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纵即逝的触碰,那股躁意还来不及酝酿,已经悄无声息的退了回去。
舒亦诚忧愁的皱着鼻子,有一下没一下抠方向盘:“真的对不起。”
霍顷还没见过这样道歉如喝水的人,心里那点若有似无的紧张情绪,就这么原地解散,偃旗息鼓了。
他搓了搓手指,觉得自己可笑。
这就是个人高马大的“小年轻”,奋发4意,说什么做什么,大约都是情之所至的下意识表现而已。
为什么要在意那么多?
他伸手,拍了拍舒亦诚的胳膊:“我没那么小气。”
“那……”对方还是小心翼翼,“我还能请你吃饭吗?”
“可以。”
虽然答应了“下次再约”,可他接手新的工作,也是实打实的忙碌,一连几天都没能抽出时间。
这天上午,朋友到办公室找他,说有个应酬,让霍顷陪同前往。
霍顷:“在哪?”
“高尔夫。”
霍顷差点咬到自己舌头:“这种天气打球?”
“对方提的。”朋友整了整衣领,捏着鼻子吐槽,“没办法,吃人家嘴短。”
行吧,在其位,就要谋其职。
节气中的盛夏已经过去,但酷暑威力不减,从电梯到车里的短短两分钟,衬衫汗湿了小半。
上车,被冷气一吹,没忍住打了个寒颤,一会儿就觉得鼻子有些堵。
快感冒了。
他身体很好,极少生病,唯有感冒,每年至少一次。
有时是盛夏——俗称的“热伤风”,头疼脑热鼻塞三五天,不药而愈。
有时是冬季——这个就严重的多,热伤风有的症状统统沾着,兼有流鼻涕打喷嚏喉咙嘶哑,严重时还会发烧,这种时候,通常会被家人押到医院,拖上十天半月,才会慢慢见好。
人的身体是最精妙的仪器,感知四季,循环交替,靠谱到令人无奈。
因此,这个季节感冒,霍顷是比较庆幸的。
症状来的极快,赶到球场的时候,说话已经带上了鼻音。
朋友:“要不要紧?让老吴送你去医院?”
“不碍事。”霍顷捏了捏发酸的鼻梁,“空调吹多了——是他们吗?”
朋友扫了一眼,点头,旋即端正神色,和霍顷一道上前。
互相介绍、自我介绍互相交叉,场面显得十分隆重。
正说话,对方老总忽然一拍脑袋,笑道:“总算来了——舒总,这边。”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来人穿纯白衬衫,袖子挽上几道,露出小半截胳膊,搭着一件西服外套,随着他走动的步履轻轻荡起,“大家好,我是舒亦诚。”
他端着得体的笑,一一握手。
途径霍顷时,打在眼睑下的睫毛阴影剧烈颤了两下,握手的力道忽然加大。
面上,却没有异常:“你好。”
寒暄后,该进球场了。
高尔夫虽说是球类运动,可因为不少人根深蒂固的想法,更像是一种高端的社交。
更关键的是,做这项运动,对体能没什么高深的要求——挥上几杆,鼓鼓掌,坐上小车,赶往下一个场地。
擅长或生疏,反正不会有人当着面嘲讽,哪怕你大腹便便到走路喘气的程度,也能偶尔装个漂亮的逼。
杆子挥出去,就可以开始谈正事了。
完美。
可眼下,太阳烈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垂直降落,沐浴在这样的阳光里打球,略显傻逼。
在场的一个比一个人精,三言两语一合计,默契的将打球这一主题略过,让服务生送来吃的喝的,就地吹空调谈起公事。
舒亦诚瞅准时机,悄悄把霍顷拽到旁边,说:“我今天本来有事没法过来。”
言外之意,幸亏来了。
褪去“舒总”外壳的他,双眸溢满欢乐,恨不得哈哈大笑。
这样一个外放的人,直白的传达着见到某人的喜悦,仿佛那是天底下最值得他开心的事。
没人会对这样的情绪视而不见。
霍顷的心都跟着软了几分,回给他同样的笑,问:“什么时候进这个公司的?”
“在国外就接触的差不多了,回国谈妥的,入职没几天。”
“那应该挺忙的。”还天天打电话,要请他吃饭。
舒亦诚瞅了他一眼:“有的事比工作重要——晚上一起吃饭?”
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傍晚时分,先一步走人的舒亦诚在球场酒店门口接走霍顷。
霍顷:“去哪吃饭?”
舒亦诚:“去了就知道了。”
等真正“知道”的时候,霍顷属实吃了一惊。
这是他介绍舒亦诚入住的公寓。
舒亦诚:“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随便买了点菜。”
“你……”他懵逼的转头,脑中神思倒转,忽然被一道闪电劈开,“自己做?”
舒亦诚认真的点头:“我会做菜,手艺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