声,单眼皮男人的手腕直接脱位,匕首落到地上。
腕间的剧烈疼痛,他忍不住哀嚎一声,紧接着,胳膊也直接被卸了。
司怀面无表情,一脚踩上他的膝盖,干净利落地卸下另一只胳膊。
单眼皮男人痛得倒在地上:“啊啊啊啊啊啊!”
他脸上遍布冷汗,惊恐地看着司怀:“不可能!”
青龙赤血术没有失败,司怀怎么可能还有力气……
司怀把兜里已经失效的平安符扔到他脸上,低垂着眼睛:“你召出来的鬼太没用了。”
他半蹲着,双手掐住单眼皮男人的脚踝,熟练地一扭。
“啊啊啊啊!”
双手双脚都脱臼了,单眼皮男人痛得眼前发黑。
司怀冷笑一声:“你以为我是靠极阳之体?”
“我都是以理服人。”
作者有话要说: 司怀:以物理服人
第99章 金蝉脱壳
司怀踹了脚单眼皮男人伤口,质问道:“你们老巢在哪儿。”
单眼皮男人怎么可能会说,他咬紧牙关,一个音节都没有发出来。
司怀低着头,碾了碾他脱臼脚踝,语气冷淡:“快点。”
单眼皮男人四肢痛得死去活来,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双眼渐渐往上翻,觉得自己还不如落在道教协会会长手上,会长碍于面子绝不可能对他严刑拷打。
这个司怀不知道从哪儿学来流氓伎俩……
单眼皮男人艰难地稳住意识,看出方道长穿是白云观道袍,对他说:“你身为白云观人就看着他……啊啊啊!”
这样凌辱我吗?
后半句话没说完,司怀又是一脚踩上来。
方道长在原地怔了会儿,听见单眼皮男人惨叫声后,才连忙上前,抓住司怀胳膊。
“司观主!”
单眼皮男人心里一喜。
司怀面无表情地偏头,对上方道长担忧眸子:“司观主,你没事吧?”
司怀嗯了一声。
方道长握住他手腕,发现司怀体温不像以往那么热,而是冰冰凉凉。
他眉心紧蹙:“真没事吗?”
司怀在单眼皮男人身上擦了擦拖鞋,懒懒地说:“我没事,他有事。”
方道长看了眼单眼皮男人伤势,安慰道:“放心,死不了。”
单眼皮男人:???
司怀愣了下。
方道长继续说:“这都是小伤,没有伤到要害。”
“司观主,你不用担心。”
警笛声越来越近,似乎停在了路边。
方道长连忙对司怀说:“快,趁警察没来,还能再揍一揍他。”
单眼皮男人:???
“你、你们……”
司怀一脚踩在他嘴巴上。
很快,一群穿着警服人走进大堂,为首几人穿衣服和警察制服有些许不同,司怀多看了两眼。
方道长走上前,对着其中年纪最大中年男人点了点头:“方处长。”
“方道长。”
中年男人给下属使了个眼色,众人当即分工合作,设置警戒线,几人走向单眼皮男人,几分走向干瘦老头。
方道长介绍道:“司观主,这位是处理此类相关案件方正阳方处长。”
“这就是道天观观主,司怀。”
方处长对司怀点了点头,神情和善:“司观主,久仰大名。”
司怀礼貌性地商业互夸:“我也是,久仰大名。”
还没来得及说几句话,身侧居然响起一阵不小动静。
司怀偏头看过去,一个寸头警察正在给单眼皮男人做心肺复苏。
过了会儿,他按了按单眼皮男人颈侧脉搏,摇了摇头。
“头儿,他死了。”
“头儿,那老头死了有一会儿。”
方处长没有什么反应。
方道长震惊不已:“怎么会死了,他明明没受什么伤?”
“他是突然暴毙,”寸头警察顿了顿,解释道,“刚铐上手铐,就咽气了。”
司怀扫是一圈,大堂内没有任何阴魂。
刚才单眼皮男人召唤出来厉鬼都被小青吃了,小青在警察来之前便离开了。
大堂内空荡荡。
最重要是,没有干瘦老头和单眼皮男人魂魄。
尸体上也干干净净,没有任何阴气。
司怀对方道长说:“没有魂魄,应该是跑了。”
既然六道观能让阴魂借身复活,肯定也能让自己人复活。
方道长立即反应过来:“难怪那个老头方才说自己还没有准备好去死。”
“原来是没有做好金蝉脱壳准备。”
“叮咚”一声,电梯门开了。
是司怀在楼上遇到酒店员工,看见满地鲜血,还有尸体,胆小人直接晕了过去,不少人叫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
大堂内警察对处理这类事件很熟悉,几人走向电梯,将他们出来安抚。
方处长叹了口气:“回局里说。”
商阳市警局
这回和上次进警局不同,司怀不是在普通民警那儿做笔录,而是和方道长走进了一间新办公室。
办公室里东西并不多,书柜里连文件都没有,基础设备都是新。
司怀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懒懒地瘫着。
他连脑袋都懒得转一下,盯着空气问:“你爸爸是因为六道观事情来商阳吗?”
方道长呆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在问自己。
他有些不好意思:“司观主,您、您算到了吗?”
司怀:“你们父子关系?”
方道长点点头。
司怀:“不是,我看出来。”
“你们长得挺像。”
“是么……”
方道长愣了愣,很少有人说他和爸爸长得像。
愣怔间,办公室门又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