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谈最终还是签订了,不过就是些岁币上的具体数额,北蛮、西华撤军的具体时间上的讨论而已,也都是下边的属官们在讨论具体细节,讨价还价,最后誊抄盟约。
闲暇期间,赫连寒看着穿着素裘的晋王妃,她垂着丝丝睫毛,依然沉默着,静婉如画,然而他却知道那双目若是抬起,则是凛如霜雪,寒冽逼人,他之前早想过,在三国会谈之时,揭出她私底下去南诏找药以及私潜边疆之事,让前来和谈的官员回去,然后君王猜忌,之后再多方挑拨,如今事到临头,看到这一双皑如冰雪皎如明月的人物,他忽然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这样的人物,天下唾手可得,他们却情愿遁世退居幕后,也不肯站在顶峰,他忽然也觉得有些寂寞起来,自己自幼立有大志,情爱男女之事从无关注,女子于他来说,只是一个生儿育女传宗接代的面目模糊的工具而已,如今,却有一个女子,以这样特别而强硬的姿态,站在了他的人生里,证明了女子也有这般叱咤风云,难以驾驭的绝代佳人……
和谈签订盖章完毕,他们都站了起来准备撤离,北蛮王子最不耐烦,走得飞快,赫连寒留在后头,却忽然脚步一顿,笑着对李熙道:“其实,我好歹和你也算是有些亲戚关系呢,你还要叫我声妹夫吧?”
李熙挑了挑长眉,笑了,低声道:“太子不好奇,东唐为什么会和我国站在一起么?”
赫连寒想不到他忽然提到这一茬,这确实是他没有想通的事情,自开战后,东唐一直很沉默,这和萧凡一贯风格不符,平日他好歹也要趁机寻找可乘之机,发些战争财……而冒着暴露据点的危险,孤注一掷,施展认购券之计,更是杀鸡取卵,与萧凡视财如命的习惯更是大大违背,如今李熙提起,他心念数转,忽然想明白了,萧凡在玉京与张翔对战后便悄无声息,他一直以为萧凡自己回了东唐,如今看来,极有可能是落入了李熙之手!而被李熙胁迫用来对付西华,可怜萧凡一世枭雄,先被自己借苏定方之手骗到大秦,又被李熙用来对付自己……
李熙看他表情,靠近他低语道:“我胸中还有韬略万千不曾施展,希望太子殿下回国后就退了南诏的亲事,否则,熙又要冒犯了……还有,别用那种眼光看着我的妻子,嗯?你,配不上她。”
赫连寒沉默了,李熙笑如春风,袍袖翩翩,说不尽的雅致蕴藉,别样风流,他牵着急云走了出去,登车回城,这真是一个极好的天气。
回城的路上,李熙一直心情极好,轻轻地哼着歌,手里一直微微动着,似乎在对着马车外的北疆风光在作画,急云坐在那看他神采飞扬的样子道:“你身体看起来恢复得不错?”
李熙转过头,笑眯眯:“很不错,我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可以笑可以哭可以发怒了。”正说着忽然就一把搂住了急云柔软的身躯。
急云有些窘迫:“嗳,嗳,你这人怎么这样,好好坐着说话呀。”
李熙将脸埋入那芬芳柔软的怀中:“我今天很高兴,和谈达成了,你终于不用东征西战了,否则这仗再打下去,你到处跑,我什么时候能和你生孩子啊。”
急云忽然觉得很无力:“你之前说的那些什么和谈的大道理,都是假的吧,其实你就是为了生孩子吧?”
李熙把脸抬起来,满脸严肃:“繁衍子嗣,人伦大事!好不容易穿越来这里,我们凭什么要把半辈子用在什么平天下治天下啊,时间是很短很宝贵的!你答应过我要生好多个的!”
急云顾左右而言他道:“好像先晋王的死亡之谜还没查清楚……”
李熙正色道:“基本清楚了,还有一点不太清楚,不用你查了!我自己来!”一边手早就不老实的又抱了过去,贪恋那柔软馨香,急云低声嘀咕道:“从前没觉得你这么幼稚无赖的啊,名画家呢,走到哪里都是一副正儿八经的严肃样子。”
李熙抬了眼,忽然有些迷茫,未来世界的生活,如今忽然越退越远,几乎淡成了背景,他似乎忘记了很多事情,而现世当下,似乎更让他沉迷眷恋,他忽然笑了:“还说我,你从前不也是,我们见面本来就不多,你更是可以一句话都不说地呆着,我完全不知道怎么和你交流……”
急云呆了呆:“你意思是我现在话很多?”和那些叽叽喳喳的八卦女人一个样?真令人不寒而栗。
李熙摇了摇头:“不,也不是那样……就是态度上,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现在好多了……”
急云想了想忽然道:“我一直想不明白,系统当时为什么会分配我和你在一起?还有你又为什么接受?你可不缺乏追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