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针见血,看到了问题的根本。三言两句,轻描淡写便解决了问题。
阿婉心生佩服,若此时她是容王,想必会先安抚孙管事和下属们的情绪,若一个处理不当,极有可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顺了他们的心意。
而不是像这般看透本质,死亡抚恤做好,哪有什么怨言可言,转而让挑事的孙管事自己去解决问题,轻易便掌控了局面,不再受牵制。
宋纨并不与他们一起吃饭,此时出现在大堂不过是赶巧而已,听完孙管事的汇报,又处理了这个琐碎小事便起身回去,自有人送餐到她的房间。
转身时那随意一瞥,竟然看到了扶着门框楚楚可怜的阿婉,她眉头不由一皱,很快又舒展开来,恍若没有看见她一眼,轻摇折扇不紧不慢的上了楼。
卫二注视她离开后,怕阿婉心里难受,便提议道:“阿婉姑娘,我们回房吧,等下让人把饭菜送上来即可。”
阿婉没心情吃饭,敷衍似的点了点头,“卫二哥决定就好。”
面前这个宋纨与传闻中的那个好色的草包王爷有些差异,也不知能否凭借这副样貌的吸引力让她把自己平安捎到皇城。
眼下,百枝国千疮百孔,若不到皇城,恐怕她还是难逃一死。
阿婉还是后悔来这边陲一趟,还暴露了自己的目的,让木遥彻底对她起了杀心。
味同嚼蜡,阿婉心不在焉的吃着饭,坐在她对面的卫二见此,也停下了筷子,出言安慰道:“其实……王爷人挺好的,昨日她亲自送你回来,披着衣袍想来原本已经准备歇息了……”
阿婉诧异,一脸的不敢相信,又透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惊喜。
“王爷也并非大魔王……若非见到王爷小心谨慎亲自送你回房,我昨晚就听你的打地铺了,”卫二说到这里,顿了下,笑容里透着些许无奈,“得亏没有听你的,不然睡沉了,你跟我恐怕都要丧命在那两个女人手里,她们出手干脆利索直戳要害,极有可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组织。”
阿婉抿唇,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多谢卫二哥救命之恩,也多谢容王……”
有了卫二这一番安慰,她的心情总算是好了起来。
用过饭,队伍行进因今晨一事耽搁下来。不过没让宋纨等太久,卫四便带着陈萧和两个镖师来到客栈见她。
卫四简短说明原因,原来昨日陈萧回去后挑选了两位坤阴君镖师,她们没有依照约定保密,在镖局里被人听去消息引来了杀身之祸。
那些人抢了她们的身份铭牌,冒充其身份光明正大进入客栈并接近了阿婉的住处,护卫们没有防备被杀了个措手不及,损失惨重。
宋纨精挑细选了两百护卫随行,一下子折了十几个,陈萧脸色不好,她脸色更加阴沉,屋子里一片肃静,饶是卫四也不敢再嬉笑笑脸,绷着脸正正经经的,生怕宋纨朝他发火。
然,一直安静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陈萧虽觉得她跟传言中纨绔草包王爷不太一样,但终究是早先的印象深入了他的心,心里多多少少有些看轻宋纨,饮了口茶,拱手道:“容王爷,两位镖师上有老下有小,眼下这人一去留下这孤儿寡母无人照料,着实可怜的紧,须妥善安置了身后事,她们走的也安心……”
宋纨摇扇的手微微顿了下,原本阴沉的脸上忽然露出笑意,且越来越深,听到这里更是直接笑着打断了他的话, “本王理解,镖头仁义,本王心生敬佩,镖头你尽管放手去处理内务便是,这一趟镖若无特殊情况便不换人了,本王与众位弟兄愿耽搁行程,成全镖头你这仁义之举。”
陈萧微滞,心中很快有了应对之策,起身再次拱手道:“奈何在下绵薄之力……”他抬起了头,面上些许为难,“容王爷,若没有接下这趟镖,她们也不会枉送了性命,按照之前契约,您答应的安葬后事赔偿……您看?”
‘啪’的一声,宋纨一扇子拍在桌案上,冷着脸询问道:“陈镖头你这是什么意思?有何脸面与本王谈契约索要赔偿?若按照契约,走漏消息契约便已作废,你万云镖局不仅要将定金如数奉还,且再付三倍定金,白纸黑字,莫不是想抵赖?”
身后与卫四并排而立的孙管事不再一脸凝重,笑呵呵从怀里掏出文书,“上面可是有陈镖头你签字画押为证,陈镖头,你可莫要觉得我们桃华人人生地不熟,便可随意欺凌。”
卫四附和着点头,慢悠悠抽出了刀,懒懒散散不拿正眼看陈萧,刀尖却是对准他的,话也是说给他听的,“陈大哥,要不咱俩再过过招?看看这回谁输谁赢?”
这一副无赖模样,当真是将宋纨调戏坤阴君的模样学了个七八成,饶是宋纨本人,心中也觉几分好笑。
陈萧背脊一凉,面前人看起来吊儿郎当动作似是随意比划,然而那自拔刀时泄露的锋芒,便不自觉将他压了一头,与昨日比武时的气势,截然不同。
他哪敢接真把文书接过来看啊,当下便服了软,“岂敢岂敢,在下一介草民,哪敢欺凌容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