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忽略了的叶红绡兀自笑得灿烂:行啊,你装,你再装啊,我看你能装到几时。
半刻钟后,叶红绡不出所料地听白九辞提起了这场重大战役中的两大功臣——她和她的妹妹。
算这姓白的识相。
叶红绡难得对白九辞满意了一回,而后气定神闲地与一国之君四目相接。
她很想说一句“好久不见啊皇上”,可碍于现场有太多外人,她好歹也得给人家当皇帝的留点面子,是以只恭恭敬敬地行了个抱拳礼,便道:“皇上,既然白将军已经提及此事,那民女便厚着脸皮向皇上讨赏了。”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不同程度地吃了一惊。
这姑娘是何方神圣?应该是头一回得见天颜吧?就算她是刺杀了禇遂远的巾帼英雄,也不能就这样大咧咧地向皇帝邀功吧?
是啊,在大家看来,这种情形下,她就该温良恭顺地表示不敢请功,一切都是皇上治国有道、得天庇佑啊!
是以,除皇帝和白九辞之外的一干人等一致认为,这姑娘就是个不懂规矩的民间草包,不能怪她,不能怪她呀……
然而,让几近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是,皇帝听了她的话,居然慈眉善目地笑了两声,接着和颜悦色道:“你护国有功,朕自当论功行赏。说吧,你想要什么?”
皇上居然还好声好气地搭理她了!
一些宫女、太监差点就想抬头,去看一看皇帝老子的表情。
不不不……一定是皇上宽厚仁慈,才不与这民间草莽计较!
为他们的主子寻了一个完美的理由,一行人听得女子毫不客气地答曰:“回皇上的话,人虽是民女结果的,但若非民女的妹妹牺牲小我、顾全大局,民女没法顺利得手不说,援军也不可能及时赶到,助白将军攻破敌营。白将军想必也是深知这一点,所以才承诺返京之后,会纳民女的妹妹为妾。”
话音落下,皇帝和蔼可亲的脸孔上不由露出三分诧异,他眸光一转,看向先前对此只字未提的年轻男子,问道:“九辞,真有此事?”
白九辞面色如常地拱起双手,沉声答道:“回禀皇上,确有此事。”
皇帝张开嘴笑了:“哦,那倒是好事,是段佳话呀。”
佳话个屁!
叶红绡不服,在心里冲皇帝翻了个白眼。当然,明面上,她还是面不改色地插话道:“启禀皇上,民女以为,皇上既然认为这是一段佳话,那白将军,就自当给民女的妹妹一个与之相称的身份。”
来了来了!
不祥的预感终究应验成真,皇帝的面色不由自主地凝了凝。须臾,他又恢复满脸笑容,问叶红绡何为“与之相称的身份”。
“既是‘佳话’,自然该是夫妻患难、琴瑟和鸣。”
这话一说,大家伙儿就都明白了。
好啊,这姑娘不简单啊,一开口就替自个儿的妹妹要了将军夫人的头衔啊!可你要是出身大户人家——哪怕只是个门第不高的官宦人家——那配人家白大将军也就算了。问题是,你们只是普通的市井人家啊,这一没出身、二没权势的,要如何高攀得起战功赫赫、鼎鼎有名的白家?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看好这桩怎么想怎么荒唐的婚事,也因此而变得屏息凝神,竖起耳朵听皇帝作何答复。
不惑之年的男人很想抬手抚一抚额头。
娘的,他头疼。
无奈他是一国之君,是九五之尊,实在不好为了一个“难以名状”的丫头而丢了他的威严。因此,皇帝面上笑得越发温和,转眼看向不置一词的当事人之。
“九辞啊,这事儿,你怎么看?”
一只球就这样直愣愣地被踢了过来,白九辞沉默片刻,道:“回皇上的话,叶姑娘的要求,恕臣无法答应。”
看!人家果然接受不了吧?
男子话音刚落,上述念头就不约而同地浮现于几乎每一个宫女、太监的脑海。
与此同时,叶红绡业已怒目圆睁:“姓白的,你!”
话刚起头,她就蓦地记起,自己仍身处御书房内——当着九五之尊和一大帮外人的面,她自是不能同这男人撕破脸皮。
是以,她只得生生逼着自己压下蹿到胸口的火气,面色不霁地握了握拳头。
皇帝看着她握紧又松开的双拳,不自觉地扫视了四周。
没事,没事,有这么多奴才在,还有九辞在,她不至于把他怎么样。而且……而且她针对的是九辞啊,跟他没啥关系吧?
刚松完一口气,皇帝就觉得:咦?!不对啊!他堂堂一国之君,凭什么要怕这个小丫头哇?就因为她曾经……咳咳,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也罢。
皇帝险些想远了的时候,白九辞业已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侧过脑袋,对上了女子盛满怒意的视线。
“叶姑娘,”很抱歉,“慈姑娘进我白家,只能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