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御书房里的空气仿佛一瞬间都凝固了一下,吐息之间也变的更加绵长缓慢,精致的香炉中燃着平心静气的香膏,不过对于人们这一瞬间的思绪繁琐,倒是有些派不上多大用处了。
宽大的椅子之上,原本端坐的人却是眉心一皱,不复刚才的笑意,皇帝用略带审查的目光看向跪在自己面前之人,端的倒是坦坦荡荡的模样,口出之言循的也是孝敬之心,不过这程氏?
不过一介妇人之辈,却能肆意在水坝之上乱做手脚,这抚州下面的人也是该好好清理一下了,皇帝想到这里,本来就发紧的眉头更是加重了几分,直叫在一旁偷看皇帝脸色的赵轻烟心下一凛。
赵轻烟没有想到温峤竟然将程夫人的所做所为直接禀明了皇帝!这抚州水患一事是由她二人解决的,皇帝看到了成果自然是心中欢喜,至于是何原因有的是法子掩盖了过去,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况且这还是能丢脑袋的大事,他怎可如此大胆?之后看向温峤的目光一时也变得复杂起来。
皇帝自然不知赵轻烟心中的打算,虽然在他想来这程氏确实有天大的过错,不过现在却是该如何处置温峤,论功行赏,此人确实立有大功,若是罪责下去,温峤也谈不上什么过错,毕竟从中作梗的是程氏。
罢了,罢了,就依他所言,将功补过,皇帝慢慢地将自己的一只手臂抬起,轻轻的扶了一下自己有些发胀的额头,感觉到了一丝疼痛感,也带来了一瞬间的清明,不过,对水坝做手脚终究不是一件小事,若是人人都能如此这般,置天下百姓于何地?置朕又于何地!
“抚州水患一事,温爱卿功不可没,这水患终究还是解决了,那便依爱卿所言,不过将功补过可以,这暗中作梗之人却是不能不罚,温爱卿可同意?”皇帝看着温峤,不愿意放过温峤脸上表情的一丝一毫的转变。
“谢圣上大恩,臣已感激不尽!”温峤听了皇帝所言,眉头只是稍微一皱,却立即放松了开来,皇上应允自己将功补过已是上上结果,想来这责罚应当也只是小小惩戒一番,权当是个警告罢了。
“那便起来吧。”皇帝淡淡的看了一眼温峤,此人一直以来都很识得大体,抚州水患也算是解决了自己心中一大患,那便处罚的轻一些,给个警示罢了。
看着在书案上应当是写着奏章的皇帝,赵轻烟在心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总归是有惊无险,若是皇帝因程夫人的事情而大怒,此事便是得不偿失了。
拿到了圣旨,二人便没有做迟疑的出了宫,马车之上,赵轻烟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疑问,终究还是问了出来:“夫人的事情本不用禀明皇帝,你又何苦说出来,往自己身上招揽罪责?”
看着一脸疑问的赵轻烟,温峤心中一动,她这也是在担心自己吧,温柔的嗓音淡淡地说道:“水患之事看似虽小,却也是关乎百姓生存的大事,若你我二人掩盖了下去,再有人查起此事,或是别的事情牵连至此,终究是个隐患。”
赵轻烟听后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方才是自己考虑不周了,想来是自己太过于关注温峤这一点之上了,想到这里,赵轻烟轻轻地将头转到了另一面去,不再直视温峤那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