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朱允文想了很晚才睡去,早上却很早就起来了,由于朱元璋得病的关系,审阅奏章这件事情就交到了朱允文的收上,宰相制度早已经废除,现在皇帝身边连个出谋划策的人都没有了,当然,那些随时跟着的太监也可以出主意,不过需要说明的是,太监一般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并且很早就进了宫,基本上都没上过学,让这些人来出主意,那天下不大乱才怪了。
批阅了一会儿奏章,朱允文就感觉到头昏脑胀的,他放下笔杆子,靠在椅子上,那旁边伺候的小太监倒也机灵,赶紧走过去和他揉搓太阳穴。这些人都是经过专门训练的,只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朱允文就觉得自己好多了,被他弄得舒服了,差点忍不住叫出声来。
“你姓余,人示余,叫余天恩,我说的可对?”朱允文对那个给自己按摩的小太监说。
这个小太监顶多十五六岁的样子,但是进宫的时间却不短了,理由就是,朱允文刚穿越过来那会儿就见他在朱元璋身边当差了。
见长孙殿下问话了,余天恩赶紧说:“长孙殿下记性真好,小臣是叫余天恩的,八岁进的宫。”(在这里说明一下,在中国古代社会,只有清朝时候的太监才自称奴才的。而且都还不是全部,满族太监自称奴才,汉族太监只能自称臣。至于明朝时候太监怎么自称我现在还没查到,所以就将就着用一下清朝的称呼,叫小臣吧)
“八岁。”朱允文低声嘀咕了一声,八岁的时候,自己在干什么?那个时候父母还在,家里也还算是有些钱财,过得也挺像那么回事的,只不过自从父亲死掉母亲失踪以后,朱允文……哦不,那时候还叫邵年。他的记忆里,就全部是自己乞讨时候的模样了。
朱允文想到入神的地方,禁不住眼泪就流了下来,余天恩吓了一跳,赶紧停了手。朱允文感觉到了,说:“怎么停下来了?”
余天恩这才又继续揉搓起来。他以为朱允文是担心朱元璋的病情,于是出声安慰道:“长孙殿下不用难过,皇上洪福齐天,一定会没事的。”
朱允文见他会错了意,不禁莞尔,不过他也算是安慰自己了,于是轻声说:“你是个好人。”
余天恩一呆,差点就失手戳到朱允文的眼睛,他吓了一跳,赶紧收回心神。细细品味朱允文的话,好人,呵呵,原来长孙殿下还会这样子评价人。
过了大约一刻钟,朱允文感觉好了一些,他看着桌子上堆积如山的奏章,说:“好了,先把这些批改完吧。”余天恩赶紧离开,到前面去替朱允文磨好墨。
这一处理下来就已经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了,朱允文看着那一叠厚厚的奏章,心里没来由地感觉到一股自豪感,他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说:“该去吃饭了吧。”
余天恩道:“已经到了巳时了,御膳房估计已经准备好了。长孙殿下是去东宫吃还是就在这里吃呢?”
朱允文想了一下,如果回东宫去的话现在那三个女人一定是在照顾朱元璋,她们正是要博得好感的时候,现在有了这么好的机会哪里还有不抓紧利用的道理?想到这里,朱允文说:“就在这里吃吧,看吃完了以后还有什么事情要做,没有的话就去陪陪皇爷爷吧。”想到朱元璋,他心里突然一阵酸楚,虽然朱元璋不是他的亲爷爷,但是自从到了这里以来,始终只有他对自己是最好的。现在他也到了弥留之际,以后自己的麻烦将会接踵而至,眼泪又准备要掉下来了。他赶紧擦了一把,说:“你去吩咐一声,把饭菜拿到这里来吧。”
朱元璋的书房可不是一般的话,并且除了批改奏章的地方以外,还设置有饭厅和卧室。
余天恩出去了,朱允文挑选出基本奏章来,准备等一下去交给朱元璋。这些都是一些重达的事情,他现在还没有决定的权利,为了不让人抓住把柄,他决定让朱元璋再幸苦幸苦,把这些奏章看完。
由于朱允文一餐几乎都不吃四个以上的菜,所以这回余天恩拿回来的东西也不多,朱允文吃饭了饭,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到未时五刻(下午三点左右)朱允文拿着奏章去了朱元璋的养心殿。
“允炆,你来了。”刚进去的时候,倒是朱元璋先打了招呼,声音嘶哑,而且非常虚弱,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断气的模样。细看之下,朱允文不由得大惊,现在的朱元璋还成什么样子啊,眼窝深陷,嘴唇青,脸上都开始出现老树皮一样的褐色斑点,那皱纹就如同是揉成一团的纸张一样,再加上朱元璋本来就形象不好,如果不明真相的人看见了都几乎看不出这是一张人脸。
朱允文突然想起了上辈子的自己的外公,触景生情之下,那眼泪马上就如同洪水决堤一样涌了出来。他“噗通”一声跪在床前,大喊一声:“皇爷爷。”
旁边的人都被他这一句给震撼到了,许多人刚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朱元璋伸出手来抚摸着朱允文的脸,擦去他的眼泪,脸上还要挤出一份笑容来,说:“不要哭,我的允炆已经是个小小男子汉了。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站起来。”到最后的时候,朱元璋的语气都不自觉地严厉了许多。
朱允文今年已经二十岁了,早已经成年,儿子朱文奎都三岁多了。昨天刚来看了朱元璋,由于御医说皇上需要绝对的安静,怕朱文奎会吵闹,所以今天就没有带他来了,朱棣的儿子朱高炽现在正在东宫和他一起玩耍。
朱允文捂着怀里的奏章,突然不忍心拿出来了,这些事情就过几天再处理吧,等朱元璋好一些了再说。他这样想着,也就没有拿出来饿了了,但是他的内心深处却涌出一阵可怕的念头,如果今天他不批阅这些奏章,以后他还有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