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外头却来报叶默存来给李熙看诊,李熙请了他去了书房,两人先回了主院天绘院换掉了大衣服才一同过去见他。
叶默存给李熙扶脉后笑道,“不错,这副药看来对症,若能再找到白獭心和青烟盐,这副药就全齐了,白獭我已经请在东唐国那边的朋友留意帮忙收购了,可惜一直没有遇到,青烟盐只在南诏产,原是疗伤的圣药,因此有的人都是秘藏而不肯告人,倒是难找了,两种药都是可遇不可求啊。”
急云忍不住问道:“这青烟盐到底是什么东西?”
叶默存道:“这是一种草名唤青烟草,这种草草叶细长,需要在炎热潮湿的地方生长到十年以上,才会开花结果,然后这种果熟透后会自然裂开,中间的种籽里头含着的粉末略带咸味,因此别人叫它青烟盐,这青烟草不易移栽,一旦移栽,长出的果实便没有青烟盐了,至今无人知道是为什么。而这种青烟草的果实又因味道鲜美,常常没到完全成熟的时候,就被山里的野物给吃掉了,一株青烟草,得到的盐又极少,偏偏这种药愈伤效果极好,因此好不容易得到一些的人,都不肯轻易示人。”
急云想了想道:“不如我有空去南诏找找看。”叶默存看了看李熙道:“其实南诏王室恐怕是有的……”李熙默然了一会儿笑道:“再说吧,上次我让玄英和白藏去南诏找了找,也暂时还没找到。”
叶默存不再继续说这个话题,只是请他脱了上衣针灸,李熙笑着对急云道:“要针灸挺久的,你先回院子里吃些点心休息休息吧,下午我陪你将王府走一走熟悉熟悉。”
急云想了想便站了起来道:“我回去给你做点吃的吧,你想吃什么?”
叶默存已经极快地道:“如今螃蟹还肥,就是老清蒸的有些腻,不知道你能做出些什么花头没?”
李熙上衣才脱好趴了下去,闻言转过头来看了叶默存一眼,叶默存无视了他的眼色,直接飞快地在他背后扎了数针,登时肩膀一阵酸软,居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叶默存继续慢悠悠道:“再做几个别的菜就好了,你家王爷不能吃太多的蟹。”
急云看李熙不说话,以为他也赞成,便自起身回了天绘院。
天绘院里荷露正在院子里看着小丫头们剪花来插,看到王妃带着朱印回来有些意外,连忙道:“王妃怎的没有陪着王爷菊卷那丫头有些粗心,王爷针灸了时常口渴,也不知她会不会看着倒茶哩。”
急云便转过头对朱印道:“你回去吩咐下菊卷好了。”一边又问荷露:“厨房在哪儿?”
荷露笑道:“如今还没到饭点呢,王妃若是肚子饿了,我让她们送些点心来。”
急云摇头道:“王爷说想吃螃蟹,我给他做个螃蟹吧。”
荷露忙道:“王爷身子虚,这螃蟹寒凉,却是不利于王爷身体的呢,想是王爷口淡了,我让厨房做些味儿重点的菜便好了。”
急云挑了挑眉毛,说道:“厨房有螃蟹么?”
荷露一愣,又笑道:“娘娘有所不知,这王府的饭菜均是有定例的,再则王爷身体又不好,因此厨房里尽皆是按御医的食谱平日里采办,这螃蟹因不利于王爷的身体,是没有备着的,若是王妃要吃,明儿我便让采办去买些来,只是如今正是螃蟹金贵的时候,一只能顶三两银子……这王爷的俸禄有限,每月正俸不过是三百贯,禄米一百石,府里开支大,却是吃不了几个哩。”
急云楞了楞道:“他连吃个螃蟹都吃不起了?”
荷露忽然觉得和这王妃说话有些吃力,总觉得这关注的地方有些不太对得上?却看到急云直接转头吩咐墨砚:“不拘用什么办法,你现在就让人去买一筐螃蟹来,要好的,价格不论……另外再买两斤的黄花鱼,务必要新鲜……还有,看看有没有海里出的盐,买几斤回来。”
墨砚蹲了蹲身应了,立刻走了出去。
急云便自己走入房里去了,心里却是惊叹着原来所谓王爷也只是外表光鲜,吃个东西还这么多顾虑,连个螃蟹都吃得这般麻烦拮据,看来上辈子自己吃了那么多顾藻的价格昂贵的天然食品,这辈子却是轮到顾藻来吃自己了,不过好在谢家给自己的嫁妆颇为丰厚,想来他们两人却是能吃很久的,至于经营这些事情,交给顾藻好了,他从前听说也是颇会经营的。
荷露站在原地看王妃并没有理她,双眼漆黑,神态清冷,自自然然地直接走入房里去了,仿佛她只是个路旁的花盆一般。她脸上只觉得火辣辣的,旁边的小丫头们悄悄地交换着目光。
过了半个时辰,果然外头送进来了一筐螃蟹、一坛子的活黄花鱼,又一大包海盐,以及鸡蛋、葱蒜等食材进了小厨房,这小厨房平日里却是荷露用得比较多,主要是热些燕窝粥什么的给王爷的。她看到急云果然换了身粗布衣裙进去小厨房,当真是一副洗手做羹汤的样子,然后大概又过了半个时辰,厨房里果然传出了螃蟹的香味,闻起来却不像是清蒸的,依稀像是烤的。
外头菊卷跑了进来,看到她在门口,连忙道:“荷露姐姐还请您转告王妃一声,说王爷已经针灸好了,说是和叶大夫在涵万阁那儿等她做好菜过去呢。我还要去门房那儿让人捎个消息回云阳侯府,说是叶大夫不回去吃饭了。”一边一阵风地又跑了出去。
她咬了咬牙又走进了厨房,将菊卷那话传了,看到朱印墨砚她们正在将饭菜装上了饭篮子要送出去,那螃蟹鲜红色的,表面还粘着盐粒,却是没见过的做法,她忍了又忍到底忍不住婉转道:“娘娘,这螃蟹王爷当真不能吃,这几天他累得很,再吃了这寒凉的东西,坏了身体可不好,还请王妃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