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木桶里有一条小鱼奋力跃出水面,瞬间又掉进水里,手指般大的小鱼儿们挤在一起缓缓的游动,何生低声问:“小鱼是哪儿来的?”
倒是凑巧,自己竹篓里装的也是鱼,不过鱼是大条的,一条有成年男人手掌宽,是何生拿了钱在村里养鱼的人家买的。
张惜花掏出钥匙打开家门,回头答道:“鱼是雁娘家给的呢。我今儿先去了大泉叔家给阿杰换药,后来在雁娘家闲聊了一会儿,是铁山哥在溪水里捉的鱼,顺道给了些我。”
溪水鱼有一股清甜味,简单点煮汤喝,也会很好喝。
何生提了竹篓,侧身又去提木桶,张惜花弯腰拿过篮子,夫妻俩一路走进屋子里,放下东西后,何生道:“若是溪水鱼你吃着好,我也抽空去捉些家来。”
丈夫额头上挂着细密的汗珠,张惜花忍不住拿自己的手帕给他擦脸,他的肤色晒得黑了一层,在他说话时,眼眸里不自觉冒出晃人心神的光芒,张惜花与他目光对上时,便感觉自己的脸皮在发烫……
张惜花小声道:“家里这样多鱼了呢,吃完再去捉吧。”
何生本来就是因买了鱼才特意赶回来一趟,还要回田地那儿去,所以时间并不多,把五条鱼放进水盆里养着,何生想了下,便对媳妇道:“中午你要煮一条鱼来吃吗?不然我现在先剖开处理完?”
收稻子累了几日,除了腌肉,也是该给家里人添点新鲜的荤菜,张惜花笑道:“我来杀吧,你坐着歇一下。”
何生没听她的,自去灶房里找出菜刀,虽然很少做饭,但是他杀鱼的动作很熟练,用不了多少时间便在水井边把鱼清洗干净,临出门前,何生道:“按你自己想吃的法子做罢,弄好饭食后我家来提。”
难得他愿意把贴心的话儿讲出来,张惜花很柔顺的点头应了声。
在何生出门后,张惜花开始给一家人做饭,天气热少不得多喝些汤水,干活使的力气多,人的饭量也变大,就是小姑也比平日多吃一碗饭,张惜花就熬了一锅粥,特意放到水盆里放凉,另外又贴了些玉米饼。两样一道吃,更容易饱腹。
用鱼做菜去腥味除了生姜外,用紫苏叶也是很好的方法。何家院子菜地里就有不少紫苏,每年便是不去特意种植,它们也会自己长出来,于是张惜花摘了一把紫苏叶蒸鱼。
忙碌着时间总是很快过,等何生再次回了家里,屋里早已经飘出好闻的食物香味,何生便决定先吃饱再提饭给爹娘他们。
难得只有夫妻两人一道吃饭,张惜花支了张小桌子在屋檐下,她刚摆出碗筷来,何生就自己打了一碗粥,粥已经放凉,他就像喝水似的咕噜咕噜便喝完一碗。
何生把目光放在媳妇身上,那些酱菜之类的,她依然没有沾边,不过炖煮的鱼吃了几块,倒是溪水鱼煮的汤喝了有两碗。
看来娘说的没有错,于是何生心里默默的记下来,打算等桶里的鱼吃完后,自己也去捉一些。
张惜花看着丈夫,随口问:“何郎,你今儿怎么想着买鱼呢?”
何生脸色有些不自然,还是回道:“恰好看见德才叔在他家鱼塘边捉鱼,想着好久没吃过鱼,就买了些。”
实际上何生是听了何曾氏的话,才特意去买的。清晨mǔ_zǐ俩一道往田地走时,何曾氏抓着儿子说过几句话后,就随意提了一句:“阿生啊,当年我怀了你那阵,吃什么都觉得嘴里没味儿,可偏偏又不喜欢油腻,你爹那时天天给我去水里捉鱼吃,倒是奇了怪了,其他的肉腥我都受不得,却独觉得鱼好吃。”
何曾氏这些话不是故意骗自己儿子,她说的是实话。怀何生时,家里条件好,公婆也乐意经常杀鸡鸭给儿媳补身子,可何曾氏完全吃不下去,还没满三个月呢,何曾氏便瘦了一圈,何大栓急啊,偶尔弄了些鱼回来,媳妇反而吃得香。
于是,何大栓一发不可收拾,见天儿抽空去水里捉鱼,何曾氏尤其喜欢泥鳅,小鲫鱼,溪石斑鱼这类,何曾氏自己回味了一遍从前,发现跟自家丈夫生活了几十年,他整年都是个闷葫芦样儿,就怀何生时最贴心,夫妻俩最甜蜜的时刻也是那阵子。
见到儿子儿媳的举动,何曾氏敏锐的察觉到,尽管他们夫妻啥也没说,何曾氏已经猜测到并肯定儿媳妇怀孕了。
别的先不说,就儿媳那反应,便与自己当初怀孕时一样。何曾氏想到家里即将有孙子出生,开心是真开心,可担心也是真担心。到底是过来人,见到张惜花那模样,旁观了几天,实在忍不住便想要提醒下自家儿子。
好在儿子不算个朽木头。何曾氏瞧着何生听到她提怀孕的事时,果然就侧着耳朵偷偷的留意。
何生为人虽然沉默,但他不是木讷啊,该有的心思是有的,所以清楚娘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何生细思了一会儿,此时自己根本没空闲去捉鱼,想想村里罗德才叔家养了鱼,就起意买几条鱼先给媳妇试试。
现在看张惜花的的反应,果然跟娘说的一般。何生心里是很高兴的,只有媳妇吃得好了,身子才能长胖,肚里的娃娃也能长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