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喜早就想好了说辞,一点儿也不慌张,“容王爷,您莫误会,是她二人通奸私奔,福喜实在看不过眼,才将人拦下来……”
“原来如此,”宋纨静静听了会儿,拍拍手,“那本王多谢福喜了。”
阿婉清楚宋纨知晓内情,虽没出声解释,但心中还是会因此生气,她吭哧吭哧往灶膛里面加柴火,像是这般便可缓解心中气愤。
“不过,本王有个疑问,”宋纨抬手指了下阿婉,问福喜道:“你为何人会认为她一个乾阳君与本王的护卫在一是私奔?就不能是本王准许么?还是你觉得本王狠心不会成全一对有情人?”
“她……怎么会是乾阳君?”
福喜疑惑,在城西布庄见到阿婉时,她明明是坤阴君,肯定是用了什么隐晦法子才改变了信香。
“那两个坤阴君如何私奔?”宋纨笑呵呵靠近他,修长玉指沿着他脸部轮廓缓缓下移,在那一截纤弱脖颈处五指扣起渐渐收紧。
福喜从窃喜中惊醒,想要呼救却发不出声音,惧意弥漫瞳孔之际,宋纨松了手,看着他咳嗽不止,勾唇轻笑,语气轻柔却让人后脊发凉,“美人儿,你坏了本王大事知道吗?可惜了,本王狠不下心杀你,你说该怎么办呢?”
从未有那一刻,让他离死亡那么近,福喜嗫嚅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顶着宋纨慑人的目光,他求救似看向阿婉,自觉并未对阿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心底盼望着她能开口,为自己说句好话。
阿婉低头不语,专心致志往灶膛里添柴。
宋纨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阿婉,目光在那沾染灰尘的手背上扫过,不自觉涌出几分怒意,“你就那么喜欢烧火?本王来了你看不见吗?”
阿婉手上动作顿了一下,继续往里面添柴,抿着唇不说话,看起来很不开心。
静默不过片刻,宋纨勾唇,唇边笑意含着几分薄凉讥讽, “看来本王不该来这一趟,你在这里待的好好的,倒是本王多此一举了。”
眼见两人间生出嫌隙,旁边福喜乐见其成,又添了把火,“为申公子熬药是她自愿的,福喜哪敢逼她……”
“你闭嘴!”
周围霎时凝固了,两双眼睛齐齐朝阿婉看去。
宋纨不相信,福喜更是难以置信,从前日晚上他把人带回来,便一直让其干活,昨晚更是忙到深夜。
今早学徒还没起床,他便让侍人把面前这人叫起来干活,没听到一句怨言,更不曾回应他的冷嘲热讽,弄得他像拳头打在棉花上,有劲儿使不上,气人的很。可这会儿他也没说啥啊,怎么就发脾气了呢?
“给他熬药?我恨不得往里面加半斤□□!”
阿婉一脸薄怒,平日月牙般弯弯眉眼,隐隐透着一股凛然,直勾勾盯着宋纨。
平日软绵绵的人发火,着实有些吓人,宋纨略有些不自在,轻咳了声,“想加就加呗,本王又没说拦着你。”
不知怎的,她总觉得阿婉姑娘口中的半斤□□是为她加的。
福喜听宋纨答应,吓得魂儿都飞了,“不……不能加,半斤□□肯定会毒死人,毒死了申公子我们医堂就完了……”
“你家医堂完了关本王什么事?”宋纨嗤笑,瞧着福喜神色惶惶,又道:“美人儿,你的事还没完呢,说吧,该怎么赔本王?不若以身相许,明日跟着本王去王都玩乐一番?”
“啊?”福喜愣了下,很快喜上眉梢,连忙应了下来。
宋纨脸上笑意愈深,看着他,语气温和隐隐藏着些许蛊惑之意,“那现在跟本王走?休息一晚,明早便出发,晚上本王带你去城中逛逛,你想要什么本王都给你买,家中衣物首饰便不用准备了。”
她说着,又看向阿婉,凉凉道:“别烧火了,洗下手跟本王离开。”
阿婉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眼中怒意也渐渐平息归于平静。
宋纨心底升起些许疑惑,凝眉片刻,“小美人儿你为何又生气?本王早就说过不可能独宠你一人。”
福喜心中窃喜,若是她生气再打容王爷一巴掌,说不定就要被容王爷抛下了。
到时候容王爷身边只有自己,想办法抓住她的心,日后在桃华国与众多坤阴君共侍一妻君,那也是荣华富贵享不尽。
且容王爷姿容清隽,虽沉迷于酒色,也不显颓废猥琐,纨绔风流中透着恰到好处的几分邪气痞意,更令人移不开眼。
他暗自想着,眼光不自觉偷瞄宋纨。
阿婉看到他眼底的窃喜,眼中怒意又涌了上来。
忍了又忍,阿婉低头捡起一截木块,丢进灶膛,眼睛注视着熊熊燃烧的火苗,一丝余光也不想给两人。
“不走么?”
宋纨等了会儿,抬脚走过去蹲在她身边,看了下她的手,又看了看药,笑道:“小美人儿你可真有骨气,本王调戏你,你不给本王好脸色,却这般尽心尽力为仇人熬药?莫非这仇人是情人?”
阿婉正在暗自生着闷气,听到这话,没忍住抬头瞪了她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是卫二,便是申犀,下一次是不是要污蔑福喜是自己情人了?
嗯……有反应就好。
宋纨压下心底笑意,挑眉故作不解道:“怎么,没骨气还不让人说么?若本王是你,此刻绝不会是在这厨房里守着一堆脏兮兮的木头等待救援。”
她说着,回头看了眼跟过来的福喜,低低道:“本王给你的匕首呢?拿不出手吗?还是……不敢杀人?”
同在一屋檐下,福喜怎么会听不见,刚想搭在宋纨肩头的手立马缩了回去,“王……王爷,您说笑了……”
一会儿哄着要给他买穿戴,一会儿又要杀他,福喜心情大起大落,欲哭无泪。
“说没说笑,难道你比本王还清楚?”
君心难测,王爷的心思也不是可以随便猜的。
福喜一时摸不清她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又被怼的哑口无言,只能讪讪陪笑。
他这副谄媚相让阿婉想起了被宋纨训斥的孙管事,唇角微微扬起,收回视线时,余光却在无意间瞥见宋纨在看她。
她连忙别过头,假装自己并没有幸灾乐祸。
这厮说话一向不留情面,被她发现了,兴许被怼的就是自己了。
“……”
宋纨知道阿婉打心底怵她,厌她,可是看到她瞬间变冷脸,心还是被刺了下,没了逗弄她的心情,自然也没了戏耍福喜的心思。
她站起身,上前揽着福喜往外走,边走边道:“走吧,您老若是烧火没尽兴,等出去了倒是可以点燃房子过过瘾。”
福喜因为她主动亲近而觉得她喜欢自己,故默认她在开玩笑,并不似方才那么受惊,反而捂着嘴巴笑了起来。
身后,阿婉听着福喜的笑声,越想越气,在水盆了洗了洗脸和手,又来到灶膛旁,从里面抽出一根燃烧半截的木块,凭着一腔愤然,没什么犹豫丢进了柴堆上。
丢完,便后悔了。
如果没有人发现扑灭它,燃烧起来,万一火势难以控制伤人……
她连忙又捡起,外面响起宋纨不耐烦的催促声,一急,丢进灶膛便小跑出去。
散落的细碎火星接触干柴,随着时间流逝慢慢庞大,渐渐火苗窜起,浓烟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