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从东边的山顶及时冒出头,没一会儿金色的阳光洒满了大地,清晨的凉气刹那间就没剩下几丝。
考虑到在屋子里用饭有些热,张惜花便将饭食、碗筷一一摆到屋前的梧桐树底下,这里时而吹来一阵微风,带来一丝凉爽,饭桌刚摆完,远远地,她就见到丈夫一行人的身影。
“爹爹……”榆哥眼尖,手一指把身子一扭就要往外跑,幸而张惜花及时拉住了他。
“外边热呢。”张惜花好笑道。
榆哥扭扭身体想挣脱娘亲的钳制,张惜花费了一把劲才拉住人,这小家伙力气老大,简直是一身的蛮劲,也不晓得长大了会不会壮成个蛮牛样儿哦。
“奶奶……在……在那儿呢。”榆哥指着何曾氏道。
恰何曾氏瞧见了他娘俩,何曾氏笑着朝榆哥招招手,榆哥也跟着挥着小胖爪子。
人刚到跟前时,榆哥便往何曾氏怀里扑,何曾氏笑着拉开他道:“我的小鱼儿想奶奶啦?奶奶身上脏呢。”
张惜花接过婆婆手里的家什,笑着道:“今儿回来的挺早呀。咱们榆哥老远就看到你们了呢,闹着要去接你们。”
何曾氏道:“多亏了榆哥他大舅、他二舅。不然咱们也不能这样早割完了稻子。”说完,何曾氏便招呼张祈升、张祈源,十分热情地道:“碗筷都在这儿呢,你俩别客气,就跟在自家一样,随便吃呢,敞开了肚皮尽管吃饱。”
何曾氏对于儿媳妇娘家人肯来帮忙,心里亦十分高兴。生怕他俩顾虑什么,一个劲儿叫他们放宽了心大口吃。
两人洗净了脸手,张祈升顺道客气了一下,张祈源年纪小没那么多想头,他表现得自在一些,大大方方就坐下来开吃了。
外出割稻子的人,脸上、脖子上都有不少刮痕,特别是何元元,她即便戴了斗笠,脸蛋儿亦红扑扑的,那双白嫩的手背被稻禾划拉了好几条痕迹,可何元元一到家,将斗笠一扔,瞧见满桌子好吃的食物,整个人便立时精神了。
“我就知晓家来了,嫂子一定做了好吃的犒赏咱们!看我说的没错吧?”何元元得意洋洋的,随便用帕子擦擦脸,做到饭桌就开动了。
何曾氏不赞同地瞥了一眼小闺女,瞧她如今这个模样,有客人在场也没个形象。何曾氏无奈地叹口气,她真是要拿这个闺女拧性子没点儿办法咯。
原本闺女定亲了,何曾氏并不想让何元元再外出干活,特别是如今太阳毒辣,十分容易晒黑,晒黑了直到出嫁也没法养白,何曾氏的担忧被何元元娇蛮的一句“他黄家旺敢嫌弃我?”何曾氏就没辙了。
家里人手不足,遇上抢收的时节,能出劳动力的都尽力出力,如此只能先委屈了何元元。
大家聚拢在饭桌上,何曾氏询问张家父母的近况,张家兄弟耐心的答着时,而何生只匆匆地喝下一碗粥、吃了几张饼子,将碗筷一扔,就要赶着去替换自家爹爹。
何大栓如今还在下炕的田里守着稻子呢。稻子割下来,没人守着实在不安全。
见何生站起来,张惜花立刻拿给他一个装好饭菜的篮子,随即叮嘱道:“篮子里我灌满了两个水平袋子,水里我放了薄荷,喝着凉快呢。另外一个你给咱爹拿去喝。”
“嗯。”何生接过竹篮,替张惜花捻下发鬓上沾着的一点草渣碎屑,轻声道:“待用过了饭,你便在家里打理家事,带着小家伙玩儿罢,就别去田里了。”
张祈升如今是个壮小子,张祈源的手脚亦十分快,有两个舅子加入,今天的劳动量已经减轻不少。故而,何生怕张惜花还跟着一块下田,她有身孕后,身体消瘦了一圈,也不晓得啥时候才能养回来,便是为着肚里的孩子,何生也是再不敢让她累着了。
“嗯,我知道呢。”张惜花抿唇笑了一笑,再叮嘱几句,便放了丈夫出门。
屋外骄阳似火,刚走了没两步,何生额头就冒出豆大的汗珠,他拧开水皮袋子喝了一口薄荷水,整个人顿时清凉了。想着回来吃饭费了这般多时间,估计爹爹饿急了,也顾不得歇气,加快了脚程就往下炕的田地走。
途中遇上不少回家用饭的村人,互相间只询问一两句后,大家都步履匆匆赶路。
到田地时,何大栓正窝在脱粒的稻桶边上打瞌睡,工具今早已经扛来了,砍掉几根大的灌木搭在稻桶上头遮阳,地下再铺一层茅草,便成了临时的简陋避阳地儿。
“爹,吃饭了。”
早在听到脚步声时,何大栓已经警醒地抬起头,见是儿子,何大栓只抹了一把汗,接过食盒就准备吃。
“趁着天气好,咱们今天早点脱粒,趁早将谷子翻晒干,不然过得几天下雨了要糟糕。”在地里刨了一辈子食,何大栓也循着一些规律,凭着以往的经验,大致摸清了老天爷啥时候会下雨。
何生撩起裤角,跟着坐在遮阳的灌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