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身后的男人叫住他并跟着走了上来,语气虽然生硬,可不难听出那其中蕴含的关切:”我来找吧,你在岸边等我。”
“……”似乎笑了笑,毁卡冰冷的脸色稍微有了点暖意,但那种不容抗拒的坚持依然还在:”哥,如果不是我亲自将它找回来,那就没意义了。”
“……”毁月皱着眉,半响才低低的回了个字:”傻。”
但已经没有制止的意思了,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只要涉及到那个人类,自己的弟弟就会固执得连他都无法理解。
所以,他选择静静的等待,一旦毁卡支撑不住,他会在第一时间将他给拖上来。
毁卡没再说什么,只是沉默地朝黑湖里走去。一步接着一步,不紧也不慢,就好象他踏进的,仅仅是普通的湖水而已。
可就连站在岸边的毁月也能听到他的皮肤被腐蚀后发出的滋滋声。
但毁卡好像感受不到一般,细细地在湖里找寻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毁卡的嘴唇因为疼痛而开始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但他依然执着的朝着那微弱的气息寻去,直到额上的冷汗都开始冒着血丝。
“卡,别找了……找不到的……它太小了……”站在岸边的毁月心疼得眼睛都发红了。
毁卡没有理他,而是看向了湖心的某个地点,突然整个人潜了下去。
“卡!”毁月脸色一变,当即就想施法将人给弄上来,但一想起毁卡之前的话,就怎么也下不了手。
这个事情无论怎么样……他都不能插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毁月快要忍受不住出手的时候,湖面突然冒出一个黑影,一身黑色污泥的毁卡浮了上来,摇摇晃晃地摔在了岸边。
“卡!你怎么样了?找到了吗?”毁月赶紧接住了他。心疼不已的看着那全身发黑流血的弟弟。当即就对其施与了恢复魔法。
“没找到……但是我大概知道它在那里了……”毁卡的声音沙哑而虚弱。一双发灰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湖心。
若不是再待下去会直接伤及灵体,他也不会到岸边休息。
不一会儿,才恢复小半的毁卡再次下到了湖心。
而这一次下去,时间竟长达到了半个小时……
就当毁月几乎等得崩溃时,毁卡终于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视线范围内。
一身污泥的卡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摸样,只是缓慢的向上浮起,且不断有红色的泥浆从他身上滴落。
下一秒,那勉强浮在空中的身子仿佛再也支撑不住般,突然无力的软了下去,眼看就要再次掉进了湖里。
但这样的事情毁月是绝对不会允许发生的。
只消一个瞬移,他已经稳稳接住了毁卡,什么话也没说,第一个就是用高级魔法躯散了弟弟身上的污泥。
而随着驱散,毁卡那已经变得黑灰不定的皮肤出现在了他的视线内。
毁月冷硬的脸色也变的极其难看起来,甚至几乎要哭了出来。
覆盖在毁卡身上的,显然已经不能叫做皮肤了……说是一块染着污血的破布还更恰当一些。
无数因为腐蚀而裂开的伤口布满着整个身体,暗紫色的鲜血也正不断的流出,而本来青白的皮肤此刻也早已失去所有的光泽,就像一块干裂而发黑的树皮。
“……”毁月已经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深深吸了口气后,将毁卡小心的抱到岸边后,突然咬破自己的舌头,开始念起一种亘古就流传下来的咒文。
顿时,毁卡的周身渐渐渐渐被一层柔润的黑光所覆盖,且不断的流动着,开始一点点修复他受损的躯体……
直到那焦黑的皮肤开始变得白皙起来……
“哥……”过了好一会,已经逐渐恢复的毁卡似乎清醒了些,但依然显得非常虚弱。
他抬头看向正将自己抱在怀里的哥哥,似乎要跟人分享什么喜悦般,脸上带着一抹疲惫却欢愉的笑容,然后缓慢的抬起手,对着绝命幽怨一点点的摊开:”我找到它了……”
苍白而隐约还带着血丝的掌心上,正安静地躺着一颗淡蓝色的晶体,俨然就是小寒临死前留给傲哲天的那一颗。
“你说……我将这个还给他后,他会不会原谅我呢?”毁卡低头看向自己掌心的晶体,眼神有种说不出的温柔,
只是还隐约还藏着一点淡淡的伤感:”其实我并不指望他能完全原谅我,毕竟曾对他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只是希望这样多少能弥补一些错误吧……”
即使只有一点点,也希望那个人对自己的恨意少一些,更少一些。
“……”无声叹了口气,毁月没说什么,只是摸了摸毁卡的头,无奈的宠溺。
同时心里也有些担忧,毕竟毁卡的身体本身就有些损伤,这样直接下到湖里,很有可能留下一些后遗症或者其他的什么。
突然,还在沉思的毁卡像感应到什么一般,猛的抬头望向了远处的某个方位,脸色亦是前所未有的难看。
“怎么了?”注意到自己弟弟异常的绝命幽怨低声的问道。
“……出事了。”话还未落,毁卡已经挣扎着站了起来。他跟斐的灵体里,都互相有对方的精神烙印,这个烙印不但能感知对方的位置,连对方的身体状况都能大致的掌握。
而现在,在毁卡的灵体中,那个代表斐的精神烙印,已经因为某个缘故面临着破碎的边缘。
而精神烙印一旦破碎,也就意味着,主人已经死亡。
[20]19
原本平静而安祥的小镇,此刻像台风过境般,再也找不到一栋完整的房屋。
激斗引起的狂乱气流摧毁了这里的一切,无数道被斗气劈出的沟壑纵横交错着,满地狼籍。
在其中一条几乎被破坏殆尽的街道上,一头白发的斐正单膝跪在地上,身上满是不断溢血的伤口。
微微颤抖的他看起来极其的虚弱,随着压制不住的咳喘,几缕暗金色的鲜血顺着青白的嘴角流下。
而那满是刮痕的手,此刻正牢牢的抓住插在地上的魔杖,似乎想借此来支撑自己站起来,却也像是全力依靠着防止自己倒下去。
若仔细查看,会发现发现他的左脚,其实已经断截,狰狞伤口外翻着骨肉,怕是怎么也站不起了。
而他的对面不远处,正静静站着另一个混身是血的红发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