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亮了才走到村子里,顾然拒绝了把他送到卫生所处理伤口的意见,找医生要了纱布酒精伤药和消炎药,自己扯开裤子和已经渗血的纱布。有的地方血已经干了,和纱布粘在一起,撕下来的时候带了一大块皮肉,鲜血淋漓的,顾然皱了皱眉头,没吭声,又用酒精消毒,上好药。尸蟞咬的伤口深,但是没多大,和血尸打斗时候也多是擦伤,顾然看了看,干脆没再裹纱布,直接晾着伤口躺下睡觉,省得换药的时候,又是一层皮肉。
顾然是被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闹醒的,只听外面喊着“着火了”,他心知是他们放的那一把,左右不过是一场山火,调了直升机过来就能解决,他便又躺回去,盘算着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走。
“入红尘”的使命似乎没有他早先想象得那么简单,他原以为就是入世,只要和红尘中人产生联系即可,但几十年下来,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真正和他建立联系。换句话来说,这世界上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什么事情、什么人都不会被影响,包括九门。
顾然原以为是自己的性格使然,他总是怕麻烦,懒得有这么多牵扯,除了最开始和张启山的交易,他一直都是个独行侠。不过经历了玉佣一桩,他忽然觉得这或许和他的生命有点联系,或许是因为他的长生,他才会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这是他几十年来第一次觉得好像能够摸到点什么线索,便准备顺着这个路子找下去。
说到底,顾然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归属感,他更希望尽早结束使命,找到自己的来处。
关于长生的事情,要么找九门,要么找一个长生的人,张起灵记忆不多,又对他有所隐瞒,顾然只能将目标放在另外的人身上了——黑瞎子和解雨臣。前者是看似与九门关系最淡的长生者,某种意义上与顾然有相似之处,后者则是九门年青一代中最杰出的一个。
顾然尝试过与九门二代打交道,但他们似乎有一个很复杂的局,每个人都对他遮遮掩掩的,顾然并不认为自己能够与这一代人建立联系,也并不准备费心思让他们吐真话,便干脆把目光放在了九门三代上。
更何况,他与解雨臣多少有点交情。
如此,顾然便打定主意,反正吴三省这边的事情也了结了,他的下一站去北京。
不过考虑到花儿爷工作繁忙,顾然先给他去了个消息,得到的回复是让他等一周再来,时候不巧,赶上解当家在折腾自家盘口的账,整天焦头烂额的,一时间实在腾不出手招待他。
顾然倒是无所谓,左右不急于一时,更何况他也没准备把调查长生的事情全放在解雨臣身上。这家伙是九门解家当家人,自然要紧着解家和九门考虑,未见的会对他这个充满不定因素的局外人说太多实话。
一周的时间,顾然懒得回自己家,就干脆跟吴三省等人回了杭州。
胖子一出山就走了,只留下一个电话以后联系,他将镶金的帛书交给了吴三省来处理,而潘子则被吴三省派回去处理盘口的事情了。
顾然闲的时候没事做,和吴邪占据着吴三省的沙发看电视,他的手机震了一下,看了一眼消息,对吴邪说:“可以放心了,哑巴张没死,不仅没死,还没受什么伤就回去了。这么一想我心里就不平衡了,妈的,我被尸蟞咬的时候也不见他来帮我一把。下次见他得好好收拾收拾他。”
吴邪愣了半天,顾然这番话槽点太多,他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你有小哥的联系方式?你打得过他,能收拾他?”
“我认识他一朋友,都是陈皮手下的,他回去了那人肯定知道。”至于第二个问题,顾然咬着牙说,“下斗的功夫我俩各有擅长,半斤八两,真论硬功夫,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他比我厉害一点。”
吴邪凑过去好奇地问:“怎么感觉你谁都认识,什么都知道啊?你也就跟我差不多大吧,这任何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顾然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犹豫一下说:“别用长相来判断我的年龄,我活的可比你想象中的长不少。”
“那你今年多大啊?”
顾然摇摇头,“我不知道,这种事情你最好也别知道。”
吴邪被他说了满肚子疑惑,但看顾然的模样,似是不准备再回答他的问题了,也只能作罢。
和顾然一起住了几天,吴邪只觉得这人奇怪得要命,说他年轻吧,这人正经的时候说的话、做的事,都带着一股沧桑老辣的调调,根本不像个年轻人,甚至比自家三叔给他的感觉还要老。但说他成熟吧,这人偏爱看什么狗血偶像剧、唱歌选秀节目,论追逐时髦完爆吴邪这个实打实的当代社会年轻人。
没过多久,吴三省一脸阴沉的走了进来,骂道:“气死我了,竟然被人摆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