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小妮反问:“他说姓程啊,我怎么知道他不是?”
池弥后槽牙一紧,手已经捏成了拳,青筋绷起,转身往外走。
姜河跟在他身后,就听见身后魏小妮连声叫嚷,“我就传个话呀,我是无辜的。”
“我他妈什么时候说过他不是程记者?”姜河从牙缝中迸出一声怒吼。
魏小妮呆在了原地。
女洗手间,戎容就是进了这里之后再没出来过。
因为摄像头是360°随机扫描录像的,所以并不能确认她到底还在不在。
池弥伸手就推门往里走,姜河先想阻拦,张口又没发出声音,去他大爷的,这都什么时候了,管它是女洗手间还是男的!
可洗手间里所有的隔间门都敞着,一望无遗,哪里也藏不了一个戎容。
姜河在池弥背后发几秒呆,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池哥,刚录像里是不是有个打扫卫生的阿姨推卫生车出去的?但是在这一段视频里,没看见她是什么时候进去。”
卫生车上有很大的箱体……
池弥后脊梁一冷,下意识地蹲下身,打开洗手间里放置清洁工具的柜子。
一张小纸条轻飘飘地飞了下来。
“让你感受感受失去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感觉。”姜河拾起来,轻轻地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额头的汗也随之冒了出来,“……池哥!”
池弥嘴角的血渍干涸了,使得唇沁血般殷红,一双丹凤眼仿佛怒火冲冲的兽瞳孔,“何方远。”
跟很多年前一样,那次从学校里把戎容骗到荒废工厂,差点害她被卷入流氓混战的字条,也是这样的一张纸条,打印出来的宋体字。
这种见不得人的龌龊勾当!除了何方远,不作二想。
这只阴魂不散的老鼠,躲了这么多年,居然又出来了。
池弥扬手,一拳擂在洗手台的镜子上,一道闪电状的裂纹顿时带着隐隐约约的血渍蜿蜒开来。他真后悔没有掘地三尺,在戎容回来之前就将这猥琐龌龊的男人送回地狱!
“怎么办?戎小姐这会在何方远手里,他会不会……”姜河不敢再想。
多少年前,还是少年的他们曾经在金场,受了老板儿子何方远多少欺负?若不是当初何方远欺人太甚,池弥也不会出手伤人,也就没有所谓的“污点”在身。
事到如今,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还历历在目,姜河都不敢去想何方远抓走戎容想做什么。
更何况是池弥?
突然,池弥的手机发出了声音来,是他自己的声音。
“……戎容,我在这个地方度过了整整八年的时间,那些正常孩子用来学习知识的分分秒秒,我都在这个没有光的地方和同样不知道明天在哪里的人搏斗……”
姜河摸不着头脑地看向池弥。
池弥眼神却从涣散到意外,再到重新发光。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关掉了声音,哑声说:“我知道何方远把她带到哪里了。”
“哪?”
池弥捏紧了手机,“金场。”
当初为了今晚带戎容回金场,想让她对自己那段见不得光的过去有个全然的了解,他在她的手机上设置了定位提示,当她走到设定好的位置,他们俩的手机都会播放他预先录制的音频。
姜河对于池哥怎么知道戎小姐在金场的,还是有点闹不清,但眼睁睁地看着池弥拔足往外跑,赶紧瘸着腿追上前,“你身上还有伤,不能自己去,报警吧!”
“你报警!”池弥的声音从很远地方传来。
何方远是什么样的人,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池弥怎么可能让戎容在他手里多呆一秒?别说等警察来了再去,就连开车在马路上,他都恨不能不管红绿灯,一路狂飙而去。
他不能让她受任何伤害,哪怕一丝一毫,也不行……
第43章 43%痴迷
十年前曾繁华一时的酒吧街,如今已经一片冷清,因为地皮被卖给科技园,规划审批还没完成,所以被围挡圈起,荒无人烟。
金场所在的深巷,就在这片荒芜的中央。
车只能开到围挡之外,池弥翻过了破破烂烂的铁皮围栏,踩着一地积雪与残叶,偶尔有被惊动的麻雀从屋檐下飞起,带起碎雪砸落。
前两日,为了来准备,他曾来过一次。但那时候的心境与此刻截然不同,彼时池弥心中纠结,他担心从没有见过世间阴暗的戎容无法接受自己曾生长过的环境,无法从骨子里接受两个人天差地别的出身。
而此刻,他只想揍那个瞻前顾后的自己。
什么狗屁出身!只要她能平平安安的离开这个地方,就算让他自剜腿肉和过去一刀两断,他也绝不会吝惜。
金场是一间仿造旧都洋场的老式建筑,黑瓦白墙,霓虹早已晦暗,结了诸多蛛网。
门被推开的时候发出老旧的吱呀,月光透过彩色教堂玻璃钻进室内,落满灰尘的酒吧桌椅无声地述说着曾经的奢靡。
静得只能听见池弥自己的脚步声。
他穿过陈旧的酒吧大堂,从吧台侧面的楼梯一路往下,金属楼梯同样摇摇欲坠,地下室黑暗无光,面前的一切就像无法被预知的地狱。
池弥镇定地拿出手机,打亮了探照灯。
若说他心里有畏惧,那也是出于对戎容的担心,而不是对这阴森环境的恐惧。这里最压抑的一面他都见过,还有什么可怕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