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自己的家,她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将盆栽从纸袋中拿出,在窗户边安了一张原来是随意置物的小桌子,然后将两盆薄荷摆了上去,才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把衣服拿出来,挂上衣架子后抖平,放回衣柜之中,而行李箱重新收回了柜子里头。
整理得差不多后,她拨了通电话给余珣。
“欸小蔓,怎么了啊,难得我放假了欸。”余珣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无精打采,纪蔓璃看了看时间,下午四点,心里思忖余珣定然是才刚从甜美的午睡中醒来。
“没有啦,我回北部了,所以通知妳一声。”
“也太久了,都已经过好几天了,是说我后天就要回去上班了,明明感觉没放几天又要回去当加工区血汗劳工了。”
纪蔓璃几乎可以想象余珣拿着手机,懒洋洋的瘫在床上,四肢除了右手之外都摊的开开的模样。
“总是要回归现实的啊,今天晚上去吃饭好不好,我请妳。”
“真的?”听见纪蔓璃要请客,余珣的声音立刻多了几分活力:”我要去妳朋友的店,而且我还要饮料跟甜点。”
“好啊。”纪蔓璃的嘴角浅浅的勾了起来,手指正轻轻抚过那柔嫩的绿叶。
“怎么突然这么大方想要请我吃饭。”
“领了不少压岁钱,好东西要跟好朋友分享呀。”
“这么好,年年不出嫁,年年当小孩。”
“谁说只有小孩才要压岁的,在我们这个年纪的女人更需要压岁吧。”
“为什么要提起这么感伤的事情,下个月我又要老了一岁...从此加入奔三的行列。”
“好吧,那别说这个。今天晚上去的话,那约几点呢?”
“我想想啊,因为最近在下雨,不要晚回家比较好,而且我洗澡后就不想出门了。这样吧,五点半怎样?”
“好啊,那...妳不能继续赖床,否则又要迟到,怕人多,不然我就不在车站等妳了,我直接去店里吧。”
“这样也好,而且在车站等真是又湿又冷,那就这么决定了...我现在先来起床好了...”
余珣无奈而慵懒的声音彻底逗乐了纪蔓璃,她笑了笑应了声好,便挂掉了电话。
拆了一片薄荷叶,用力的揉了揉,不刺鼻的凉爽味道她觉得很是舒服。这味道,真真是像极了柏笙。
怎么就想起了柏笙?纪蔓璃心里又不解了。这些日子,柏笙的模样就像味道似的,附着在她的脑海中。她的眼帘垂下一半,深褐色的眸子有些闪烁。她突然想了起来,在她俩回去母校那天,她与柏笙坐得很近。她的味道便是这样细细地钻进她的鼻腔之中,钻进她的记忆之中,只是那个时候她并没有意识到,这是薄荷的味道。
纪蔓璃的手指离开了那盆栽,慢步走向客厅的沙发,将自己往里头一摔,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她甚么都不想想,只是随意地换着频道,有些执着的找寻一些能够刺激她的东西。她的手颤抖着,最后终于忍不住将遥控器放回了桌上。
为什么心中有一种恐惧,她不想面对的恐惧。这恐惧来自于她的未知,而现在她不知道如何是好,因为她连自己害怕甚么都不知道。纪蔓璃轻轻叹了一口气,脑海中升起了氤氲的浓雾,盖住了她渴望得知却又拒绝得知的真相。她唯一知道的事,便是这件事情,绝对与柏笙脱不了干系。
她有点儿烦闷的走到衣柜前,替自己找出另一条干净的牛仔裤。身上的这件多多少少给溅上了些污水,她将裤子换下,扔进了洗衣篮中。拿过毛巾,在水龙头下弄湿后拧干,擦了擦脸,让自己因奔波而疲惫的气色看上去好些。
走到冰箱前将门拉开,看了看里头,两瓶家庭号装的绿茶静静躺着,还有其他一些零食甚么的,就是没有新鲜食材。纪蔓璃拿过自己的马克杯,旋开宝特瓶盖,往其中倒了四分之三杯的绿色液体,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就彷佛她是在沙漠中流浪了几天而滴水未进的人,渴求着每一滴在她杯中的水。
洗了洗杯子,心中那股烦闷依旧没有得到解脱,她思索着所有可能解决这份焦躁不安的办法,轻轻咬着下唇,最后她得出了一个结论。
她要去柏笙的店中看看那人,确认自己真正的感觉,究竟只是无意间的想法,或是心中隐约的渴望。莫不是柏笙对她太好,让她产生一种安心的错觉么?
纪蔓璃抓起自己白色的运动外套,快速的穿好并且拉上拉链,带上一个不算大的单肩包,以及她的透明伞。换上了鞋跟较高的靴子,纪蔓璃撑着伞,缓步走向捷运站。
十几分钟的车程加上步行时间,纪蔓璃到达柏笙的店约莫花了半个小时。她将*的伞放在店门口的伞架之中,推开玻璃门走入店内。鼎沸的人声令她有些措手不及,没想到在柏笙店中的人如此之多。纪蔓璃四下观望,发现没有位置,索性到了店外,站在店门口看着雨落下的灰暗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