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河的河道还算顺畅,吴邪突然发现河壁上刻着什么东西,拉着顾然去看,“这些浮雕记录的是古代少数民族的祭祀啊!”
顾然看了一眼,立刻愣住了,是在祭祀青铜树,和他几百年前的方法有异曲同工之处。他们把奴隶挂在青铜树上,血液顺着树干流了下去。而另一幅浮雕,刻的是他们将奴隶的尸体扔进青铜树内部。
顾然指着这幅图问道:“你们是从青铜树里面出来的,那里面是什么?”
“你没进去?”吴邪有点诧异,然后跟顾然讲了他们在里面见到的怪异景象,“有一个棺室,再进去之后又一个很大的空间,里面有一个尸茧,烛九阴就在下面。不过我也不明白这里面是真的如此,还是我们想象出来的。青铜树里面,我的脑子下意识想什么,都好像能出现。”
顾然点了点头,没有做声,他应该去到青铜树里面看一眼的。只是现在想什么都来不及了,他继续看壁画,古代人把一些液体倒入青铜树之中,然后就见烛九阴从青铜树里面爬出来,许多像战士一样的先民用弓箭和长矛围着烛九阴,显然是在狩猎。
如果按照这幅图画的,烛九阴不是被古厍国人安排在这里守护青铜树的,反而是厍国人的敌人?
顾然只觉得脑子很乱,这与他之前的所有猜测完全相悖。
后面的浮雕中还刻了一些仪式内容,每一个仪式中都有一个特别魁梧的人,但这个人脖子上面长了一个蛇头。
古厍国的图腾是双身蛇,是人面蛇身的,那这个蛇头人身的,又是什么来历?但下面的壁画已经没有给顾然解答了。无论是烛九阴,还是古厍国,都随着上千年的历史埋葬在时间之中了,顾然想不出答案,也有极大的可能一辈子都得不到一个答案。
这些近乎于属于史前文明的内容,已经有太多太多不可探知了。
顾然对这些消失的历史没有执念,纵使他知道自己和厍国往上追溯,有那么一丁点的亲缘关系。这一趟,让他回忆起的内容已经够多了。
手电快没电了,漂在水里又不方便从包里拿备用电池,二人便关掉了手电,在黑暗中漂流。足足漂了好几个小时,顾然的精神已经陷入了一种空洞的状态,他已经没有精力再去思考任何事情了,更重要的,是从地下河中出去,后面还有很长的一段路才能走出秦岭。
前面突然出现一道光亮,顾然集中精力一听,赶紧拉住吴邪,水流的速度太快,还没等他说话,就觉得身下一空,又是一个自由落体。这是一个很高的瀑布,顾然只能反映到这种程度,十几个小时的漂流,他的身体已经几乎到了极限,在瀑布中也很难再保护自己和吴邪了。
二人砸到水里,顾然只觉得吴邪那边撞到了什么东西,就感觉吴邪的身体一软。顾然赶紧往上游浮出水面,见吴邪已经昏了过去。他摸了摸吴邪的脑袋,伤处不算严重,应该只是撞晕了。
幸好,二人已经出到了山体外面,顾然看了一眼,这里应该离夹子沟不远,是一处河道,已经安全了。顾然拖着吴邪爬上岸,把人拉上来之后,整个人躺在岸上大喘气,这连翻下来,即便是他的身体都已经吃不消了。
顾然拉着吴邪的手腕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第三天的早晨了,他们在墓里呆了将近一天一夜,又漂流了十几个小时。反正这里不会有人来,顾然先检查了自己的身体,身上只有一些零散的皮肉伤,便先没有理会,赶紧检查吴邪的身体,发现他因为撞击,胳膊脱臼了,断了几根骨头。
这可难办了。
顾然出来的装备带的齐全,但骨折他也无能为力,只能小心翼翼地扒了吴邪一身湿哒哒的衣服,擦干伤口,简单上了个药,把他脱臼的手臂接上,然后就近折了几根树枝固定住吴邪骨折的地方,用所剩不多的绷带包扎了一下。
顾然靠着河边生了火,幸好包里还有火折子可用,不然就要钻木取火了。顾然烤干了二人的衣服,又泡开包里所剩不多的干粮,简单填了一下肚子。昨晚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吴邪却还没有醒过来,八成是那一下撞得不轻。
顾然琢磨了一会儿,从这里走到最近的村子,以他现在的疲惫,再带上昏迷不醒的,怎么也要走七八天,时间太长了,吴邪的骨折这么长时间得不到治疗,容易留下病根。
只能顺着河走了,现在水位高,流速快,顺利的话,有个三四天的功夫就能出去。
打定主意,顾然就近砍了几棵树,用包里的登山绳扎了一个简易的木筏子,然后削了一根长木头做撑杆,把吴邪小心翼翼地搬到船上,然后撑着筏子往下漂。
整整两天,顾然都没法睡觉,吴邪没醒,他需要盯着木筏子漂流的方向。水流的速度真的很快,不眠不休的情况下,从山里出来的第三天中午,顾然就到了他们之前投宿的村子。只是他们俩一个昏迷不醒,一个体力到达极限,他实在不敢进村子,只能躲到一个没人注意到的地方,拿手机打了个电话。
见到村子,代表他的手机终于有信号了。
“瞎子,你还在西安吗?”
“呦,顾然啊,你这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啦?”瞎子的声音懒洋洋的,一看就是在地上享受生活呢,“我在西安啊,这不是想等你出来之后吃个饭嘛,没想到你这十天半个月的没消息。”
“在就行,劳驾,来秦岭接我一趟。”顾然松了口气,黑瞎子在西安就好。这种没法开车进来的山路,能够最快赶到的只有黑瞎子了。
幸好当时以防万一,让黑瞎子给它放了个定位的东西,看来这东西还放对了,起码黑瞎子能准确找到他在哪儿,“快点,我要撑不住了。”顾然怕黑瞎子不当回事,又叮嘱了一句,然后就挂了电话。
黑瞎子一个激灵,他当然能从手机那极度失真的声音中听出来顾然的虚弱,但没以为这家伙真虚弱到这种程度,连忙从手机上调出来顾然的卫星定位,在秦岭深处,过去最快得要一天一夜,顾然的位置还在缓慢的移动。
顾然不是不想跟黑瞎子扯皮才挂了电话,只是他是在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觉得整个人马上就要昏睡过去,忙从河里掬了一把水,淋在脸上,强打起精神,至少要撑到黑瞎子赶到。
黑瞎子是在第四天中午找到顾然的,当时顾然已经躺在木筏子上了,意识不大清醒,手里还握着匕首,他听到脚步声,下意识睁了睁眼,然后就看到了反光的墨镜,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是黑瞎子,松了口气,直接眼一闭昏了过去。
“我去,你丫的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儿啊!”黑瞎子一见到顾然惨兮兮的样子,还没来得及嘲笑他一句,就见人已经昏迷不醒了,赶紧把在木筏子上挺尸的两个人弄出去。
顾然再醒来,已经在医院了,他只觉得身体酸软,这是过度疲劳之后的正常反应。
顾然偏了偏头,看到了靠在墙上的黑瞎子,嘴里还叼了根烟,不过没点,应该是怕护士来骂他。
“呦,终于醒了。”黑瞎子凑过来看了看顾然的眼睛,“那吴邪都比你醒得早,退步了啊,顾然。”
顾然翻了个白眼,刚想张嘴说话,就觉得喉头很疼,发出来的都是嘶哑的声音:“去你的,爷四五天没睡了,多睡会儿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