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唐媱探出娇靥, 李枢瑾抱着满怀牡丹的指尖轻颤, 这真的是他生平第一次做这种纡尊降贵的事情。
李枢瑾指尖紧了紧, 他深呼一口气, 勾唇轻笑将花束推向唐媱, 轻声道:“唐媱, 送你。”
怀中的牡丹花躲硕大, 他一怀有近百朵牡丹,朵朵秀丽端庄,灼灼如火, 春风轻拂,花容颤动,翩翩起舞。
李枢瑾的脸完全被怀里的牡丹花挡住了, 不过唐媱刚才只稍瞥一眼就认出了他, 身着一身墨青色的长袍这么狼狈抱着满怀花还芝兰玉树也就是李世子了。
李枢瑾完全没发现他怀中的花太硕大了,真得十分不协调, 而身着墨青色长袍像是绿叶配黄花, 完全做了手中牡丹的陪衬。
“走, 回府。”唐媱看了一眼就不看了, 放下帷帘冷声吩咐车夫, 周围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的细碎声音让她头疼。
车夫点头,听话得调转车头, 哒哒哒重新驶上路。
“哎?”李枢瑾眼神迷茫,举着满怀的花束的手僵在了半空。
他将花抱在一侧怀里, 探头看唐媱的那车渐行渐远, 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巷口转角。
李枢瑾抿着唇角眨了眨眼睛,眼稍轻轻耷拉下来,手心深深陷在包裹花束的锦布中。
他垂头看着手里的姚黄和御衣黄,眸光里闪过浓浓的无辜、不解和茫然。
花繁叶茂,璎珞满身,黄金千两不如姚黄、御衣黄一株,如此高贵又典雅,他特意选了抱在怀中的。
明明这么好看,为什么……唐媱不收他的花?
他明明注意到唐媱很是喜欢穿黄色系列的各式裙子,她不应该很喜欢黄色吗?
李枢瑾孤影单只站在原地,垂头丧气,可怜巴巴得像只被主人遗弃的金毛。
“去追呀!”路旁又好事的心善人高声喊了一嗓子。
李枢瑾抬起迷茫无助的眼眸望了对方一眼。
青年大汉咧嘴笑了笑,又扬了扬手比了一个打气的拳头,高声鼓励道:“公子赶紧去追呀!”
“对呀,赶紧去追呢!”路边的其他路人也扬手给他打气,纷纷撺掇他赶紧追上去。
李枢瑾黝黑的眸子瞬间亮了,像一抹晨光射入崖底缝隙,人生一下子有了指引和前路,他躬身给路人行礼道谢:“谢谢诸君相助,感激不尽!”
说罢一手拄在车前板跳上了车,侧坐在车上吩咐车夫道:“快!跟上前面的车,去唐府。”
“好嘞,世子您坐好。”侍卫爽快得扬声应道,扬起马鞭加快了车速。
“小姐,到府上了。”车夫停下马车轻声朝着车厢禀告。
听着车厢唐媱轻声应答后,他上前帮唐媱撩起帷帘。
唐媱莲步轻挪弓腰下了那车,她伸了伸肩膀,刚才睡得还有些算乏。
“哒哒哒”,巷口传来马车快速奔跑的声音,唐媱有些疑惑这巷只住了唐府一家人,她转头看了看,谁知一看眉头更蹙了几分。
“去,叫人开门。”唐媱转过头笑容收敛了几分,冷淡得吩咐车夫。
车夫扭头看了看,他也看出了来人正是李枢瑾招摇的马车,他点头利落朝前进几步去敲门。
“吱呀呀~”
唐府大门缓缓打开,守门的唐伯看到来人是唐媱顿时眉开眼笑:“小姐您回来了。”
“嗯。”唐媱点头正要抬脚跨入唐府的大门。
“唐媱,你等等!”李枢瑾看着唐媱要进府了赶紧跳下马车喊了一句。
唐媱不搭理他,权当没听到这一句,一脚上前一步跨过了门槛。
“唐媱!”李枢瑾脚上用了几分力气,赶在了唐媱刚进门,大门还没关的时候到达了唐府台阶上。
身后传来李枢瑾“呼哧呼哧”剧烈喘息的声音,唐媱顿了一下转身。
她看着胸脯剧烈起伏的李枢瑾笑盈盈道:“世子爷,您喊我?”
她揣着明白装糊涂,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真挚无辜,水嫩细腻的脸颊挂着清浅的微笑,一副纯然无辜的样子。
李枢瑾唇角抿成一抹直线,他看着这样的唐媱不知道怎么开口,想直接转身离去。
今天他平生第一次纡尊降贵求人,且失败,此时竟然还要再来一次!
可耳边回响着陶柒教导的话,还有刚才路人的鼓励,李枢瑾放在花束上的手拳起又伸开。
“世子没事儿的话,我先回去了,我有些饿了呢。”唐媱还是笑盈盈的,她揉着自己的胃嘟着小嘴软着嗓音道,像是最亲密不过的两人之间的撒娇。
而李枢瑾听来只觉得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看着唐媱真的转身离开了,李枢瑾额角青筋暴起,他耐着性子柔下嗓音扬声道:“唐媱,你等一下,我有事。”
“嗯?”唐媱回身,美目盼兮,翦水秋瞳闪过丝丝笑意,她歪头软着嗓音道:“怎么了?”
李枢瑾将手里的花向前举了举递到唐媱跟前,他身后的侍卫也懂眼色得将那车向前拉拉掀开帷帘露出了整个车厢姹紫嫣红的国色天香花。
李枢瑾抿了抿唇,凝视着唐媱轻声道:“送给你。”
他面如冠玉,朗月清风,一对形状姣好的凤眸温柔似水,双瞳黑黝黝让人一眼就能陷进去,尤其他此时眼中只有你自己一个人。
唐媱心尖尖颤了一下,转开了眼,暗道果真李枢瑾这副皮囊太容易让人晕头转脑。
她目光扫过李枢瑾手中的花又转到车厢上,马车上足足五六百朵的牡丹花,或含苞待放,或婀娜怒放,娇艳欲滴。
唐媱眉头紧蹙,心都在滴血,这是把一整个园子的牡丹都给辣手摧花了吧!
看这些花都是极为名贵的品种,唐媱猜想估计是山景园的牡丹,真真的花开时节动京城的山景园牡丹。
李枢瑾看着唐媱盯着马车上的花神色不明,心尖莫名有些发紧,他轻声唤了声:“唐媱?”
唐媱抬眸看向他,眸光极淡,面色看不出喜怒,她问:“山景园的牡丹?”
“嗯!”李枢瑾重重点头,唇角挂起一抹轻笑矜持又骄傲得说道:“山景园牡丹最是好看。”
“呵。”唐媱轻嗤,果真是皇家子弟。
这几日正值牡丹花期,没想到山景园的牡丹展就这么戛然而止。
“送你。”李枢瑾又将怀中的花向前推推,花瓣微微触到了唐媱的手背。
唐媱向后退了一步,摇摇头轻声道:“不敢。”
李枢瑾手又僵了,面目也僵了,二次纡尊降贵、低三下四被拒,短短一盏茶的时间被同一人,他瞬间升出一种巨大的羞耻感,一团热气直扑面颊。
他强颜欢笑,笔挺着脊背轻声问:“问什么。”
唐媱无视他冷硬的表情,捂嘴笑了起来:“我可怕宫里的贵人把我撕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