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踏在云端,又似身在迷雾,眼前的一切如蒙月纱,唯耳边银铃声切切,眼前一线灯火连绵,朦胧的花香渐浓,脚下逐渐湿黏,向下看去,错落的花朵争相开放,开的无比娇艳……如在那落败大宅一般,确实找对了地方。
妖雾连天,潮湿的花香争相涌来,隐约可见白雾之中隐隐重重的花朵,比大宅里看到的还要繁丽,香味浓郁的仿要溺毙来人,渐渐的,眼前光芒愈盛,最后展现在眼前的,竟是一座灯火通明的城。
他们跟随在队伍后边,在溜进城之后便潜入一旁,只见灯烛辉煌,入眼皆是来来往往的人,头戴花冠,欢声笑语,此刻纷纷列成两排目送女宫,面上一片欢庆祝福之意,看的瑟瑟瞠目结舌,怔怔道:“这……渝安城不是已被烧了吗?”
这灯火辉煌,熙来攘往,竟是一片热闹繁华之象,全似没有被雷火烧灼的阴影。有幼童嬉闹着跑过来,结结实实的撞在身上,并非幻觉。
这倒是件稀奇事,不是幻觉,莫非他们当真穿越了时间,来到了数年前未被天火毁去的渝安城?
眼下这般情况,唯能随机应变。
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拥着上前,便见一条长灯圈成一团,中祭台高耸,花轿被簇拥着置于祭台中间,风过,被撩起的纱幔下隐现一人身影,却纹丝不动。周遭一片跪地趴伏之辈,花香越发浓郁,伴随着银铃声,美丽而诡秘。
白衣人便是在此刻出现的,谁也不知它是如何上的那高高在上的祭台,便见它立于花桥之前,从宽大袖口处探出苍白纤长的手,那花轿里的人也缓缓动了,艳丽繁重的服饰,头戴花冠,黑发被饰物重重压着,那张面上也覆着花纹秀丽的面具,一时之间竟是分辨不出男女。
只见其被搀扶着一步步下轿,立于祭台之上,双手呈献祭之姿,拥抱上苍般,繁丽的衣摆便流水般泄下,落下一地惊艳,只下一秒,一柄长剑便狠狠刺穿了她的胸口!
“啊!”瑟瑟瞪大了眼,不可抑制的发出惊叫,只她很快反应过来,将余音咽入喉中,只剩下仓皇的一声短叫,只周围人都狂热的盯着那祭台,隐隐献出痴狂之色,无人顾她:“这是……”
“这是花祭。”
对上瑟瑟警惕的眼,书生腼腆一笑,只轻声道:“渝安城有一祭典,每五年便举办一次,是以少女为祭,向天祈求来年灵药妙物取之不竭,繁花花开不败,长日化春连绵福寿。”
瑟瑟冷笑:“用无辜少女来换取渝安城的兴盛?当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据传当年渝安城城主为不祸害无辜之人,便央了一能人,制造了一人偶,用以祭祀而用。”书生低声道:“姑娘你看,那献祭者举止卡顿,并不似真人,怕这便是那传闻之中特用来祭祀使用的人偶了。”
“人偶?”
瑟瑟仔细一看,只见那献祭的少女一动不动,似全然没有被刺穿胸口之痛,大红的鲜血从胸口喷涌而出,落在面前的祭台之上,周遭的花竟是缓缓蠕动,争先恐后的吸吮着,未了竟是顺着大滩的鲜血向前,攀爬在其纤细的身躯上,缠绕着四肢,无叶的花朵开出极艳的红色,即便是周遭的灯光亦无法掩盖其华色,透出无比的妖冶。
白衣国师直直向前,立于祭台之上,红花满地,倾斜而下,随着他大敞双臂,面带炽热狂喜的人纷纷向前,以接受洗礼之姿,一个连着一个,俯身摘了那鲜红花朵,塞入嘴中,狂热之势远远看去竟是恶鬼,说不出的诡异,仿佛那并不是什么花朵,更似血肉。
“这地方当真古怪,师弟,你说这……”瑟瑟深吸一口冷气,转头欲问,却见背后空无一人,她茫然四顾,忽的周身一凉,傻眼了:“闻人靳?大师兄!”
……
花香粘稠,简直到了熏鼻的地步,冷切的月光落下,隐约可见错落且残破的屋顶,不见杂草,红花丛生,却不显繁花之姿,反而显得越发诡异起来。
那一片繁盛之象,果真是幻觉。
只是如此逼真的幻觉,当真世间罕见,竟能将他诓骗。闻人靳面无表情的收紧了束缚,凝滞在乐成林心口的束缚一寸寸收紧,他半是袒露着胸口,深色胸肌之上青筋暴起,如蛇般游走,眼睛一点白,逐渐扩散,隐隐有疯魔之势。
此处乃是那魔物的老巢,能牵动乐成林倒是正常。只他身体里自身的两魂六魄俱在,即便是成为了契妖,也无法与真正的契妖一般,真正为唯他是从。
也正是如此,他方能因他而突破幻境。
进入渝安城,乐成林本是行尸走肉之态,被牵引着前进,越是靠近祭台,闻人靳便感到牵引乐成林的束缚竟有松动之势,就像是他身体里那一份不属于自己的妖灵迫不及待的试图回到主体,却因术法而死死被困在乐成林的身体之中。
方摁住失控的乐成林,眼前竟如镜花水月般开始扭曲,眨眼间便见繁花红灯变成错落杂草,却是一座阴森冷漠的弃城。