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院中整整齐齐站着的百余人,李枢瑾指着几位重要的对唐媱轻声介绍道:“这是府里的大管家,慈伯。”
一个面容慈祥,年逾五十的老头恭敬得朝唐媱行礼,慈伯曾李枢瑾下聘时陪同李枢瑾至唐家。
李枢瑾又陆陆续续点了几个:“府里的账房先生,那位是负责府里采购的管事,厨房管事,我院里的小管家锦荣,我的大丫鬟听荷……”
等重要的几人一一向着唐媱行礼之后,李枢瑾清冷严肃得眸光扫过众人冷声道:“以后见世子妃如见我,如有不恭,重责!”
“是。”百余人共同行礼异口同声恭敬应道。
没人注意到人群中有一丫鬟捂着脸畏畏缩缩,低垂着眼眸,眸光里滑过愤恨、嫉妒、恶毒、不甘种种复杂神色。
人群散了之后,唐媱回了卧房,李枢瑾正要抬步跟上去,“啪!”李枢瑾被挂在了门口。
李枢瑾摸着鼻子耸肩若无其事说道道:“世子妃是希望本世子去学习。”
说罢他背着手施施然去了书房,院中还没散尽的小厮丫鬟看到了这一幕,心中对于新来的世子妃更是多了几分敬重。
他们可是知晓世子自小便是顽劣孤傲、桀骜不逊,武亲王和大将军都不一定管教得住他,没想到现如今世子被刚过门一日的世子妃治得死死得,还甘之如饴。
“丁香。”唐媱坐下揉了揉自己的肩,她最近越发较弱,动不动就身上酸软。
她歪着头水灵灵的大眼睛波光流转对丁香道:“我刚看香儿畏畏缩缩挤在人群中,捂着脸不敢站直,不像她昨日的性子,怎么回事?”
丁香眸光轻闪,昨日她们仆人房其实都听见了锦荣惩罚香儿的声音,这话她却没打算说给唐媱听。
丁香站在唐媱旁边为她松松肩,柔声回道:“听说昨夜她不小心打翻了热水盆,热水溅在了她的脸上和手上。”
“哈哈哈哈”唐媱弯腰笑了出来,杏眸亮晶晶道:“真解气,这是老天在惩罚她。”
“是的。”丁香看她笑得开心眉目也不由得柔和下来,顺着她的话说道:“谁让她昨日心坏,想用热水烫伤小姐,可不遭了报应。”
“就是!”唐媱重重点头,脸上挂着解气的笑容道:“人就不能做坏事,人在做天在看,这种存了坏心的人迟早要遭报应。”
她早就对香儿不满了,上世的前仇旧恨,加上这世,可是若是香儿不作妖自己也不能凭白处置了她。
昨天扇了香儿两巴掌都不如此时听了此消息心中痛快,上一世她可就知晓香儿可宝贝她的脸了。
“哈哈!”唐媱又笑了两声。
笑罢,她向着香儿平日里矫揉造作的样子和今日畏畏缩缩掩面不敢示人的样子,杏眸里更是讽刺和轻嘲:香儿不就是一个风尘狐媚子的脸,还让她觉得自己貌比天仙,这次若是毁了看她以后还怎么办。
丁香不知她上世事情,只以为她是为昨日香儿想伤了她得此惩罚开心。
这边李枢瑾在书房坐了一会儿,他心情雀跃,新婚大喜根本静不下心看书和雕刻,就让小厮和唐媱禀报一声,转身出了门。
“世子您来了。”李枢瑾平日常去的茶馆小二看到李枢瑾忙讨好得迎上去,带着李枢瑾朝二楼走去。
李枢瑾踩着木阶向上走,突然脚步顿了下来,他听到了唐媱和他的名字。
李枢瑾凤眸眯起朝着右下方斜斜看去,一桌四个青年贼眉鼠眼、油头粉面,看着就让李枢瑾皱眉。
四人吃着花生米和小菜,牛饮清茶,只听得其中一人道:“唐家姑娘嫁人,唐家十里红妆陪嫁,大手笔,啧啧,你说我家怎不如唐家有钱。”
另一个人点头,也是长吁短叹,又应和道:“武亲王世子甘愿求圣旨去唐家姑娘,下聘高王妃规格,迎亲也是浩浩荡荡,想必是极喜欢。”
市井之人喜欢讨论一些闲言碎语,虽然不钟听,李枢瑾皱眉他也不至于自降身份和他们理论。
可是突然,贼眉鼠眼一人猥'琐得笑着道,压低声音朝着同桌的人道:“那是。你们是没见过唐家姑娘,那唐家姑娘长得是芙蓉月貌,肤如凝脂能掐出水来,啧啧——”
他啧啧两声,右手拨了拨自己的羊角胡子,贼眉鼠目锁着脖子笑得更为猥'琐,伸着头小声道:“尤其那娇唇粉嘟嘟,不知道吸一口什么味道,哈哈哈!”
“哈哈哈!”其他三人听了这话也意会得缩着脖子大笑起来,四人眯着眼睛,摇头晃脑,神情满足不知道在臆想什么。
“世……世子”小二望着李枢瑾面容冷峻冰霜,凤眸里寒光如柱,小二哆哆嗦嗦哭丧着脸喊了一声李枢瑾。
李枢瑾不理会小二,他面容冷肃不变,转身大跨步下了台阶。
他步子很重,在木阶上踩下“嘎吱嘎吱嘎吱”的声音,木阶颤颤巍巍渐起尘土。
“世……世子。”小二望着李枢瑾杀气凌凌的背影快要哭了。
“咣!咚!”
“谁这么大胆掀了爷……”眯着眼睛的四人被掀起的桌子踉跄滑坐,刚才贼眉鼠眼的人豁得睁开眼睛大叫。
叫着,他像是被攥着了嗓子,突然说不出话,目光瞪大,望着越来越靠近的人影脊背和声音发颤:“世……世……世子。”
李枢瑾一步一步走向他,眸光凌厉冰冷如同出鞘的宝剑,面容冷肃,唇角抿成一条直线。
“世子……小,小人知错了!”那人瞬间反应过来,哆哆嗦嗦跪下,朝着李枢瑾猛磕头颤颤巍巍说道。
“咣!”李枢瑾飞得一脚刷得一脚将那人踢得两丈远。
那人捂着肚子爬起来,不顾唇角的血迹,猛磕头朝着李枢瑾求道:“世子,小人知错了,求您饶命,求您饶命!”
“哒,哒。”李枢瑾慢条斯理步速沉稳,一声声像是踩在了那人心叶上,他冷汗淋淋,两股颤栗。
其余三位人也磕头求着李枢瑾。
李枢瑾走到贼眉鼠目那人跟前,一脚把他踹在地上,右脚死死得踩在那人身前将他钉在地上。
“求世子饶命,求世子饶命。”那人看着李枢瑾冰冷的目光抱着李枢瑾的脚,泪流满面得恳求道。
李枢瑾看着他目光无波动,像是看着一个泥人,他踩着那人胸前的脚朝下,挪到那人裆处,唇角滑过一抹讽刺,重重踩下,又贴着地面碾磨一下。
这种腌臜人也敢臆想他的糖宝,不配为男人。
“啊啊啊啊啊!”那人面色狰狞,目眦欲裂捂着自己的裆处,此时他的裆处裤子暗红暗红湿漉漉得,地上一摊殷红的血。
李枢瑾收回目光,脚在地上蹭了蹭,脏。
他目光凉凉得扫过其他人,那三人两股颤栗,有尿骚味自腿间颤颤迸溅,三人脑门重重得磕在地上惊惶道:“世子饶命,世子饶命。”
李枢瑾看着地上黄色的液体,英眉紧蹙,目光更是不屑,太脏了。
他转身,三人还没来得及舒一口气只听李枢瑾声音清淡无波道:“小二,将这三人送去京兆尹,给我阉了,罪名是对皇族不尊。”
“世子饶命,世子饶命!”那三人膝跪前行,涕泗横流,却只看到李枢瑾步履从容跨出了茶馆,他们被小二差人架了起来。
“不要!不要!求求你,我不要被阉,我不能被阉,我还没有娶媳妇,我还没有儿子!不要,求求你,求求你……”
李枢瑾无视身后凄惨的求饶声,站在门口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唇角滑过轻嘲。
他的父亲,大旭军职最高的大将军生前教导他:“上兵伐谋,杀人诛心。”
杀人不如诛心,将一人最在意、最骄傲、最祈望的东西在他面前毁去,让他生不如死,方是惩罚的最高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