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高乐机场的规画并不好,长条式一字排开的柜台,纪蔓璃找到了出租车站牌,站在那儿等着。来到这儿已经是晚上了,险的是机场附近的交通永远不愁。
等了许久才等到一台空出租车,虽然纪蔓璃心里也有些害怕遇到出租车打劫,但此处人生地不熟,坐出租车是最快的方法了。
当然,此处出租车所费不赀。
将写了地址的皱巴巴小纸条递给了司机,纪蔓璃嗫嚅了许久只说了一声:”please…”
司机只是看了看地址,嗯了一声,便发动了引擎扬长而去。
机场的周围一片荒芜,纪蔓璃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向后靠在椅背上。她无法也不敢和司机攀谈,便静静地听着车上喇叭所播放的抒情歌曲。女子的声音很温柔,纪蔓璃庆幸自己在飞机上睡了不少,否则说不准她此时会沉沉睡去。
流动的道路将她带到一栋房子前,墙上的白色漆有些剥落了,露出灰色的墙面。带着岁月纹路的木门,以及门边一盏黄色的小灯看上去温暖极了,纪蔓璃付给了司机高额的出租车费,登上门前的台阶,轻轻摁了摁门铃。
不过一会儿,便有人开了门。纪蔓璃看这那一个亲切微笑的褐发女人,脑海里头却全是柏笙的样子,果然是母女呢,生的如此相像。女人正待要开口,却在认出来人时硬生生的将法文收了回去,对纪蔓璃轻声说道:”来找柏笙的?”
“伯母…”纪蔓璃有些不敢置信自己连来意都未说清,眼前的人却先她一步的说了出来。
“晚了,妳先进屋子来吧。”女人伸手作势请她入屋,接着关上了门:”叫我mia就好,不用那么拘谨。”
她的声音好听极了,与柏笙那有些低沉而富磁性的温柔嗓音不同,她的声音更像是一张水床,让人陷入其中,怎么样也无法挣脱。
纪蔓璃迟疑了一下,最后仍是决定使用尊称。
“伯母…”纪蔓璃尾随在女人身后,将鞋子放进玄关处的鞋柜摆好:”柏笙她…”
“她不在这儿。”两人走进客厅,女人替她倒了一杯热茶,那杯子精巧极了,纪蔓璃不禁又想起了柏笙,她与她的母亲实在太多相像的地方。
“她不在这里…”纪蔓璃差点摔了手里的瓷杯。
她奋不顾身的来到此处,柏笙的母亲却告诉她自己所追寻的人不在此处?邵菉不会骗她的,而住处也该是这儿没错,那么,柏笙究竟去哪里了?
“嗯,妳如果想找到她的话,可能有些麻烦了。”女人眨了眨眼:”她说要去日本散心,两个星期前就出发了,说是要去上一个月。”
“去日本…?”
纪蔓璃有些不懂柏笙的意图。
“这孩子,”女人叹了一口气:”自以为瞒了我很多事情,也觉得自己藏的很好,不想让我担心她。但我知道,我知道她喜欢自己默默难过,而且…”她抬头看像纪蔓璃:”我也知道妳为什么出现…妳就是让她难过的人。”
“伯母…我…”
“不用解释,这不需要解释,”女人摇了摇头:”自己要为自己的情感负责,这是妳们两人之间的事情,我没有权力插嘴。”
“所以柏笙她…现在在日本…”纪蔓璃有些不知所措,她原来以为到了此处就能见到自己思念的人了。
“是呢,不过,妳可以去找她。”女人微微一笑:”都追到这儿来了,不觉的前功尽弃很浪费吗?其实我女儿不常在家里提起她社交圈的人,不过那不代表我甚么也不知道。我记得那一条克什米尔羊毛围巾,那时包装袋上贴了一张便利贴,写着纪蔓璃。这个名字自从柏笙寄住在妳家几天回来之后,我再也没有忘记过。”
“伯母…”纪蔓璃没想过柏笙的母亲会主动提起那件应该是不堪回首的往事。
“不需要在意,我说过了,自己要为自己的情感负责。妳都循到这儿了,虽然我不能插手,不过我能提供妳一间好的房间,还有洗澡的热水。”
“那柏笙…?”
“这么执着,真该早点执着的。”女人笑道:”现在也是花期了,她应该在熏衣草最多的地方,喔,她先前去过的。”
她先前去过,纪蔓璃眼睛一亮,想起了柏笙放在店中柜台上,那一个八音盒。那是她前几年去自助旅行时,从小樽带回的。如果说是日本熏衣草最为盛开的地方,在这个季节,也只能是北海道了。
“既然她都等了这么久了,妳当好好待她,”女人站起身来:”跟着我来。”
“伯母…我…我明白的。”
“我也知道,否则妳不会出现在这里。虽然性子温吞了点,可能还喜欢胡思乱想,不过最终还是踏出了不是吗?勇敢似乎是年轻人的专利,像我这年纪就不适用了。当然也可能是我当年走错了一大步,日后想挽救也来不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