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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封了路,位处极北边,与赵、流云国毗邻的小国凌国使臣,耽搁了半个月,才抵达赵都。
这是赵云烨最意外来贺的国家。
凌国版图虽小,可国力一点都不弱。但这个国家一向爱好和平,极少主动发动战争,再加上它的边界有连绵险峻的山脉作为天堑,易守难攻,赵国与流云国也不敢轻易举兵侵略,一向采取的都是结交求和的原则。
赵与流云两国开战时,都曾派使臣去凌国借过兵,可无论他们开出怎样的条件,说出怎样的理由,凌国给出的态度都是两不相帮。
赵云烨有些摸不准,这种关键时候,凌国为何会派使臣来访。
疑惑归疑惑,赵云烨还是给予了凌国使臣最高规格的接待。
“凌砚见过赵皇。”自称凌砚的使臣单手置于胸膛,略向赵云烨弯了弯腰。
“凌国二皇子凌砚?”赵云烨眼底闪过些许惊诧。这个凌砚他也有所耳闻。他是凌国的皇子,但从小就因意外流落在外,是近两年才找回的。凌国皇室人丁兴旺,像凌砚这种流落在外的皇子,又没了母妃帮衬,没有班底,就算回来也应该不会有多少作为,若没站错队,日后说不定还能当个逍遥王爷,若是站错了,就是尸骨无存。
可凌砚不同,他回宫没多久,就得到了不少位份重的大臣支持,并且以雷霆手段削减了几位极有可能夺嫡的皇子势力,成了最后可能当选储君的人选,大跌了无数看戏者的眼睛。
赵云烨也在其列。
“正是小王。”凌砚一笑,态度不卑不亢。
“不知二皇子路远迢迢来赵国有和要事?”赵云烨问着,心中同时闪过各种猜测,这么备受重视的皇子亲自来赵都,莫非凌国要一改往日的态度,支持他不成?
“一是代父皇向赵皇问安,二是,小王有个不情之请,希望赵皇能够应允。”凌砚说到这里,脸还红了一瞬,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像个人畜无害单纯的少年。
若非听闻过凌砚的事迹,赵云烨差点被他这副模样蒙骗过去。
“哦?什么不请之请?”赵云烨挑了挑眉,开口问道。
“小王倾慕云倾公主多时,此次前来,是想求娶公主殿下,还望赵皇能够应允。”凌砚说的格外真挚,甚至在提到赵云倾名字时,眸子都亮了不少。
赵云烨没料到凌砚的目的竟是赵云倾,微愣了一下。
凌砚看出了赵云烨的疑惑,把他流露在外曾被赵云倾所救,自此心怀倾慕的事情简述了一遍,同时奉上了自己的诚意清单,甚至还向赵云烨保证,如果赵云烨愿意把赵云倾嫁给他,凌国就出兵协助赵国攻打流云国。
这一直是赵云烨的所求,在加上清单上丰厚的聘礼,赵云烨心动了。
当然,面上他半点都没有表现出来,借他一向宠爱赵云倾,要听听赵云倾的想法为由,暂时拖延了时间。
凌砚也不在意,表示愿意在赵都停留一段时日,等待赵云倾的回答。
招待完凌砚,一下朝,赵云烨连茶都顾不及喝,当即派人去请了赵云倾,打算仔细问问凌砚所说的救命之恩是怎么一回事,从而衡量衡量凌砚的决心,看看是否还有利益可求。
“皇兄,你要送我去和亲?”赵云倾刚听了个开头,就气愤地打断了赵云烨的话。
听着赵云倾的自称,赵云烨微皱了皱眉,沉声斥道:“你的礼节都去哪了?”
赵云倾却是不惯,放软声音,口气半撒娇半强硬,“皇兄,我不想去和亲,也不喜欢那个什么凌国二皇子,你就替我回了他吧。”她平素与赵云烨闹惯了,这种斥责根本没当一回事。
“不行。”在这个问题上,赵云烨表现的格外坚决。凌国画下的馅饼实在太合他的胃口了,他借口拖延只是想尽最大的可能谋取最大的利益,想让他放弃这个从天砸下来的馅饼,是绝对不可能的。“这是国与国之间的大事,由不得你说不!更何况,你的年龄也不小了,是时候可以出嫁了。”
“可是皇兄……”赵云倾急急地想要辩驳,她好不容易让柳如眉接受了她,这种时候怎么可能能够接受远嫁凌国和亲的安排。
“你不用再说了,朕注意已定。”赵云倾一向都是顺从他的,今日三番两次的被赵云倾顶撞,赵云烨的耐心在急速消耗,语气也变得冰冷起来。
“可是……”赵云倾还是第一次见到赵云烨这副模样,声音弱了下来,想尽最后的努力再劝说一下,然而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赵云烨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断了。
赵云烨不想听什么拒绝的话,只想知道赵云倾是如何与凌砚结识的,又是如何让凌砚欠下的恩情,好推测推测凌砚在这件事上有多少的坚持,他能够获得多大的利益。
看着赵云烨冰冷的脸庞,以及暗沉的眸子里闪烁着的算计与贪婪,赵云倾心兀的一冷,从心底里涌出一股陌生感,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她的皇兄吗?
她的皇兄不是一向最尊重她的想法,最宠着她的吗?什么时候变得眼里只剩下利益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贪婪了?
她目光瞥见赵云烨身后泛着金光的龙椅,突然想起了父皇临终前说过的一句话,龙椅是最可怕的东西,它能不知不觉侵蚀人的心智,父皇这一生,因龙椅驱使做过了太多的错事,现在想想,竟有些后悔了。可惜,悔之晚矣,悔之晚矣。
那张龙椅,恍然间像是变成了一头巨大的凶兽,张开血盆大口,猛然间朝她咬来,吓得她后退好几步,差点跌坐在地上。
赵云倾不知道自己最后到底是怎么离开御书房了,心像是冰在了冰窖里,冷的厉害,凉的厉害。脑海中也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她想见柳如眉。
她拖着虚浮的脚步,踩着冰冷的雪,恍惚着走到了柳如眉的寝宫,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上了雪花,又是在什么时候融成了雪水。
柳如眉见到她的时候,她的全身都湿透了,凝了一层薄冰。
“你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柳如眉皱着眉,拉着她进门,想给她拿一套更换的衣服。谁知道,她这句话竟是打开了赵云倾的泪闸,刚刚还一脸恍惚出神的赵云倾,一下子扑进了她的怀里,哭的泪如雨下。
柳如眉愣了下,责怪的话咽了回去,抱紧怀中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泪人儿,把自己的体温传递过去。
她拍了拍赵云倾的背脊,轻声问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赵云倾哭的说不出来话。
柳如眉没催着她,轻轻地安抚着。半晌赵云倾的情绪才稍稍稳定下来,呜咽着开口:“皇兄,皇兄他说,要送我去凌国和亲。”
柳如眉身子陡然一僵,如遭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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